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你怎么了,醒醒,大哥……”
一阵剧烈的摇晃将我惊醒,我迷迷糊糊的坐起来一看,原来是阿光醒了,而我自己则躺在祖师堂地上,刚才正是阿光将我摇醒的。
刚醒过来,我脑子还有些发懵,闹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便顺嘴问阿光我这是怎么了?
阿光一脸的诧异,说他还想问我呢,他刚醒过来,就发现屋子里到处被翻了一遍,而我又不在,他还以为进贼了呢,忙找了过来,结果在祖师堂里发现了昏倒在地上的我。
经他这么一提醒,我顿时回忆起了之前的事,我是找第五道长用的剑才摸到这来的,结果看到了天启,便忍不住伸手想拿,结果手刚一触碰到剑柄,无穷无尽的雷光立即汹涌而出,我根本来不及反应,就已经被劈晕了。
想起了这些,我忍不住看向了天启,又看了看自己被雷击的手,发现都没有什么异样,不由叹了口气,看来想拿回天启是不可能了。
阿光的皮外伤很严重,但圆通大师的伤药十分高明,而且他似乎懂得用炁疗伤的法门,经过这一夜的修养,阿光虽然还缠着纱布,但正常的行动却是已经无碍了。
我没急着问他昨天究竟怎么回事,做好了饭菜,等他吃过后,这才问他昨天究竟是怎么回事?
说起这件事,阿光的眼睛一下就红了,嘴里骂骂咧咧,说刘阎王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小人,原本说好在找到尸胎前,绝不会对他一根毫毛,可第道长前脚刚离开,刘阎王后脚便上了大刑。
因为刘千金额上有剑伤,刘阎王怀疑第五道长在骗他,于是便对阿光动用酷刑,阿光身上的这些外伤全都是受刑所致。
听到这儿,我顿时就有些疑惑了,忙掏出那根被下了阴尸怨咒的棺材钉,这枚棺材钉被玄清真人挡住后,玄清真人本是打算将其毁去的,但我临时起意,觉得留下这玩意可能今后别有用处,便问他要了过来。
我掏出棺材钉,问阿光:“这东西是怎么回事?是谁把它埋进你肚子里的?”
阿光一见这棺材钉,脸色顿时变了,他几乎条件反射般的跳了出去,急吼吼的对我说:“大哥,这东西怎么会在你手上,快把它扔了,危险……”
我冲他摆了摆手,说这东西已经被一位道长用法咒封印了,法咒不解开,棺材钉上的诅咒不会对人有影响,让他不要担心。
闻言,阿光这才松了口气,又走了回来。我看着他,等着他开口。
“大哥,师父有危险,我们得马上去救他!”
阿光神色焦急,说出来的话更是让我吃了一惊,我忙问他到底怎么回事?
阿光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大哥,情况不妙,有一群神秘人盯上了师父,昨天师父刚把我换出来,我就被那些人掳去了,他们并不知道师父去了帅府,便逼问我师父的下落,我不说,他们就剖开我的肚子,把棺材钉埋了进去,然后又用迷幻之术故意将我放了,企图让我去找师父,然后用那枚棺材钉暗算他老人家。”
听完阿光的叙述,我顿时明白了过来,心说这才对嘛,我就说这些人怎么可能舍得用阴尸怨咒来对付我这么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蚂蚁,感情他们真正的目标是第五道长。
这样一来,一切就都合理了。
我拍了拍阿光,让他别急,既然那些人并不知道第五道长被刘阎王扣押了,那第五道长现在反而是安全的,再者说,没找到尸胎,就算我们去了帅府也无济于事,倒不如尽快捉住那尸胎。
阿光一听,也觉得有理,忙点头对我道:“大哥你说的对,我听你的,你说吧,我们该怎么办?”
“圆通大师已经推衍出了尸胎藏匿的位置,我打算今天便动身去捉尸胎,正好你也醒了,就跟我一起去吧!”
