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乔希一听说“姓蒋的”这三个字,顿时就来了精神,原本的困意也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她俏俏地侧过身子,看向沈默。
沈默是坐在床上,后背靠着墙壁,一只手拿着手机,另一只手指轻轻地抚着她浓密的秀发。
他垂着眸子看向她。
那眸光于深邃之中,带着几许意味深长的试探。
是的,她看出来了,他是在故意撩拨她。
他知道,她在乎的仇人就是江允儿了,所以,他此刻就是故意吊着她的味口。
电话那端的江允儿,似乎根本没有注意到沈默开的免提,依旧娇嘀嘀地说道。
“蒋先生?
是哪位蒋先生啊?”
“抽个时间我介绍你们认识一下?”
“好啊,我明天就有空。”
江允儿似乎很急切地想要得到沈默的关注。
先就这么慌慌张张地决定了。
挂断电话,沈默侧过头,换了一个姿势将纪乔希抱在怀里。
她挣扎着翻过身去,后背对着他。
这种姿势,已然是表明了她的态度。
她无法跟他面对面,因为心里厌恶,无法原谅。
他从身后轻轻地握着她的腰肢。
她能够感觉到他的呼吸喷薄在她的后颈部,热辣辣的,让她有点心烦意乱。
“有没有什么话想要对我说的?”
他低沉的声线,带着几分戏谑的味道。
她知道他想要做什么,闭上了眼睛,沉默不语。
“好,既然没有什么话要说,那我就走了。”
她依旧没有回应,随后,他当真起了床。
她知道沈默的性子,疑神疑鬼的个性,所以是从来不会跟她睡上一整夜。
身后传来了悉悉索索的声音,很快,他的脚步声远去。
她这才翻过身,正好看到他关上门的背影。
她将床头灯调亮了一些,拉开盒子从里面抽出来一支烟。
用打火机点燃,然后吸了一口。
沈默有洁癖,他不抽烟,也不喜欢闻到香烟的味道,所以,她将香烟给藏了起来,他不在的时候,她便抽上几支。
她眯上眼睛,任由这白色的烟雾从她的唇间徐徐吐出来。
这一刻,她似乎放下了所有的疼与痛。
刚才那不堪一幕,也可以暂时地放下了。
手机突然响了一下。
她迅速地拿了起来,那正是纪乔言打过来的。
看着这熟悉的号码,她的心在颤抖着,她脑海里浮现的,都是纪乔言那潮湿而绝望的眸子。
此时,她也是一直在担心着,那个从小到缠着她叫姐姐的男孩子,真的能够一个人独闯天涯吗?
他心里会怨恨她吗?
他现在打电话给她是来求救的吗?
不,他不会求救的,那辆车很结实,车上的生活物资很充实,而且也有足够的现金,他应该可以走出这一段困境。
从小到大,纪乔言都不是那种娇生惯养的男孩子,他独立性很强,他这么大了,应该能够应付各种状况。
只要离开深城,离沈默远远的,他就可能生活得很好。
内心就这么挣扎了一会,屏幕上的电话号码瞬间黯淡了下来,他挂断了。
好吧,她也不用去想了。
盯着那手机屏幕发呆,直到烟灰烫到了手指头,她这才清醒过来。
将烟头摁息在了烟灰缸里,然后关灯闭上了眼睛。
夜里,她做了一场梦。
梦见纪乔言仍旧是那个四五岁的小男孩,他牵着她的手,在冰天雪地艰难地行走着。
她狠心地拉开了他的手,然后一个人独自走了。
于是,便听到了身后不时传来了纪乔言那稚嫩的声音,姐姐,姐姐……次日早上,她醒来的时候,已经是阳光满室了。
头有些痛。
坐起来身来,这才发枕头上已经被泪水打湿了一大片。
乔言!对不起!她双手捧着脸,低低地呢喃了几声。
许久,她闻到了一股淡淡的牛肉香味,她这才掀开被子,从衣柜里拿出来一条丝质的长裙套上。
拉开门走出来,便听到了厨房里的烤炉在响着。
屋子充满了阳光与食物的美好美味。
她走进厨房,意外地发现,沈默系着围裙,正在煎牛排……“呵,太阳从西边升起来了?”
她讥诮了一声。
沈默转过头看了她一眼,“你总得看到我的优点!”
“哦,不好意思,我的视力不太好呢!有点瞎哦!”
“去洗把脸,把头发梳好一会来吃早餐。
我最讨厌这个邋遢的女人!”
他非常嫌弃地看着她。
纪乔希平时在家里也是这样,头发乱糟糟的,早上就不洗脸,也不刷牙就这么抱着手臂到处晃。
反正家里人都习惯了,而沈默似乎很讨厌她这样。
他有很严重的洁癖,以及强迫症。
她总是随手把东西乱扔,而他总是习惯性地帮她整理好。
果然,走进洗澡间之后,昨晚上她随手扔的内衣内裤,以及毛巾裤子什么地。
都被他收拾走了。
连洗面奶和面霜都被他收拾得好好的,在小化妆品柜子上面摆放得整整齐齐的。
她摇了摇头,拿起了牙膏挤出在了牙刷上面……半个小时之后,她这才梳洗完毕,懒洋洋走进了餐厅。
他已经脱掉了围裙,换上了干净的白衬衣,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的。
牛排已经煎好了,闻着挺香的,两盘摆放在餐桌的两边。
他在倒红酒,倒好了两杯,一杯给她,然后另一杯放在了自己的面前。
纪乔希把自己面前的一杯喝了一口,然后端起他面前的另一杯,也喝了一口,然后恶作剧般地笑看向他。
果然,他的脸色暗了下来。
然后将她喝过的那杯倒掉,重新换了新杯子。
“沈默,你完全没有这么讲究,真的……其实我每天都在用你的牙刷刷牙。”
她故意夸张地说道。
果然,他的双眸更是冒火了。
“你能不能像个正常人?
谁允许你刷我的牙刷?”
“你这么嫌弃我,那你别碰我啊!”
她白了他一眼,拿起叉子戳牛排。
这男人,从来不吻她的唇,似乎很嫌弃……但是,她何尝不是也同样的嫌弃着他。
她觉得跟他生活在一起,这简直是个奇怪的组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