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瞧清霜紧张兮兮的,心中有些不耐烦,虽没有说话,但也再次蹙起眉头表示自己的不悦,她最讨厌别人说话吞吞吐吐的还没个下文,简直急死人。 清霜见状,只好将事情的原位娓娓道来,话音落下便抬头观察她的神色变化,见她瞪大双眼,不敢置信地望着自己,下一刻就蓦地伸手紧紧抓住自己的手臂,欲要出
言安抚,可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周氏嘴唇蠕动了下,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颤声问:“清霜,你是在跟我开玩笑的,是不是?” 清霜见她满脸心焦,眼里已然有了泪花,心有不忍,却又不得不跟她说实话,毕竟这种事骗得了一时,骗不了一辈子,在心中酝酿了下措辞才道:“二少夫人,这件事
是真的,二少爷他……他真的已经去扬州府江都县上任了,今日一早就启程了,同行的还有孙少爷。”
“你撒谎!”
周氏承受不住这个打击,蓦地推开她,自己也双腿无力,险些瘫软在地,后退几步扶着椅子的椅背才稳住身子。
“不可能的,夫君不会离开京城去扬州的,明哥儿最粘我了,怎么可能跟夫君一起去?不可能……不可能的。” 周氏慢慢摇着头,嘴唇一张一翕,喃喃自语,身子不知不觉间就顺着椅子边缘滑落,瘫坐在地上,身子靠这椅子的一条腿,双眼无神地望着前面的圆桌,眼泪不自觉
地往下掉,双颊很快就布满泪痕。 清霜瞧着她神情绝望,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心里担忧不已,忙快步上前,蹲下身子,伸手拉住她的胳膊,柔声劝道:“二少夫人,地上凉,您快些起来,不然着凉了
可就要遭罪了。”
周氏默默泪流,没有像往常那样遇事就闹腾,安静得可怕,目无焦距,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清霜见了,更是担忧,宁可她大吵大闹也不要像现在这样一反常态,安安静静的,说话都不敢大声,生怕刺激到她,轻声询问:“二少夫人, 您怎么了?可别吓奴婢啊
。”
周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没有听见她的问话。
清霜提高音量,再次询问:“夫人,您怎么了?” 周氏这才缓缓回过神来,抬头看她,慌乱无措地问:“清霜,他竟然抛下我一个人走了,还跑去扬州那么远,就是为了躲我,就连明哥儿他也带走了,这让我怎么办?
”
“二少夫人,这……这……”清霜面对她的问题,也不知该如何回话,好半晌都没给她出个能派上用场的建议。 周氏的眼泪越流越凶,既害怕又愤恨:“平时我带明哥儿的时间比他多得多,我以为明哥儿的心会向着我的,没想到他竟然是只养不熟的白眼狼,被他爹带了一阵子,
这些天非但没有找我,现在还跟着他爹去扬州。”
清霜闻言,感觉自家主子说这话可就有些过分了,孙少爷是二少夫人的亲生骨肉,自幼与二少夫人关系亲厚,又岂会是这种人? 清霜怕她心里有疙瘩,以后母子生分了,日子更加难熬,忙道:“二少夫人,您可不能这样想孙少爷,孙少爷还只是个孩子,二少爷要带上他一起走,他一个孩子也不
能反抗。” 周氏听后沉默,过了良久才抓住清霜的手,问:“温彦轩他既然那么嫌弃我,当初又何必娶我?现在厌倦了就如此糟践我,留我一个人在温家,他们一大家子都不喜欢
我,清霜,你说我到底该怎么办?” 她终是沉不住气,哽咽的声音微微发颤带着无助,越说越激动,身子都在微微颤抖着,可见她真的害怕极了,比先前丈夫搬出院子,将她禁足于院子内还要害怕,婆
母和祖母都对她有意见,现在丈夫竟然狠心将她抛下,带着儿子离开了,留下她一人在家面对长辈和大房的人。 今日她就算不能跟着去,但是能出门送行都不一样了,毕竟当丈夫外出做官或者做生意的时候,很多做妻子的会留下替丈夫尽孝,照顾年迈的公爹和婆母,可现在今
日她不能出门去送行,甚至还不知道丈夫和儿子要离开,这样府上的下人会怎么想?没有丈夫和儿子在家,那些拜高踩低的下人更加会对她不屑,从而怠慢她。 相比周氏的遇事慌张,清霜倒是比她冷静,道:“二少夫人,二少爷这样做,确实太过绝情,就算他不带上您,至少也得让您知道他要到扬州为官,让您去送行的,这
样您的处境也不至于那么难,但事情已然发生,不可挽回,越是这样您就越要冷静,可不能让夫人和老夫人抓到错处,顺便寻个理由惩罚您,让您的日子更加难捱。”
周氏一听到冷静两个字,登时就激动起来,蓦地推了清霜一把,倏然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望着她,歇斯底里地质问:“冷静?你让我冷静?现在让我怎么冷静?!”
清霜原本是蹲着的,可被周氏这一推,猝不及防的就摔坐在地上,仰起头看她,面对她近乎咆哮的质问,忽然也有些心冷。 清霜扪心自问,自己对主子忠心耿耿,时常为主子出谋划策,到了现在这地步都想着怎样对主子才是最好的,可主子却用这副态度对自己,或许是因为心理落差太大
,这才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这么想着,清霜也没跟她计较,毕竟主子向来对自己蛮不错的,便站起身来,语重心长道:“二少夫人,这院子里您的陪嫁丫鬟,加上奴婢在内,也就只有几个,其他
人都是二少爷的人,还有的是夫人派来的,您若是大吵大闹的,消息很快就会传到夫人耳中,届时正好给了夫人责罚您的机会。” 清霜说着顿了顿,看了她一眼,又继续道:“以后二少爷回京,知晓您这样,您猜他会如何?他若是只带着孙少爷回来的还好,但他若是带着在扬州纳的妾侍回来呢?一边是温柔小意的妾侍,一边是大吵大闹,毫无形象可言的正室,他只会更加厌倦您,不受宠的正室,连小妾、下人都敢欺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