阿光想也没想便同意了,说他在离开帅府之前第五道长已经交代过了,让一切事情都听我的安排。
第五道长既然已经有了交代,正好省去了我的口舌,两人当即准备前往尸胎藏匿之地。
我本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对这附近一点也不熟,圆通大师推衍出的那个地名我更是听都没听过。
不过好在阿光已经在这生活了十多年,是个十足的本地通,圆通大师给出的地名虽然偏僻,但阿光还是知道的。
既然阿光说可以找到,那我也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让他头前带路,当天早上便离开了第五庄。
清河村,位于天官镇以南二十里处的一个偏僻之地,介于天官镇和三阳镇的交界上,周遭没有人烟,这便是我们此行的目的地。
二十里的路程,那是从天官镇出发,从第五庄到清河村,至少得有四十里,我们是早上十点半出发的,一直到下午两点方才赶到。
倒不是我们走的慢,实在是那清河村太过偏僻,四十多里的路有一半都是山路,其中还隔着一座大山,真不明白那尸胎是如何逃到此地的。
清河村依山傍水,大约两三百户人家,稀稀落落的分布在山脚。
刚到清河村外,我便感觉眼前的村子似乎笼罩着一层让人十分不舒服的阴霾之气,呈现出淡淡的黑色,看上去浑浊不堪。
一见这情形,我便断定圆通大师推衍得不错,尸胎必然就藏匿在村子里,否则村子不可能散发出这种污浊的邪气。
我回头看了看阿光,发现他的反应和我差不多,想来也看出了端倪,便对他说:“阿光,事关重大,我们不能大意,这样,待会儿我先进去,你就守住村子的出口,如果发现了尸胎,我就用这个给你报信!”
说着,我从随身的包袱里取出一支烟花晃了晃,这玩意儿是我搜寻第五道长佩剑时在杂物间里发现的,想来应是他们以往过节庆祝留下的。
阿光看了看我手中的烟花,有些担心的说:“大哥,你一个人进去,我有些不放心,要不咱们还是一起吧?”
我拍了拍他,说你难道忘记师父的话了?听我的,要真出了事,两个人都进去不就全都完蛋了,再说了,万一那尸胎逃跑,不也得有人守在这么?
听我这么说,阿光方才点了点头。
算上赶路回去的时间,我们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我不敢再耽搁,叮嘱了阿光一声后,走了进去。
此时不过两点左右,按说正是忙碌的时候,可我们来时经过的田地里一个人也没有,村外也不见有人走动,等进了村子后,我才发现原来所有的村民都在村里游荡。
大白天的,不去农忙反而成群结队的四处晃荡,这实在是太奇怪了,而且看他们的状态,就好像失去了灵魂一样,表情呆滞,双目无神,活脱脱的一群活死人。
然而让我感到奇怪的是,他们身上并没有尸气存在,而且我可以肯定他们还活着,只是陷入了一种类似梦游般的状态。
我感觉到了不同寻常,这十有八九就是那尸胎干的。
想到这,我后背不禁有些发寒,要知道那尸胎可是连僵尸都能控制,要是眼前的这些村民也受了它的控制,那我和阿光此行前来无异于是千里送人头,自己找死啊!
