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巧儿的问题顺利解决了,只需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好好休养,服用一些安神养魂的药物,用不了多久便能醒来,我们都松了口气,剩下的麻烦,便只有我身上的诅咒以及鬼聻了。
解决完林巧儿的问题后,已经差不多凌晨三点多了,这时村里已经有很多人家亮了灯,开始为几个小时后的山鬼祭做最后的准备。
难得赶上如此盛大的祭祀盛典,道士等外来人员都显得异常兴奋,完全融入到了紧张而又兴奋的节日氛围中。
睡觉是不可能再睡着了,道士索性也搞了一套我们当地的祭祀舞衣穿在身上,有些像原始印第安部落里的祭司,再配上他头顶扎的道髻,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林巧儿没事了,医生的眉头也舒展开来,抱着手站在一旁乐呵呵的看道士扭着屁-股跳祈愿舞,祈愿舞是他软磨硬泡让百灵姐刚教的,本来挺神圣优雅的一段舞蹈,愣是让他学成了跳大神,别提多膈应了。
奶奶在四点多的时候就让村长大伯接走了,临走时,奶奶让我在家等着,每隔一个小时祭拜一次巫童,并颂念一遍当初教我的神秘经文。
具体的情况奶奶并没有和我说明,但我已经隐约感觉到即将发生的事情与巫童和山鬼有着非常紧密的联系。
等待的时间总是漫长的,我一边按照奶奶-的吩咐去做,一边和医生道士等人聚集在院子里,就着夜色聊起了即将开始的山鬼祭细节。
五点的时候,祭祀会场的方向传来了一连串响亮的鞭炮声,待鞭炮声过后,敲锣声又响了起来。
听见这锣声,我知道迎神的队伍已经出发了。
按照风俗,迎神的队伍须由一个经验丰富的年长者作为领队,六个已经结婚的壮汉抬轿,轿子是用本地独有的十一种青藤以及竹子扎成。
迎神的时候,由主祭人根据祭祀当日的天象确定出发时间,领队走前,七步一敲锣,不定方向和目的地,随机入山,回返的位置也是随即选择。
据说之所以这样安排,是因为担心山鬼娘娘看中迎神队伍里的人,所以抬轿的全是已婚壮汉,七步一敲锣,则是为了驱赶山中的孤魂野鬼,山魈精怪。
为了保证迎神队伍的安全,在临出发前,奶奶和村里其余几位年长的老人都会给这些进山的人祈福,并请出常年供奉在祠堂里的先祖遗物,给他们护身。
正是由于这种种保护措施,历年来的迎神队伍从未出过意外,今年,奶奶定的出发时间就是五点。
锣声间歇性的由远及近,从院外经过,慢慢的远去,百灵姐仰头看了看天色,喃喃的说了句什么,我没有听清,就见她忽然转身回屋了。
我有些奇怪,但也没多想,想起祭拜的时间又到了,忙回到房间上香诵经。
就这么一直到了七点,奶奶回来了。
她刚一进门,就让我把装着兰魂魄的养魂瓶给她,我心里奇怪,奶奶就解释说从某种意义上讲,兰其实就是山鬼,要不是为了救我,她总有一天会完全和这里的群山融为一体,彻底化作山之精灵。
见我还是满头雾水,奶奶无奈的摇头说道:“小逸,之前你不是想救回她么?现在,就是一个契机,错过了这一次,恐怕很难再有机会了!”
听了奶奶-的话后,我顿时吃了一惊,急问:“奶奶,您有办法?有把握么?”
“有没有把握试了才知道,她的魂魄太过纯洁,被诅咒邪气侵蚀了这么久,谁也不敢保证会不会受到影响,必须将诅咒气息收回你体内。
诅咒的邪气重新回归,你身体里的诅咒必然变强,平衡打破,鬼聻便会被吞噬,到时我再借助村民祈祷的愿力以及巫童之力将诅咒镇压,问题便解决了!”
我顿时恍然大悟,原来这就是奶奶-的计划,如果事情顺利的话,鬼聻和诅咒的麻烦都可以解决掉,同时也去除了污染兰魂魄的诅咒邪气,如果再算上林巧儿的话,那就是一举四得啊!
