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我倒吸了一口冷气,想问老龟这是怎么回事,病房的门却在这时被推开了。
我们的目光顿时全被吸引了过去,还好,进来的是杨梦清和雪梨,道士和医生下意识往我面前挡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杨梦清和雪梨是这起学生失踪案的幸存者,昨夜被解救出后,一直在配合调查,直到现在才有时间赶来看我。
看到附在我身上的鬼聻后,她们同样吃惊不小,老龟这时候也不再卖关子,它告诉我们与其说鬼聻是附在我身上的,倒不如说是被那株神秘的黑藤给束缚住了。
在此之前,我身上的厄源诅咒因为千年鱼魅的诅咒已经完全解封。所幸机缘巧合下,我成功开灵,学会了先天元炁的使用方法,使得诅咒与体内元炁形成了一个微妙的平衡,不会爆发,只是时常会有厄源气息散逸。
后来真武道人又送了我那条可以遮蔽气息的发辫,再加上神器天启的镇压,诅咒解封的后患已经被降到了最低。
可这一次,平衡被打破了,无论是我的先天元炁,又或是天启和那条祖师发辫,都已经没用了,诅咒在强大的外力刺激下,已经彻底爆发。
昨晚袭击病房的那几波阴祟之物就是证明,并且这只是开始,如果不想办法挽救的话,从今天开始,没到阳气渐弱之时,便会有不可言状的东西找来,老龟之前说的半个月,还是一个十分保守的时间。
听完老龟的解释,我顿时倒吸了一口冷气,心里还是有些难以置信:“龟……龟爷,怎么会变这样,是因为那只鬼聻附到了我身上才导致情况恶化成这样的吗?”
老龟仍旧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并没有立即回答我的话,斜眼打量了杨梦清一眼后,突然惊疑了一声:“咦……”
老龟似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四只短脚一扒道士的脑壳,竟从道士头顶飘到了杨梦清肩头,两只前爪揪着她的一缕秀发,龟-头一个劲的往杨梦清脖颈上嗅。
杨梦清没见过老龟,昨晚老龟大展神威的时候我们早就已经跑出来了,所以她也不知道老龟的底细,刚才见老龟口吐人言,心中还颇为惊奇,可没想到老龟会突然飞到她身上,顿时吓得不敢说话了。
见老龟不但不回答我的问题,反而凑到杨梦清肩上一个劲的瞎闻,本来就有些着急的我更加沉不住气了,刚想出声,老龟那两绺白色长眉却突然极速抖动了起来。
“没错,没错,就是这个味,就是这个味……”老龟的表情很激动,没头没脑的嘀咕了一通后,突然问杨梦清:“小丫头,你是不是去过什么特别的地方,有过某种特别的经历?”
老龟的话让我们都是一愣,道士最先反应过来,一拍脑袋:“呃,老爷子,你说的莫非是凤阳下的那处地眼?”
其实在道士拍脑袋的时候,我也想起了这件事来,并且我想到的要远比道士想到的要多得多。
经过道士这么一提醒,杨梦清略一迟疑后,把她在凤阳的那端经历简要的说了一下,老龟听完后,两颗绿豆眼里顿时流露出了兴奋的光芒。
我见它如此兴奋,似乎知道些什么,再联系起发生在杨梦清身上的异变,忍不住追问道:“龟爷,您……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老龟连连摇头:“不,不,大爷现在记忆不完整,不过小丫头刚刚说到的那种神秘异光,好像是一种改造身体的东西!”
“改造身体?”
我们相视一惊,这时候杨梦清又把发生在她身上的那些变化和其他人说了一遍,老龟听后连连点头:“嗯,嗯,对,对,就是这种变化,和大爷记得滴一模一样。”
“老爷子,那这种变化是好是坏?会不会对清丫头有害啊?”道士问。
老龟使劲摇了摇头,似乎真的不太记得了,想了半天后,才一脸不确定的说道:“这个嘛……应该不会,唉,大爷记不清了,好像接受改造时才是最危险的,因为成功率很低,失败了,就会变成怪物!”
“变成怪物?”我喃喃了一句,忽然想起了凤阳镇里那些尸变的镇民,以及被那神秘异光照到后变异的凶禽,难道那些人都是异光改造的失败品?
“这么说来,梦清她以后不会有事了?”雪梨一脸兴奋的问道,她和杨梦清情同姐妹,而且这次为了就她,杨梦清差点丧命,这些她看在眼里,心里都记着呢,这时候听到杨梦清没事,她比杨梦清本人还要高兴。
老龟却是甩了甩脑袋,平时那种谁都不看在眼里的睥睨气势也没了,脸上倒是多出了些许迷茫。
老龟现在这副模样,显然也不可能再问出点什么来,于是我们回归主题,我将刚才的问题重复了一遍,这时候老龟也从迷茫中回过神来,深深的看了一眼杨梦清后,瞥了我一眼,这才说道:
“怎么会变成这样?嘿嘿,难道你真的一点也没察觉么?大爷可记得,昨天上午刚分开的时候,你身上可还没这鬼玩意。”
老龟说着,指了指我身上已经扩散到全身的黑藤诅咒。
我一愣,忽然有些明白了。
“您是说,我失去意识,灵魂离体的那两次?”
“大爷虽然没亲眼见到,可从你的描述来看,确实就是那两次,以你的能力,这两次可谓都是必死之局。
你的小命受到了威胁,你死了,诅咒便失去了宿主,所以,诅咒在你濒死之际主导了身体,帮助你躲过一劫,但相应的,你体内的微妙平衡也就被打破了。
如果这种差距不是太大的话,倒也无伤大雅,顶多是散出的厄源气息再多一些,但是,你让诅咒吞噬了半只鬼聻,诅咒壮大了何止十倍?
