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七十三章 等你回家
审判长看了看他,旁边的审判员凑过来跟他小声说了句话,但审判长没有表态,“下面由辩护人发言。”
徐旭看着梅丽寒,他们之前已经商量好,由梅丽寒发言。
梅丽寒知道这是最后一步,秦聿在前面披荆斩棘,将最艰难之处攻克下来,他们必须帮他巩固战果。她暗暗吸了口气,抬眸看着审判席:
“尊敬的审判长、审判员,圣和律师事务所接受被告人秦聿法定代理人的委托并经过被告人本人同意,指派梅丽寒即我本人担任被告人秦聿的辩护人,依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刑事诉讼法》第三十条、《中华人民共和国律师法》第二十五条的规定,今天出庭为其辩护……就本案定罪量刑,我提出如下辩护意见,请法庭予以认真考虑。”
“一,仅凭方郁的证词认定被告人教唆编造虚假口供,以及被告人亲自到方郁家中与其父母见面和一名证人单方面的猜测,认定被告人消灭证据,证据明显不够充分,缺乏完整的证据链。我还希望法庭能注意到的是,这两项指控不仅是对一个优秀刑辩律师的伤害,同时对刑辩律师群体存在很大的负面影响:因为取证容易被诉伪证罪,律师为了自保将不再主动取证,完全依靠司法机关提供证据,甚至会降低刑辩律师的出庭率。”
“如果律师不出庭,检察官拿着证据就可以交给法院判决;既然法官拿到证据就可以判决,那么检察官也没必要存在;既然只要有证据就可以定罪,那么法官也没必要存在,只要警方找到证据就可以抓人送进监狱。”
“——法庭上不能只有公诉人唱独角戏。”
梅丽寒诚恳地看了看对面,随后看着审判席上的法官们,“306条是悬在律师头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约束律师的同时也会限制律师发挥作用,我诚恳地希望司法机关能够慎用。”
“二,律师费的高低属于律师与委托人协商的结果,收费高不等于达成非法交易。两百万律师费对于大多数刑事案来说却是很高,但是对于被告人这样的业内知名律师来说却不算很高。实际上在刑辩中百万级律师费并非没有,而在整个行业中,一个案子或者一个项目创收百万并不少见,单以非诉业务来说,被告人每年可创收数千万——以收取高额律师费来指控被告人,既没有依据也没有说服力。”
“最后,我必须申明,秦聿是一个非常优秀也非常有社会责任感的律师。”梅丽寒说着向取出一份折叠的名单,“这是一份秦律师法律援助的名单,他接手的法律援助案件非常多,每一年都在做,如果他唯利是图,根本不用做这么多法律援助,他不是某些媒体口中的黑心律师!”
她一边说一边展示,旁听席太远,伸长脖子也看不到,但是能看到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名字,“这上面的每一个案子基本上都可以在网上找到判决书,每一个案子都是胜诉!或者各位可以上相关网站直接用名字查询,就可以看到秦聿究竟做过多少法律援助。秦聿就如同他说的一样,每一个委托人在他面前都没有不同,当委托人站在他面前,维护委托人的合法利益,就是律师的职责!就是律师的本能!”
如果不是在法庭上,很多人已经迫不及待想上网搜索,而观看直播的人则直接搜索起来,很快就看到了长达十几页都翻不完的结果。
“最后的最后,有句话,望周知——”
梅丽寒抬头挺胸,字正腔圆,一字一句:“律师是在为恶人的人权做辩护,而不是为他的恶做辩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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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芮书没能等到庭审结束,突然有当事人来访,她不得不关掉电脑,给两方当事人做调解。
这一调解,便到了下午。
这边事了,她的心突然砰砰跳起来,预感要发生什么,但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滴滴滴滴……”
手机突然响起。
看着来电显示,她突然张大了眼睛,心脏跳得更加激烈,扑通扑通,整个人仿佛被抽离了。
铃声响了好一会儿,她回过神来,连忙接通。
“喂?”
电话那头停顿了一下,似乎在聆听彼此的呼吸,过了一会儿,才传来一道熟悉的轻唤,“芮书。”
姜芮书鼻头一酸,视线突然模糊了,“胜诉了?”
“胜诉了。”他肯定地说道。
姜芮书的眼泪一下子滑落,带着重重的鼻音,似埋怨又似遗憾:“我没看到!”
他轻轻笑了声,“你在看庭审直播?”
“嗯。”姜芮书吸了吸鼻子,嘴角上扬,“恭喜。”
“同喜。”
姜芮书忍不住笑了,“嗯,我很欢喜。”
说完这句,电话里安静下来,两人都很想念对方,想说的话太多,情绪太满,一时不知从何说起。
“你……”
“你……”
两人同时开口。
“你说。”秦聿道。
姜芮书其实也不知道说什么,就是很开心,满心愉悦,觉得自己快要飞起来,听到他的声音就很满足,紧随而来的是更强烈的想念,充斥在她身体里,从头发丝到汗毛,心肝脾肺肾都在想他。
“我想你。”她轻声说。
秦聿本来尚算平静,她的想念一下子就打破了他的自制力,“……我也想你。”
她马上问:“你什么回来?”
秦聿从来没有这么冲动,“你在家等我。”
姜芮书眼睛一亮,但很快又想到他很辛苦,还有案子刚结束,这次很多人帮助他,他肯定还有很多人和事需要处理,“……也不用这么着急,你好好休息一下,把京城的事处理完再安心回来吧。”
“你不想今天见到我?”
“我想,每一天只要脑子空下来就在想。”姜芮书轻声呢喃,“我可能得了肌肤饥渴症,我想抱你,你再紧紧地用力抱着我……”
秦聿听得心尖发疼,她只是想他了。
她又说:“不过最难的时候已经过来了,我不急了,你先把事情处理完,我在家等你。”
最难的不是不能见面,而是没有任何交流,只能从别人口中听到他的状况。
但现在,这些屏障都消失了,如此刻,能听到彼此的声音,其他的便也不那么重要了。
他明白她的心意,轻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