好在我进入村子后并没有任何人理会我,这些村民仍旧和行尸一样四处晃荡,他们似乎无法察觉到我和他们的不同。
这一发现让我长舒了一口气,看来我的担心是多余的。
我不敢多做停留,为了掩人耳目,我也扮作村民的样子,努力翻着眼白,晃晃悠悠的从人群中穿过,同时四处观察周遭的状况。
村子并没有被破坏过的痕迹,显然村民们变成现在这样并非突然的变故造成的。我对村庄的情况不熟,只能毫无头绪的四处乱蹿,只期望能查到一些蛛丝马迹。
足足逛了大半个小时后,我震惊的发现整个清河村的村民都变成了这样,没有一个例外,至于尸胎的踪迹,我是一点也没查到。
就在我想着要退出去的时候,突然,一阵敲钟声从离我稍远些的地方传了过来,同时就见我身边毫无生气的村民齐齐一震,就好像听到了最美妙的人间仙乐一般,开始朝那钟声传出的方向涌去。
这一变化打乱了我的计划,有钟声,这就说明有敲钟的人,以村民的这种状态是不可能去敲钟的,而且这钟声就好像集结令一般,能让活死人一般的村民产生反应,很可能与这里发生的事情有关,我必须得过去看看。
想着,我顺势随着蜂拥的人群朝钟声响起之地走去。
几分钟后,我同村民来到了一处打谷的场院里,这里早已经挤满了人,钟声正是从打谷场的木楼里传出的。
很快,清河村所有村民全部集合到了谷场内,钟声也停了下来,我发现此时所有村民的脸上都露出了疯狂之色,嘴角淌着涎水,原本毫无神采的眼睛里蓦然多出了一种近乎贪婪的渴望,让人感到一阵不寒而栗。
我心中越发惊讶,顺势往前挤了挤,以便能够看清木楼里的情况。
好在这些村民早已麻木,根本不理会我的举动,很快我便挤到了人群的前方,发现一个身形佝偻的小脚老太太正拎着一只木桶在给村民舀桶中的东西。
老太太一脸的皱纹,手上的皮肤全都皱到了一起,宛如两节枯柴,煞是恐怖。
在她的身边还有一只金毛猴子,猴子手中端着一个木筐,筐里装着瓷碗,猴子一边给村民发着碗,老太太一边往碗里舀出东西。
那桶里装着的东西似乎是吃食,此时还在往外冒着热气,我吸了吸鼻子,顿时闻到了一股非常诱人的肉香,馋得我几乎都流口水了。
清河村的村民大约有四五百人,而猴子的筐里只有十只碗,老太太便舀满十个人的碗,然后才允许村民动口,待这十人吃完,猴子回收瓷碗,继续发给下面的十个人。
如此循环往复,可速度却一点也不慢,主要是这些村民吃的速度太快,几乎老太太刚说出可以开动,村民便像饿狼一般疯狂的吞食,没错,我只能用疯狂这两个字来形容。
越看,我越发心惊,同时也对那桶中的东西更加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食物,能让人如此疯狂?
由于我已经挤到了第一排,很快便轮到了我。
那只金毛猴子拎着木筐发到了我跟前,正好我是最后一只碗。
我学着身边的村民,平举着手伸出碗,颇为期待的等待着那老太太。
哗啦,哗啦,哗啦……
老太太离我越来越近,直到此时,我才发现他桶里装着的竟然是汤,先前那股浓郁的肉香离我也越来越近,我确定这应该是肉汤,只是这香味怎么有些熟悉呢?
终于,老太太拎着木桶走到了我跟前,倒出了桶里最后一瓢肉汤,正要往我碗里倒时,老太太却顿住了,抬眼看了看我,忽然咧了咧满是皱纹的嘴,冲我嘿嘿的笑了。
看到她这表情,我心中顿时一惊,心说莫不是被她看出来了?
正当我心中有些打鼓之际,老太太却转过了身,说了句:“吃吧!吃完孟婆汤,黄泉不赶趟,嘿嘿嘿……”
她的声音嘶哑异常,尤其是笑起来的声音,简直和漏气的风箱没什么区别,而且他最后喊出的这句话,竟好似有一种魔力一般,让我的脑袋晕乎乎的。
他的声音刚落,分到碗的这几个人顿时如饿狼扑食一般吞咽起来,我的脑袋虽有些犯晕,但却始终觉得有些不妥。
碗里的汤表层浮着一层油,看不清汤里的究竟是什么肉,但我却总觉着自己似乎在什么地方闻到过类似的香味。
见我迟疑着不肯动口,老太太忽然望向了我,我只觉身体一寒,与此同时,我周围的村民也全都面露凶光的盯住了我,似乎我不把碗里的汤喝下去,他们就会蜂拥着将我吃掉一般。
面对如此凶狠的目光,我的后脊开始发寒,只得端起碗,凑到嘴边,浓郁的诱人香味顿时沁满心脾。
我下意识的吹了吹,浮油刚一散开,我立即看到了圆滚滚的东西,同一时间,我的手不由就是一抽,我终于想起了自己是在什么地方闻过这股香味了。
娑冥镇,面摊,我胃里顿时一阵翻腾,差点吐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