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寸长的毒牙,且牙齿颜色乌黑如墨,这已经无限接近传说中的成精僵尸了。
我下意识退出去几步,远离了三具尸体。直到这时,我才终于知道为什么之前看到梁柱上被木剑钉死的老外尸体时总感觉有些诡异,他嘴角微微翘起的表情,像是在冷笑,可现在仔细再一看,尸体干枯的唇角分明有一对毒牙,只不过毒牙尚未完全拱出来,使得他的嘴角就好像在诡笑。
原来这老外死前也已经变成了僵尸,整个房间里,除了老道外,另外两具尸体竟然都是僵尸。
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房间内的情形让我联想到了很多。很显然,这里在很久前发生过一次非常剧烈的打斗,打斗双方分别是青袍道士和另外两具僵尸,当中的具体经过我不得而知,但打斗的主战场并不在此,这里只是最终决胜的地方。
这一点从房间内整齐的布置便能得出结论,若三者是在房间里争斗,屋内情形必然一片混乱。我抬头看了看头顶的楼板,发现三具尸体上方有一个非常大的破洞,想来他们应是从楼上打下来的,只不过还未落地,便已决出了胜负。
看着被身后僵尸贯穿了胸膛的枯尸,我叹了口气,从现场的情形不难推断出他们坠落进入房间的一刹那发生的事情。
那道士以一敌二显然落入了绝对的下风,可能在坠落下来之前,他已经被僵尸贯穿了胸膛。坠落下来的刹那,那道士拼尽最后的手段,甩出木剑除去了尚未形成气候的老外僵尸,之后又以铜钱剑和符箓钉死了身后的凶尸,同归于尽。
我知道自己的推测可能有细节上的偏差,但大体的经过应该不会偏颇到哪去。无论出于什么原因,这道士临死也要把僵尸除去的执念让我由衷地敬佩,这才是应该受人尊敬的道家高人。
心中感慨的同时,我亦猜到了这三人的身份。从这道士与老外尸体的干化程度来看,他们死的时间绝对要晚于公司第一批派出的两个员工,我记得杨姐说第三批被派出的五个人里,除了一个老外,还有两个精通风水堪舆的高人,一个退役的特种兵以及一个女摄影爱好者。
从杨姐的叙述里,我已经知道女摄影爱好者最后逃了出去,那剩下四个人中的三个,很可能全部在这了。
老外干尸应该就是那个国外的探险专家,那道士则是两名精通风水堪舆的高人中的一位,而他身后那具至今仍保持完好的活尸,应该就是那名退役特种兵了。
五个人,除了女摄影师逃了出去,剩下的人果真没有好结局,就是不知道另外一名精通风水之人是否还活着?两名风水先生本是一起的,既然眼前的这位是名道士,那剩下的那个估计也是道士,等等……
忽地,我想到了一种可能,心说不会吧,难道我们遇上的赶尸人,就是另外一名风水先生?他并没有死,活了下来?又或者,真如医生之前猜测的,剩下的那名风水先生,其实就是客栈掌柜?
我脑子乱到了极点,仅凭现有的线索是无法论证这些的,只有等回去亲口问赶尸老头才能知道事情是否是我猜测的那样。当然,也有可能他们两人都不是,剩下那名风水先生可能早已死在了别的地方。不管是哪种可能,眼下可以确认的是,公司的第三批人同样每一个有好下场,即便是侥幸逃出去的女摄影师,最后也没有逃过一死,这是否意味着,就算我们最后能逃出去,也还是难逃厄难?
当然了,这些不是我现在该关心的,眼下别说逃出去,只要能离开镜像世界与医生洛依汇合,我就阿弥陀佛了,至于别的,到时候再说吧!
想着,我打起精神,将注意力集中到了三具尸体身上,现在我已经能肯定那看不见的东西要我到这的原因就是这三具尸体,它如此大费周折不让我离开,必然不可能只是想让我看一看这三具尸体,所以要想离开房间,还得从尸体上下功夫。
强忍着心中的恐惧,我走到梁柱下面,打起手机往上照,仔细找了找。由于干尸悬挂的高度太高,且手机的光并不怎么亮,从下往上看视野并不好,我一连绕着换了好几个角度,才终于在那道士的尸身上看到一个已经接近腐朽的灰色布袋。让我眉头一跳的是,那布袋上竟然绣着一个看起来非常古朴的五行八卦图案,而且那图案的样子,跟陈伯的那个布袋一模一样。
我心中顿时掀起了惊涛,心说这是怎么回事?怎么陈伯又和风水先生扯上了关系?我靠,这真是越来越乱了,公司与古镇的关系尚未理清,现在又钻出个陈伯,我记得陈伯应该是出自一个叫‘正乾’的道门,难不成陈伯与风水先生都来自这个叫‘正乾’的门派么?
