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
那位又高又胖的白人警察有些迟疑地顿了顿,他又从怀里拿出一张白纸,上面密密麻麻标着许多乱七八糟的符号,看也看不明白。
我们还在距离戒指不远处的地方发现了一滩血迹,经过比对,血液以及部分皮屑软组织,跟靳太太的dna数据完全一致。
完全一致?
靳承寒只觉得脑子里轰的一声一片空白,一直紧紧绷起的那一根弦,好像再也坚持不了多久,他双拳紧握青筋毕露,咬牙切齿地吼道:所以你想告诉我什么,沈言渺她已经死了,再也找不到了?!
不是的,不是这个意思。
白人警察被他吼得脸色一震,他赶紧俯了俯身,好声好气地继续说道:只是靳总,根据已经掌握的情况来看,靳太太很有可能是在受伤之后被人带走,现在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关系着她的生命安危,我们是不是可以考虑用更有效率的方式进行搜救?
铁轨道路已经封了。
就连所有能够离开伦敦的航线都已经被全部停飞。
即便是绑架,也至少能够接到绑匪的勒索电话,可是他现在还是半点儿关于沈言渺的消息都没有。
我知道你所谓的办法是什么,但是不可以。
媒体报道,新闻刊登,哪一样不是催化绑匪杀人灭口的契机,尤其在对方知道沈言渺身份的情况下。
靳承寒讳莫如深的黑眸沉了又沉,他垂在身侧的手掌紧紧攥起,不容置喙地继续说:搜,给我挨家挨户地搜,哪怕是掘地三尺,我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好的,靳总。
白人警察立即恭恭敬敬地点了点头,他微微思索了下,又毕恭毕敬地接着说:按照您的要求,我们会继续加派人手,力争在七十二小时之内找到靳太太的下落。
七十二个小时。
听说是救援的黄金时段。
整整三天三夜,那女人还受了伤,她能不能等三天三夜他都不知道。
靳承寒心尖沉然狠狠一疼,他甚至不敢再继续想下去。
沈言渺,就当是我求求你了,一定坚持一下,等到我来带你回家。
靳承寒英俊无俦的脸庞上满是阴霾和寒戾,他半刻也没有停歇,就往警察口中的香林公园赶去。
那是一个很古老很破旧的老式公园,入目全是上个世纪的古董建筑。
靳承寒几乎一眼就看到了公园中央那一个白色的石膏喷泉,喷泉早就没有人再看管,所有的装饰都已经快被风雨侵蚀殆尽。
那一滩血红很刺目,被警方严严实实地包围起来,严禁任何人靠近,悄无声息地提醒着,这里曾经发生过多么惊心骇目的事情。
靳承寒,我好难受……
沈言渺有气无力的声音犹如魔咒一般在他耳边不断重复,靳承寒甚至不敢想象她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接通了他的电话,也许歹徒直接一击致命,狠狠敲击了她的后颈或是后脑,也许她根本都来不及喊一声救命,就已经被人挟持带走。
黄昏将近,暗红的暮霭几乎压得人喘不过气。
靳承寒甚至连路边的小木屋子都没有放过,他阴冷着张脸宛如索命的阎罗,踹开了一家又一家的大门。
谩骂是有的,冷眼是有的,不耐烦也是有的,可就是没有一个沈言渺。
大哥,我这边出了点事情,闹闹还麻烦请大嫂帮忙照顾几天。
靳承寒声音无波无澜地打了一通电话给席胤湛,还不等对方继续问些什么,他就利落地挂了电话,他现在心里什么想法都没有,只知道他的手机不能占线,万一沈言渺打给他,万一绑匪来提要求。
那是他唯一的希冀。
时间就这么一分一秒的过去。
淡蓝色的火焰在暗夜里烫出一缕光亮。
靳承寒骨节分明的手指间夹着一根香烟点燃,他年轻的时候抽烟喝酒不无精通,但后来就不再那么干了。
沈言渺讨厌香烟的味道,也不喜欢醉醺醺的酒鬼。
沈言渺,这一次,你怎么不嫌弃我会呛死你养的花花草草了?
靳承寒车窗半开着倚在舒适的座椅上,晚风从面前袭过,扬乱了他一头乌黑利落的短发。
他还记得两个人刚结婚的时候,有一次他应酬完一场酒会,也不知道是被酒精蛊惑了神志还是怎么的,情不自禁就让司机把车子开会了南庄。
那时候,其实他也说不上有多醉,不过确实也恶向胆边生,凭着浑身的酒精气息,就想毫无顾忌地将她占为己有。
然而。
沈言渺那个时候对他冷淡到没边儿,她一脸仓皇地紧紧攥着身上被他扯开的开衫毛衣,几乎想也没有多想就抬手给了他一巴掌,气愤地说:靳承寒,就算你要撒酒疯,也别撒到家里来。
她好像一开始就把南庄称之为家,虽然那个时候,也不知道是她和谁的家。
靳承寒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平生第一次被人甩巴掌,竟然是一个女人,还是自己娶回家的女人,他莫名就觉得无比讽刺,心里的愠怒更是燃到了极点。
撒酒疯是吗,那我就让你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撒酒疯?
靳承寒冷然嗤笑一声,他英俊的脸庞几乎阴沉到了极点,一秒钟也没有多想就将面前的女人用力扯进怀里。
那一件她死死揪着的开衫毛衣最后还是成了一块废布,被他随手高高扬在半空,但也仅仅只是做到了这一步。
银灰色软绵绵的被褥里。
沈言渺惊恐又委屈的眼泪,第一次让他知道了,什么叫害怕,什么叫手足无措。
靳承寒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伸手就将厚重的被子严严实实地裹在她身上,对方却好像真的被吓倒了,眼泪宛如断了线的珠子,怎么也停不下来。
别哭了,我不是也没把你怎么样吗?
靳承寒浓眉紧拧不耐烦地冷然出声,他原本是想说些安慰的话,可是一思索,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这个类别的词典储备。
靳承寒你混蛋!
沈言渺带着鼻音狠狠地吼道,她好像从一开始就不怎么害怕他,即便外人提起他总忍不住望而生畏,她却胆子大得很,骂起他来从来不留情面:你既然说我是花瓶,那就请让我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待着,你寻你的花,问你的柳,好端端地打扰我……唔……
她没说完的话,后来再也没有说出口。
靳承寒很厌恶从她嘴里听到这么事不关己的话,倘若寻花问柳她都不管,那她还嫁给他做什么,难不成真想做个不问世事地豪门阔太?
可是她也并不曾跟任何人,提起他们的关系,就连他送的戒指,都是不闻不问地放在梳妆台抽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