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有泰山一面,这却是我真正意义上,见到了在我过往经历,出现过无数次,相亲却不能相近,引起此后诸多诡异经历的女孩。
那一刻,我不知是喜是悲,心脏没来由地痛着,嗓子如同塞了一团火,哑涩着轻声呼喊:“小九,真得是你么?”
然而,小九空洞茫然的瞳孔,映像着站立不稳地我,却仿佛看不到我一般。只是幽幽地漂出湖水,赤裸的双脚如履平地,踩着水纹起伏的湖面。樱桃小口微启,双手摆出极为优美的姿势,唱着那首足以断肠的《千年之恋》,宛如凌波仙子,飘飘欲仙于月湖中央。
她春笋般嫩白的双足,轻轻柔柔地点着湖水,漾起一圈圈缠绵往事的涟漪,且唱且舞着一曲魂绕千年的旷世舞蹈。洁白的长裙随风漫飞,婀娜的腰肌勾勒出完美的身姿。双手抬起时,云朵般的长袖滑落,露出玉藕似的双臂。乌黑的长发倾泻而下,如花笑颜却掩不住双眉间那抹轻山浅水的哀怨。
激昂的曲调似乎不愿专美于如此曼妙的时刻,轻缓温柔着小九美丽清雅的寂寞舞姿。月光汇成一道丝滑的光柱,像是聚光灯般笼罩着小九。
整片月湖,则是华丽舞者独舞的舞台。
那一刻,时间仿佛停滞了,我清晰地听到了时间断裂的声音。只因小九的舞动,如一只悲傲的黄鹤,振翅欲飞,乘风归去……
终于,焦尾琴悲怆凄凉的曲调,如同即将失去生命的垂垂老者,渐渐消歇了。小九也停下了让我如痴如醉的舞蹈,仰首望着那轮明月,如白玉雕像般立于湖中。
“小九,你……”我近若癫狂地嘶吼还未喊出口,“哔”的一声轻响,小九吹弹可破的脸庞绷起一块指甲盖大小的皮肤,像花瓣似的飘向空中……
接下来的几十秒,我经历了人生中,感觉最无能为力,最残酷面对的时刻。
“哔哔”声密如蜂群飞舞,仙子般的小九,周身散着柔和的白色荧光。一片片瓷器般温润的肌肤迸裂、飘舞、飞散,任由夜风卷裹成一团,如九天落下的星沙般,飘飘漾漾于夜空。
小九,就这样,化成一片片亮闪闪的碎片,消失了。
我突然感觉到,心脏忽而不动了,坚硬如冰,在温暖的胸膛里,一点点的迸裂,破碎。
很痛!撕心裂肺般地疼痛!
忽而,那团飘荡在空中的亮光又化成小九模样,虚虚幻幻地闪着荧光,冲着我们莞尔一笑,挥手作别。
我痴痴地凝望着那团圣洁光芒里的小九,直至她的容颜再次模糊,消逝不见。漆黑的夜空只有星星点点的亮光闪烁,终于也被黑暗吞噬。
“小九,我的好姐妹,我的使命,完成了。”海燕本来清亮的嗓音异常苍老。
冰凉的寒意直透双腿。我才察觉,不知何时,已经半截身子走进湖中。
“南晓楼、月无华,接下来的事情,该你们去做了。咳咳……”海燕的声音比起方才,好像又老了十多岁,剧咳里透着即将垂死的“嘶嘶”声。
我没有回头,因为我知道,她的生命,即将走向终结。
她准备弹琴时,我想起了一件可怕的事情,几乎要阻止她这样做。接下来发生的这些事证明,我猜对了。
在古城图书馆,我曾经读过一本详细记录着“八族”各种奇技淫巧的古籍。尤其对其中一条,关于“文、蛊”两族联手制作“信人”的秘术,印象尤为深刻。
自周朝以来,古人为了保存家族秘密、财富能为后代所享,可谓是煞费苦心。
方式大抵分为两种——世代口口相传;文字地图记载。
前者虽说更具体清楚,然而谁能保证掌握秘密的人临死时脑袋瓜子清不清楚?随便含含糊糊秃噜嘴,说错几个字,可能就是“失之毫厘,差之千里”。再者万一得了心梗、脑血栓或者暴毙,这家族秘密、财富啥的,也就就算是彻底成了秘密。
至于后者,看上去更靠谱记录在纸上的东西总不能平白无故消失吧?可是,古代对于竹简、纸张的保存技术尚未完善,很有可能家族族长临死前,颤巍巍伸出手指着存放宝典的位置,眼一闭咽了气。
后人或凿墙或挖坑,总算把放宝典的匣子找到了,兴冲冲打开一看,得!氧化了,腐烂了……
还有一种方式是把秘密铭刻在铜器或者玉器上面,这样一来,问题都解决了吧?
故此,自古以来,“铜玉藏秘”的说法。许多小说,往往也是以偶然获得千年铜玉器,破解线索秘密为开篇。
中国自古至今,诸多铜器、玉器镌刻的文字,若是细细研究破译,十有八九能有更多的收获。
但是,铜器笨重,玉器贵重。俗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但凡敢以这两种物件保存秘密的家族,必是百年以上的名门望族。
奈何就算百年,也阻止不了战火蔓延的朝代更替,多少望族在战乱时,逃不了最先被灭族劫掠的命运。又有多少记载着华夏不解之谜的铜器、玉器,毁于战火。
所以,这种最可靠的方式,反而成了最危险的方式。
文蛊两族,却以一种完全不同的形式,能让需要保存流传的秘密,完全不受影响。
那就是——信人。
所谓“信人”,顾名思义,就是以人为信。首先由蛊族寻得垂死之人,以蛊术续命。在其精神恍惚之际,文族以银针渡穴的方式,刺入头部几个穴道,提升大脑记忆力,在其耳边反复传述秘密。
通常,我会把类似的过程详细写出。可是这种“信人之术”,实在太过残忍、有违天道,也就简略一写。
当传秘的过程结束,蛊族会把信人封于号称可以“活死人,肉白骨”的海底玄冰,并在体内种下蛊虫,使其不老不死,处于龟息状态与蛊虫结为一体,也就是俗称的“蛊人”。再将冰棺沉入水中,多为极少枯竭的大江大河,几乎不可能被人发现。
封于冰棺的信人有意识有知觉,却因体内蛊虫控制,不动不言,只能眼睁睁地感受着蛊虫慢慢侵占身体的痛苦,而且耳边不停循环着需要保守秘密的声音。这个过程以保守秘密的时间长度为标准,几百年甚至上千年都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