有惊无险,总算离开了客栈,闷着头一直走出去很远,直到那种被窥伺的感觉完全消失不见,我才停了下来。
回头看了一眼已经完全被夜幕笼罩的客栈,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心头没来由的升起了一种后怕之感,知道自己应是逃过了一劫,不敢再驻足,继续沿着红线往古镇废墟深处走去。
虽然逃出了客栈,可我还是不清楚那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古镇地处湘南,且临水而建,此间气候自然相当潮湿,在这样潮湿的地方死去的人,应该很快就会腐化才对,就算有尸骨遗存,留下的也该是一具骷髅才对,可我在客栈里发现的尸体,除却那具僵尸外,其他的全都成了干尸,这着实有些蹊跷。
还有刚才刻意引导我进那间房找到三人尸骸的东西,我可不认为那是林元章的鬼魂,道士和我说过,所谓的鬼魂其实是一种非常复杂的东西,并非轻易能够产生的,尤其是修道之人,死后更是不可能产生鬼魂,除非是修了旁门左道。
最让我无法理解的还是这个镜像世界,所谓镜像与平行不过都是我的猜测,是否是事实尚且无法下定论,而走到现在,一切的经历都如此真实,幻觉的可能性也不大。如果真是镜像世界,何以公司派出的考察队全部出现在了这个地方,而我们所在的真实世界里却无法找到他们留下的丝毫踪迹?
这不禁让我升起了一个非常可怕的念头,如果真的存在镜像世界,那究竟哪一边才是镜像,哪一边才是真实?
抱着这个让人毛骨悚然的疑问,我一路谨慎的跟随红绳穿过了大半个古镇废墟,期间再没遇到和客栈那样经历大火仍旧保存完好的建筑,直至走到红绳的尽头,一栋非常宏伟的建筑出现在了眼前,我呆住了。
那是一栋占地面积比一个足球场还要大的环形土楼,足有四层二十来米高,虽然同样有被大火灼烧过的痕迹,但因为土楼基墙所使用的是泥土和砂石混制的黏土,不怕火烧,而使用木质的地方又非常的高,所以损坏得并不是很严重,土楼整体看上去依旧非常宏伟。
让我呆住的并非土楼,而是凭空消失在土楼之外的红绳,那可是我最后的救命稻草,没了它,我可就真的回不去了。
呆愣了片刻,我马上抓狂了,飞奔到土楼跟前红绳消失的地方,仔细看了看去,红绳确实是消失了。
严格来说,红绳并不是完全消失,拴住我的那端仍旧在我手中,而另一端也还在,紧紧的绷着,但是绳子在土楼前的地方一下就不见了。
这情形实在太诡异了,我摸着红绳往它消失的地方挪去,在红绳消失的前一点还能触摸到红绳,可当我的手指越过了消失的点,红绳的触感随即也消失了。
我的心顿时凉了半截,如此诡异的情况我根本无法应对,红绳的另一截当真就这么凭空消失在了空气中,而空中也根本不存在什么隐藏的通道或是虫洞之类的东西。
失去了唯一的希望,我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瘫软在土楼前的地上,在心里把赶尸老头的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一遍,他娘的这老王八犊子也太不靠谱了,这不是坑我呢么?
就在我不知所措之际,距我不远的地方忽然出现了一个人影,晃晃悠悠的朝我这边走了过来,吓了我一跳。然而当那人走进后,我忽然松了口气,那是一个动作僵硬,表情木讷的家伙,想来应该是被我从石桥那边引过来的尸群中的一员。
我感到有些奇怪,怎么这些家伙会出现在这里?
木讷人影的目标并不是我,它在距离我十几米的地方便转了方向,继续朝着土楼里走去,我这才发现土楼的大门就在我边上。
还没等我想明白,紧随木讷人影之后,土楼四面八方的废墟里接二连三的有人影出现,竟然全都是那些由尸转人的家伙。
我瞪大眼睛看着这些呆滞的人影全部挤向土楼,心中越发纳闷起来,难道土楼里还有什么别的玄机不成?反正现在红绳已经没用了,与其原地坐以待毙,不如跟进去看看。打定了主意,我马上也装作呆滞的模样,跟随着从我身边经过的人一起挤向了土楼大门。
这栋土楼我之前听王晰说过,其实如果要追溯的话,我们在古镇开始遭遇变故正是从这里开始。这座土楼里有一个广场,而那广场有一种神秘的力量,能够让人陷入幻觉。在幻觉里,你可以得到任何你梦寐以求的东西,也会看到你最为恐惧的东西。
一旦陷入这种幻觉,只要边上有人以言语稍加引导,处于幻觉中的人便会吐露出自己心中真实的想法,非常可怕。正是因为这个广场,小黎和胖子李老板打了起来,凌柔和夏禾这对亲密无间的闺蜜也产生了隔阂。因为这个,当天晚上李老板和夏禾独住,恰好这独住的两人全部遭袭,李老板也因此失踪。
现在想来,当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实在有些不寻常,说不定和土楼也有关系。
一边想着,我一边跟随着人群缓步走进了土楼,一眼便看见了那个王晰说的那个拥有神秘力量的广场。
一阵阴风迎面袭来,我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脚步也停了下来。不是因为风,而是因为我此刻看到的景象。
广场确如王晰描述的那样,非常宽阔,四周被环形的土楼围得水泄不通,月光从广场上方倾泻而下,将广场照得一片幽萤,非常清晰,而周围的土楼则显得相对黑暗,因为回廊的缘故,看不清土楼里有些什么。
然而这并不是重点,此时让我浑身战栗的,是广场之上摆放着的密密麻麻的黑漆木棺,足有千具,整齐的排列在广场之上,棺盖皆是打开的,其内空空如也,而那些木讷的家伙此时正有条不紊的爬进这些棺材,而后面无表情的将棺盖合上,看得我头皮直发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