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癸满口应是,眼睛仍往灸日鼓鼓的胸前瞟,左右看了看,贼兮兮的凑到灸日耳旁,“老大,要不要给小公子准备些什么?”
白里透红的耳朵抖了抖,灸日不自在的偏着头,稍一思考,“好!去帮我买些十三四岁的男孩穿的一年四季的衣服,再买些肉干肉脯点心,等雨停了再去。”灸日掩在袍下轻轻拍打着令的后背的手忽然一顿,要是令醒来要离开,也不知这些东西够吃多久。这么想着,灸日有些发愁的补充道,“看有没有刚宰的猪,买两头,处理好的鸡也要个几十只,多带几个人去。我记得上次的风狼肉剩了不少,刘繆那应该还有些肉干,也给我拿点。”
严肃自觉扒拉起了心里的小算盘,七大队这个月公用的饷钱还有不少,加上晚宴那天剩下的,也许还能余出不少。“好,一会雨停了我就带着飞鹰骑的弟兄去城里采买。”
李癸艰难的咽了口唾沫,脑袋里极力比对着之前冷绝辰给韩风准备吃食衣物,“老、老大,这些都是给小公子准备的?”
“令若是不想在西虎待着,我总要给他准备些吃的用的让他带走。要是令想留在西虎,也省得再准备了。”
感觉怀里安睡的小人动了动,灸日一低头,刚好看见重叠着的法师袍被蹭出来个口子,巴掌大小,几乎仿着自己的来的眼睛一眨不眨的从缝隙里看着自己。
灸日笑了笑,声音是所有人都不曾听过的温柔,“吵到你了?我们马上就回去好不好?”
令抱着灸日的胳膊紧了紧,师父在催促他回去……“我要回去了,师父在叫我。”这里明里暗里不知道有多少外人在,令知道一声父亲会给灸日带来多少麻烦,下意识的省去了主语。
“我这就去让刘繆把狼肉干都装上!”李癸一听令要走,一把抓起湿透了的上衣,火急火燎的往刘繆的住处跑去。
严肃看着李癸从伙房后面的帐篷抓着刘繆往晾肉的棚子里跑,脑袋里的账本一番,连忙道,“上次冷将军给风少爷买了不少衣服,留在营里的新衣服也有些。宴请两位家主那天,兄弟们也买了不少家畜回来,我这就去给小公子装好。”
段水流左看看右看看,转身钻进伙房,搬了张刘繆忙里偷闲时坐的老爷椅出来。“老大,我去帮老严。”
灸日点了点头,“去吧。”
带着些冷意的空气因着三个人的忙活而暖了不少。灸日往后一坐,空出手来把法师袍从令的头顶扒了下来,只露了颗头在外面。灸日看着令纠结的抠着法师袍上的穗子,轻声问道,“你师父催你回去,他知道我带着灵蛇在你身边?你们能感应到彼此?”
令挫败的点点头,“师父虽然不在我身边,但是我做什么事他都知道,我不能违背师父……”
灸日有些心疼的摸了摸令暖不起来的小手,心疼归心疼,灵蛇懂事得紧,也不是儿子要就给的,思及此,灸日低头用下巴蹭了蹭令的头顶,“能不能告诉我,你师父要灵蛇做什么?”
“师父说,这灵蛇种族特殊,本该在几百年前就灭绝了的。那是可以寄生灵魂的种族,一旦有刚死之人的残魂靠近就会成为那人灵魂重聚的容器。”令歪着头想到哪里说哪里,殊不知灸日现在恨不得马上把灵蛇从袖子里抓出来,仔仔细细确认一番。
灸日强忍着兴奋,继续追问,“儿子,你师父有没有办法确认灵蛇身上寄生的是什么人?”
令煞有其事的点点头,“有啊!师父救了我,又养了很多通灵的小兽,自然有让生魂在另一具身体上重生的办法。”
灸日几欲要脱口而出让令带自己去见他师父,一直冷眼旁观的灭凡尘再也忍不住了,直接一盆冷水浇凉了灸日一颗沸腾的心。
‘这灵蛇是已经绝种了不假,可你万一弄错了呢?里面不是冷沐风呢?不要忘了,你儿子在兽人的地盘长大,他师父八成也是个兽人。你盯着这张活招牌的脸,不怕被兽皇抽筋扒皮吗?’
灸日哑了半晌……‘你说的倒也没错……’
令仰着头看着灸日阴晴不定的眼睛,心里暗暗拿定了主意。“其实,师父也没说一定要把灵蛇带回去……”
“真的?”灸日暗淡的杏眸瞬间亮了起来。
方才还有些犹豫的令立时打消了最后一丝犹豫,万分肯定的点点头,“是的。”令不是少不更事的少年,兽人的生活简单,他不修炼时就喜欢躲在暗处听那些兽人聊天,听的最多的名字就是暗夜清玄战天、暗夜幽暝和暗夜清和灸日。故事听得多了,后来又知道其中有一个是自己的父亲,令偷听的故事也开始有了侧重点。
令不知道父亲长得什么样子,他只知道,自己的父亲很厉害,让兽皇忌惮的厉害。
灸日为着儿子的贴心,狠狠地感动了一把。这么好的儿子,怎么就被送进了半兽人的身体,也不知道他那师父怎么想的,哪怕是个纯兽人也有化成人形的时候,偏就选了个没有兽性也不能完全化形成人的半兽人。
“老大,我把所有晒好的肉干都装上了,营里新鲜的肉也都装了,不够的话,咱们备着,兄弟们随时给小公子送去!”灸日还想说些什么,李癸和刘繆各扛了两个米缸大的包裹冲了进来。李癸还好,一边说着话,脸不红气不喘的把两个包裹稳稳放到地上还能伸出手去帮刘繆卸货。
好不容易去了负重,体力远不如李癸的刘繆才直起腰身大口喘着粗气。“老大,六匹狼的量,呼呼……都在这了……”
“你们急个什么……又不是马上就走,稳稳当当的!”灸日嫌弃的反手抽了两块布巾一人扔一条,“拿着!擦干了。”
李癸擦着头发,讪讪一笑,“我这不是担心小公子走的急,咱们兄弟连份见面礼都没准备,咋能让小公子再空着手走。”
“你急得跟火上房一样,知不知道你打碎了我多少东西!”刘繆这口气总算是喘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