由于兰的魂魄和大山相融,她便是现在的山鬼,所以到时候村民祈祷产生的愿力也将汇集到兰的身上,养魂瓶便是容纳愿力的载体,对奶奶之后的计划十分重要,我便将小瓶交给了她。
清秽将在九点准时开始,八点的时候,奶奶请出了巫童像,用一个黑色的木柜装起,由医生和道士运到了祭祀会场,
此时的山鬼祭会场已经挤满了人,比我们预期的人数至少多出了三四倍,用人山人海来形容一点也不过分。
我们抬着装巫童的箱子,实在挤不进去,只得让村长大伯帮忙,将箱子安置在了祭台附近不属于祭祀区域的地方。
安置好巫童像后,奶奶千叮咛万嘱咐,让我在这三天里必须守护好这口箱子,绝对不能有任何差错,否则所有的努力都将前功尽弃。
奶奶说得十分严肃,且事关我自己的小命,我自然不敢怠慢,忙点头称是。
叮嘱完我后,奶奶仍觉得不放心,又对一旁的道士和医生说道:“几位位,事关重大,小逸的叔叔另有事情,无法过来帮忙,这里便拜托你们了。”
说着,她还看了看杨梦清,显然将她也算在了里面。
八点半的时候,奶奶被邻村的几位老者请了过去,商议起半小时后的详细事宜。
不知道为什么,奶奶前脚刚走,我心里马上升起了一股焦虑感,非常的不安,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即将要发生一样。
医生察觉到了我的变化,拍了拍我的肩膀以示安慰,我深吸一口气后,那种焦虑感总算减轻了一些。
八点四十五分,由二虎组织的保安队开始清理会场,将所有祭祀祈愿名单外的人员请出会场外,同时八村的祭祀人员开始进场。一起
这是现场最为混乱的时候,一些企图混进会场的游客不住的抱怨主,说办方考虑不周,欺客等等。
其实村长大伯他们在准备会场的时候已经考虑到了游客的观礼问题,所以他们已经提前在会场外围设置了不少观礼台,只不过大家都是冲着参与祭祀来的,来了之后发现只能观礼,自然就有这诸般抱怨。
在这短暂的混乱中,还发生了一间让我颇为头痛的事情,道士这家伙,竟然靠着和二虎的关系,在会场封闭的最后一刻混了进去。
若只是他倒也罢了,可不知道他用了什么办法,竟然把百灵姐也给忽悠了进去,想起四天前道士和我说的那些话,我这才意识到他当时不是在开玩笑,然而让我想不通的是,一向稳重识大体的百灵姐怎么会跟着道士一起进去呢?
会场封闭,九点整,山鬼祭正式开始,会场四周响起了鞭炮声,还有各种乐器的声音,鼓乐齐鸣,好不热闹,可我却没心思关注这些,道士和百灵姐的离开让我心中的焦虑更甚了。
鞭炮响过之后,主持会场的人开始致辞,完了之后,便是奶奶这位主祭人宣布清秽开始,然后几个人抬出一只木桶,几个身着祭祀舞衣,身材苗条,气质空灵的年轻阿妹用瓷碗小心翼翼的舀出桶里的清水,用搭在手腕上的柳枝蘸了清水,开始四处挥洒。
由于桶里的清水有限,清秽的范围仅限于会场内,这时候观礼的游客一窝蜂的全挤到了会场周围,负责洒水的阿妹都会额外的向会场外洒上一些,至于能不能被洒到,洒到多少,那就得看个人的福缘了。
之前也说过,祭祀的会场是由无数两米来高的树干围起来的,树干之间拉了铁丝,里面的人出不去,外面的人也进不来,但这并不影响外面的人观礼。
正当我看着木柜心烦之际,道士的声音突然在我耳边响了起来:“喂,记者,记者……”
我愣了愣,心说莫非道士又出来了?忙转头一看,原来是这家伙在隔着铁丝网和我说话。
我原本就有些生气,现在又见他一脸得意的冲我直乐,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忍不住大骂:“你个龟儿子,刚才是怎么答应奶奶-的?有种你别出来,不然老子打断你的腿!”
