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一整个下午,我都有些心不在焉,恍惚中犯了好几个错误,被瞿耀叫进办公室臭骂了一顿。
但在骂完以后,他又很快恢复了平和。
“刚才是以你上司的身份教训你,现在我以你朋友的身份关心你:我听说今天有个女人来公司找你了。所以,你是碰到什么麻烦事了么?”
“麻烦事倒没有。”我犹豫了一下,把蒋墨羽跟我说的那些全都告诉了瞿耀。
一来我的确需要有人替我出主意,二来瞿耀跟姜越熟,说不定能猜透姜越的想法。
谁知瞿耀沉吟了一阵,皱着眉头说:“姜越那个人,向来心思特别复杂,很多时候他在想些什么,我和言良都摸不清楚。不过啊——”他弯了弯唇角,目光中透着笃定,“你不用在这个问题上浪费时间,不论姜越想做什么,他都绝对不会伤害你。”
我先前还狂乱不安的心,在这一瞬间诡异的平静下来。
瞿耀说得没错,我只用相信姜越绝不会伤害我就够了。
其他的事情……管他呢。
他帮了我那么多,偶尔利用我一两次,又算得上什么?
“有一点我要提醒你。”瞿耀重新正色,“维克托的事,你千万不要掺和。既然那个蒋墨羽都说了是许总和向总在搞他们,那这件事背后肯定有姜越的手笔。以我对姜越的了解,这事儿到现在这一步还不算完。我再预言一下:除了维克托以外,肯定还有其他的公司也要倒霉。”
他并不像是在开玩笑。
神奇的是,几天以后,他的预言变成了现实。
“倒霉”的公司和维克托集团多少都有些联系,而它们“倒霉”的原因,则各有各的不同。
做实业的,几乎全被爆出产品质量问题;搞投资的,就有偷税漏税的丑闻;某家模特经纪公司最惨,老板被人实名举报拉皮条,旗下模特出台接客的价格也遭到泄露,以至于整家公司被查封,模特全被带进了警察局。
这一场无差别攻击的“大风暴”让所有企业家胆战心惊,生怕下一个被拉下水的就是自己。
网友们都挺兴奋,毕竟如今“仇富”算得上是“政治正确”。有钱人一旦出事,就有一群无关的人欢呼叫好,也不管真相到底如何。
官媒也在这个时候出来引导舆论风向,要求各家公司“严于律己”,不要心存侥幸。
上头更是趁热打铁地来了一拨“打老虎”的行动,一连拉下了好几个和商人勾结的不法官员。
这件事最终发酵到这么大,是谁都没有想到的。
就连瞿耀也说:“姜越这回玩太大了,居然搞到上面都出手了,估计又要树不少的敌。”
“那他现在不是很危险?”我挺担心他的。
原来只有一个维克托集团,压根就不是飞扬和超越的对手。可现在这么多的公司,以及受到牵连被组织调查的官员都可以组成一个“复仇者联盟”,他们如果想对付姜越,不说轻而易举,起码不难。
“危险肯定是危险的。但是他要能把那些公司一网打尽、连根拔起,让他们再也翻不了身,他们就没办法再威胁到他。”瞿耀十分淡定,神色中甚至还有些淡淡的骄傲,“我相信,姜越一定能够做到。”
我不知道瞿耀的信心从何而来。
姜越现在能够依靠的只有许总和向总,也就是飞扬和超越这两家公司。飞扬和超越规模虽然大,但再大也没有到只手遮天的程度,搞一搞其他小公司,让他们吃点苦头还行,真要直接把他们弄垮,想来还是有点难度的。
我跟瞿耀说了自己的担忧,他却完全不以为然。
“那个人可是姜越啊。”他说,“‘姜越’这个名字,就是成功的保障。”
我想他可能已经忘了姜越在离开千行以后的穷困潦倒,或者——他是误入了某个以姜越为“教主”的邪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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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成功通过了“科目二”的考试。
传说“科目二”是驾考当中最难的一项,很多人第一次都会挂,我却一次性的通过了。
这无疑是值得庆祝的。
于是我主动提出要带我爸妈和保姆阿姨出去吃饭。
因为我爸行动不便,他们仨通常都待在家里,最多也就下楼去,在小区里走一走,很久都没有“进城”过了。
同时,我还邀请了瞿耀和沈彤,他们俩都欣然应允,并且还体贴地开了车过来接我们。
我爸的身体还是很弱,不能长时间的坐车,所以我们也没有去太远,在最近的商业中心找了一家评分比较高的餐厅。
周末的晚上照例是要等位的,我们在餐厅外面坐着闲聊,我向沈彤和瞿耀讨教“科目三”考试的一些技巧。
“姐,你怎么了?”保姆阿姨突然出声,把我们几个人的注意力全都吸引了过去。
她口中的“姐”只能是我妈。
我扭过头,发现我妈忽然面色苍白,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直勾勾地看着某处。
我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那边全都是和我们一样等位的食客,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您看什么呢?”我问我妈。
我妈收回视线,右手紧紧地扣住了我的手腕,指甲无知觉地陷入了我的肉中,掐得我生疼。
“那个男人……那边那个蓝色衣服的男人……”她低下头看着地面,声音小得不能再小,“就是最后的一个绑匪。”
不只是我,我身边的瞿耀也听清楚了她的话。
我和瞿耀迅速地转头朝着刚才那个方向看去,在人群之中,的确有一个穿着蓝色夹克外套的男人。
他正在和身边像是他妻女的人说话,从头到尾都没有注意到我们。
瞿耀掏出手机,很自然地拍下了那人的照片。
“咱们不要打草惊蛇。”他低声对我们说,“阿姨,您和姚希先离开,我们一会儿在停车场见。”
“好。”我连忙扶着我妈站起来,沈彤也跟在我们后面,利用自己的身高优势,替我妈挡住那个男人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