要知道这个问题非常简单,只需将干尸身上的布袋取下,看看里面是否有和陈伯一样的身份木牌,一切便可明了。
说是这样说,可那道士悬挂的地方比老外尸体还要高,我根本够不着,要想从他尸身上取下布袋绝对不是件轻松的事。好在房间里的桌椅尚且完好,我把圆桌搬到墙根,有搬来好几把椅子摞起,这才勉强够到干尸腰间的位置,刚好布袋恰恰挂在干尸腰间。
如此近距离的接触让我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并不是因为干尸的样貌可怖,而是干尸身后的僵尸让我感觉到一股刺骨的凉意。
僵尸的尸身并没有太大的变化,除了皮肤发青发黑外,几乎与一个正常人无异,只是此人的身材魁梧,浑身都是结实的肌肉,想来这跟他生前的特种兵生涯有关。僵尸的面部被黄符以及无名道士的手挡住,看不清楚,在眼下这种环境里我也不想看清楚,只想赶快取了布袋离开。
然而我还是低估了这件事的难度,僵尸是被一柄两尺来长的铜钱剑钉在墙板上的,而道士的尸身则是被僵尸贯穿其胸的两只手撑住,也就是说,两具尸体的实际重量全部承担在那一柄铜钱剑上。
我无法理解这柄由金丝线和铜钱组成的柔软小剑是如何承受住这么大的压力的,可我却知道,眼下铜钱剑与两具尸体之间已经形成了某种微弱的平衡,一旦遇到外力干扰,说不定铜钱剑马上就会散掉,两具尸体掉下去事小,万一僵尸复活,那可就完蛋了,这可是无限接近成精僵尸的凶尸,绝对是我惹不起的存在。
这让我有些为难了,因为布袋刚好夹在僵尸与道士尸身之间,不论我怎么弄,都会不可避免的影响到两具尸体与金钱剑之间的平衡。
怎么办呢?正想着,我的眼睛忽然扫到僵尸的脚上竟然绑着一截皮革,看上去有些像刀鞘,我忙凑头过去看,不由大喜,那果真是一柄短刀。
压下心中的激动,我小心翼翼将之取下,拔刀出鞘,锋利的刀刃映照着手机的灯光,凛冽异常。短刀的材质非比寻常,锋利莫名,保存的也很好,一点锈蚀的痕迹都没有。我将手机放下,一手从干尸身后绕过托住布包,另一只手握住短刀在布包的背带上轻轻一划,布包随即落入了我的手中,而两具尸体只是非常轻微的晃了晃,并没有掉下来。
一直等下到地面,我紧绷的神经这才松了下来,抹掉头上的冷汗,迫不及待的打开布袋翻找。不出我所料,布袋里的东西和陈伯包里的东西差不多,除了一些符外,还有各种法器,最让我感到意外的是,背包里竟还有一件看起来与其余物品格格不入的东西:一本非常女性化的浅红色笔记本。
我拿起那本笔记本看了看,发现根本没法打开,笔记本外面上了锁,需要密码才能打开。我感到有些疑惑,这笔记本应该不可能是老道士的,而且笔记本上还上了锁,这怎么看都像是个有很多秘密的女孩子才会使用的东西。
笔记本的密码是那种滚轮锁,一共有五位,没有密码很难打开,我现在的心思不在这上面,只是随便看了一眼便放了回去,继续翻找,果然在布袋中一个独立的小内袋里发现了一块檀木牌,和陈伯的那枚一模一样,木牌背后刻着三个字:林元章。
果然是一个门派的,我心头狂跳,将所有东西收好,看了一眼仍旧悬在墙板上的干尸,叹了口气,冲着他磕了个头以示尊敬。神奇的一幕出现了,就在我刚磕完头的刹那,无论怎样也打不开的房门竟然吱呀一下自己开了。
这一次我没有感觉到丝毫的恐惧,心中只有狂喜,抓起布包想也没想便下了楼。出了客栈,我头也不回的朝红线牵引的方向走去,刚走出去没多远,那种被人盯住的感觉又出现了,然而这一次我无论如何也没有胆气再回头,硬着头皮快速远离了客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