道士嘿嘿一笑,冲我摆了摆手:“唉呀,别介呀,这次是道爷不对,不过你看我这不是马上赶到这了吗,不就是看口箱子么,在里面和在外面又没多大区别,再说了,要真有事,道爷马上就能从上面出去!”
说着,他指了指铁丝网的上面,我一想也对,以道士的身手,这么一道铁丝网确实形同虚设,气也消了些,哼了一声后,便不再理会这件事。
我左右看了看,并没有发现百灵姐,不由感到奇怪,于是问他:“对了,你是怎么把百灵姐骗进去的?怎么没看见她?”
听我问起这件事,道士面露得意,说道:“嘿嘿,今天出来前,道爷把今天的事跟老龟说了,它便嚷嚷着要来,然后忽悠了你家的狗,悄悄溜出来了。道爷刚才正好瞥见它们一鬼一狗在会场里溜达,然后就告诉了你百灵姐,然后嘛……嘿嘿!”
我一听,鼻子差点气歪了,这老龟自从和老三混在一起后,不知用了什么办法,竟把老三忽悠成了它的贴-身坐骑,要不是奶奶不让我管,我真恨不得马上把那只老王八扫地出门。
“我就知道,你跟那只老王八都不是什么好鸟,哼,既然如此,为什么没看见百灵姐?”
“额,这个嘛……”道士摸了摸鼻子,回头看了看,却发现会场里全是黑压压的人影,根本什么都看不见。
我叹了口气,摆了摆手,让他不用说了。
我们说话的功夫,山鬼祭的第一个流程——清秽已经完成,接下来该是迎神了。
奶奶宣布迎神开始后,会场里参与祭祀的所有村民齐刷刷的叩拜下来,只有道士还在那傻愣愣的站着,我翻了翻白眼,他这才反应过来,急忙也跪了下来。
会场内霎时间寂静无声,场外原本还有些嘈杂,可一间场内的动静,也都自发的安静了下来。
气氛一下变得无比庄重肃穆,然而奇怪的是,在奶奶高喊了一声‘迎接山鬼娘娘'后,本应有迎神轿入场的祭台侧门却毫无动静。
奶奶-的脸色蓦然一沉,再次喊了一声:“请山鬼娘娘!”
还是毫无动静,顿时,场间安静的气氛一下被打破了,场外不知道山鬼祭流程的游客倒是没有多大反应,可祭场内的人全都面面相觑起来,开始有人低声交谈。
随着时间的推移,早该入场的迎神轿还是没有出现,就连场外的游客也察觉到了不对。
场内场外一下变得混乱起来,那些跪拜的村民有不少已经站了起来,四处张望,就在情况变得十分糟糕之际,百灵姐突然从人群里挤了出来,来到了道士身边,焦急的冲我说道:“小逸,快,找人去祠堂看看发生什么事了。”
我知道事情的严重性,立即说道:“我马上去!”
“等一下,你不能去!”百灵姐指了指箱子,然后恨恨的瞪了一眼道士,指着铁丝网叱道:“你,赶紧去看看!”
道士自知理亏,也不敢言语,一个纵身,十分灵-活的爬过了铁丝网,来到了外面。
“你们可看好了,道爷去去就来!”道士指了指箱子,然后立即钻出了人堆,消失不见了。
局面愈发不可控制,参与祭祀的本村人还好,可其他几村的年轻人就有些沉不住气了,开始有人向祭台上主持祭祀的奶奶发出质疑。
奶奶是什么样的人,脸色当即一沉,同在祭台附近的几位老者见状,急忙上前劝阻,将奶奶劝回座位,由另外一位长者出面缓和局面。
这时候村长大伯也早已经派出去人去查看情况了,眼看场面就要压不住了,祭台侧门外突然传来一声大喊:“山鬼娘娘到!”
话音刚落,一台藤蔓扎成的轿子出现了,然而奇怪的是,轿子头并没有人抬,好像那轿子自己长了腿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