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墨羽的手慢慢地捏紧。
她的年纪不大,沉不住气,被我这么一刺就露出了无地自容的羞愧表情。
我把银行卡推回到她的手边。
“说实话,蒋小姐,这次维克托出事,和我并没有什么关系。上次在高尔夫球场,是我和许总、向总的第一次见面,许总替我解围不过是出于正义,而不是因为我们有交情。你要认为这次许总、向总是为了我才这么大费周章地整维克托,我只能说,你错了。”
蒋墨羽不相信我的说法。
“维克托集团与飞扬、超越两家公司向来井水不犯河水,也从未与许总、向总发生过矛盾。如果不是因为你,我想不出来还有什么理由,能让他们对维克托出手。”
“或许是因为……姜越呢?”我给她指了一条“明路”,“那天姜越跳到海里救我,似乎伤得不轻。许、向两位老总跟姜越关系好,你应该是知道的。比起帮我,他们俩更有可能是帮姜越出气吧!”
我是故意把姜越牵扯进来的。
这样维克托的人就会去找他,而不是继续烦我。
而姜越有许总和向总保护,无关的人想见到他并不容易——甚至于,他们都不知道他人到底在哪里。
这个借口显然是比较可信的,因为蒋墨羽听完以后陷入了沉思。
在浅水湾度假村里,许总、向总从未避讳表现出与姜越的熟稔。尽管他们没有对外公开真实的关系,可在场的人都很清楚:姜越是惹不起的。
哪怕有许多人在背后嘲讽姜越,但当着他的面,也全都是客客气气的。
几分钟后,蒋墨羽回过了神。
她把银行卡收回包里,重又昂首挺胸,骄傲得如同一只开屏的孔雀。
“今天打扰了。”她这话说得很敷衍,表情也是冷淡的,透着一股不耐烦。
——大概是我在她那儿彻底失去了利用价值。
她踩着十几厘米的高跟鞋,“哒哒哒”的快步走到会议室门口,手刚碰到门把,忽的停住了脚步。
我仍坐在原位,沉着地看着她。
蒋墨羽转过头来,露出一个高高在上的笑。
“既然你告诉了我一个重要讯息,作为回报,我也告诉你一个。”
我没有出声,安静地等待着她的下文。
“那天在高尔夫球场,我并不是没来由地找你的茬。”蒋墨羽说。
这个事实着实让我惊了一下。
怎么说我也算是半个上层圈子里的人。在这个圈子里,阶级制度更加的明显,也存在着一个隐形的歧视链条。
嚣张跋扈的大小姐、公子哥欺负家庭条件不如自己的人是很常见的现象。而且,他们的这种“欺负”,就跟校园暴力一样,没有什么站得住脚的理由,通常都是因为自己对别人“看不顺眼”。
我以为,蒋墨羽和她那个朋友phoebe,也是这样。
“我喜欢陈熙。”蒋墨羽又扔出一枚“炸弹”,炸得我大脑一片混沌。
“你喜欢陈熙……关我什么事?”我不能理解。
那天陈熙又不在现场,我和陈熙虽然纠缠不清过一阵子,可除了身边的人以外,其他人也不知道。
“你忘了吗?在千行集团举办的酒会上,陈熙邀请你跳了第一支舞。”说到这里,蒋墨羽的眼里闪过一抹嫉恨。
陈熙邀请我跳舞的事,我当然不会忘。我只是不记得有在那个酒会上见过蒋墨羽——毕竟那一天瞿耀带着我见的人太多了。
“本来吧……”蒋墨羽轻蔑地瞥我一眼,“你这张脸这么平凡,我压根就忘了你长什么样,可我和phoebe那天正讨论着陈熙,忽然听见姜越在给许总和向总介绍你。他说,你就是在千行酒会上,和陈熙跳舞的女孩子。我当时怒火一下子涌上了头,之后发生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我的内心因为她的话而地动山摇,但为了不让她太得意,我仍表现得气定神闲。
“所以呢?你想说明什么?”我问。
“我虽然容易冲动,但不是真的傻逼。”蒋墨羽高傲地扬起下巴,微微一笑,“姜越要给许总、向总介绍你,可以说的有很多,为什么要特意提到陈熙?还不是为了挑拨,让我对你产生敌意!我现在是善意地提醒你,别被姜越骗了,他才不是真的把你当朋友,不过是为了利用你。”
说完,她拉开门出去了,留下我一个人在会议室里发呆。
我承认,蒋墨羽这一番话对我造成了很大的影响。
我不是没有怀疑过她说的这件事的真实性,但我认为,以她的智商,不足以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想出这样一个“离间计”。
更何况,她提到了陈熙。
陈熙跟这一次的事件没有任何关系,如果不是真的,她应该不会特意把他给扯进来。
正如蒋墨羽所说,姜越要向许总和向总介绍我,最直接的就是提到旗峰。况且,许总和向总对我的了解似乎挺深,那些信息并不像是能够从姜越在高尔夫球场说的那几句话里得到的。
也就是说,“在千行酒会上和陈熙跳舞的女孩子”,姜越的确是刻意说给蒋墨羽她们听的,为的自然是让她们来找我的茬。
但是……为什么呢?
别的人我不清楚,可姜越并不是那种会无缘无故做一些多余的事情,或者说一些废话的人。
他做的每一件事背后,一定都有一个目的。
从他后面的表现来看,他并不是真的想让我当众出丑,也不是想让我受人欺负、得到什么教训。
所以我实在是想不到,他这么做的理由。
“姚姐!”mandy风风火火地从外面跑进来,一脸的担心:“那个臭女人没把你怎么样吧?”
我倏地从刚才的思绪当中抽离。
“没有。”我挤出一个笑来,故作轻松地说:“这可是我的地盘,她能把我怎么样?”
mandy松了一口气,又好奇地问:“她来找你做什么呀?”
“来跟我道歉。”我说。
“什么?!”mandy夸张地大叫,一张嘴张得老大,“她那种人还会道歉?!”
“没什么诚意,所以我没有接受。”我拉着mandy的手往外走,“别纠结这个了,赶紧回去工作吧,不然瞿总又要骂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