实话告诉你,要不是那只鬼聻不甘心就此消亡,和诅咒僵持了起来,恐怕你小子早在昨晚就已经没了。”
老龟的语气不像危言耸听,我顿时有些坐不住了,这时候医生皱眉问道:“老爷子,照你这么说,那只鬼聻附身在记者身上,非但不是坏事,反而是好事了?”千千吧
老爷子,这是离开吐司凼后,道士对老龟改的称呼,我们并不知晓它的年龄,但看它那两道白眉,想来也不会太小,叫声老爷子也不违和,最主要是老龟对这个称呼很满意,于是我们就都不叫它大爷了。
“嗯,可以这么说,但也不能这么说!”老龟云山雾罩的说道。
医生眉头一挑:“此话怎讲?”
“嘿,看来你们还不知道什么是聻吧?所谓人死为鬼,鬼死为聻,这便是鬼聻的由来,鬼是人死后的一种特殊状态,而聻同样是鬼死后的一种特殊状态,人为什么害怕鬼呢?还不就是对死后之事的畏惧,同样的道理,人害怕死后变成的鬼,鬼同样害怕死后变成的聻!”
听着老龟的解释,我们好像明白了一些,又好像不明白,看到我们疑惑的样子,老龟翻了翻白眼,继续解释。
“鬼聻这种东西,它不同于鬼魂,人和鬼魂都是它的食物,鬼见了这玩意就跟人见了鬼一样,所以聻附身在这小子身上,就算引来了可怕的鬼物也不用怕。可这诅咒不光能引来鬼物,也能引来其他可怕的东西,而且鬼聻吞噬了厄源气息源源不断引来的鬼物后,就会变得越来越强大,直至有一天挣脱厄源的束缚,同样会要了你小子的命。”
他这么一解释,我们顿时都明白了过来。
道士翻了翻白眼:“我靠,老爷子,你绕了这半天,直接说两头都是死路不就得了!”
老龟眼睛一瞪,道士立即闭上了嘴巴。
即便以老龟的见多识广,我们还是没能找出解决办法,最后,在道士的提醒下,我只得打电话回老家求助。
奶奶在听完我描述的情况后,久久无语,最后突然长叹了一声,只是让我尽早回去,她来想办法。
于是,我们原本回老家的行程便提前了。医生通过朋友定了下午到昆明的机票,临出发前,我们先出院回了一趟租房,将重要的东西全部带上,做好了长时间住在老家的打算。
这当中的过程颇为曲折,首先是我身上的黑藤,实在是太吓人了,四肢和胸前的倒是能用衣服遮住,可右侧脸颊以及脖子上的就不太好弄了,最后还是雪梨想了个办法,脸上的就戴口罩,脖子上的就裹围巾。
如此一来,诅咒算是遮住了,可鬼聻和黑藤的虚影还在,那玩意根本没法遮,道士好一通抓耳挠腮后,心疼的给了我一张金灿灿的符。
那是一种我从未见过的符,道士把符贴在我身上后,头顶的鬼聻虚影莫名其妙消失不见了。
于是,最大的一个麻烦解决了,可就在我们要走的时候,公共安全专家们不让了,说是案发现场还没清理出来,罹难者的尸体也还没找到,我们暂时不能离开,没办法,我只能给三叔打电话求助。
这么点小事,三叔自然爽快的答应了,只是电话里他的声音有些不对,情绪也不高,好像出了什么事情,我追问他又支吾着不肯说。
挂断电话后,这群公共安全专家很快接到了上面的电话,然后客客气气的给我们放行了。
临走之际,我嘱咐他们说周警官和那名幸存的女学生体内可能还有一种蛊虫,那带头的中年警官一听,脸色不由一变,忙问我那该怎么办?
我让他们别担心,那种蛊虫我虽然现在没法解,但回去后我会想办法的,实在不行,我也会找人来帮忙的。
那中年警官听后,千恩万谢的将我们送出了医院,见我身体仍旧虚弱,还用公车送我们回到了租房。
年关将近,杨梦清的学校再过几天便要放假了,她现在已无亲人,我算是她的哥哥,假期里她也无处可去,而且她身上的异变也还没搞清楚,于是便请了假打算同我们一起回老家。
这一路的颠簸我都没太大感觉,因为整个途中我都在沉睡,不知道是不是诅咒爆发的关系,我的身体虽然在昨夜已经自愈,但却感觉十分困倦,无法集中精神,总想睡觉。
老龟说这世界上哪有这么好的事情,发生在我身上的自愈,其实是诅咒抽取身体机能,强行加速修补肉体的创伤罢了。
这样确实能让身体在极短时间内恢复如初,但却会让身体负荷运转,会感到困倦,就是这种自愈能力的后遗症。
老龟的说法把我吓得不轻,要真像它说的这样,我每一次受伤自愈,岂不都是在透支生命?不过仔细再一想,我又觉得老龟说的和我的情况有些不太一样,至于是哪不一样,我又有些说不上来。
就这么一路昏睡着,等医生把我叫醒的时候,我们已经回到了定岩村,回到了奶奶家,而天也已经将近傍晚。
我一眼便看到了慈祥的奶奶,她正在端详着我身体的状况,看了一会后,却突然叹了口气,然后拍了拍我的肩膀,让我先休息,紧接着又招呼百灵姐去张罗饭菜。
医生在把我叫醒后,便去看林巧儿去了,道士则颠颠的去给巧儿姐打下手,奶奶坐在窗沿边,盯着屋角被老三欺负得蜷缩进龟壳里的老龟一阵出神,好半晌才收回了目光,然后看向我。
“小逸,看来这久你经历了不少,来,和奶奶说说!”
奶奶摸着我的头,让我诧异的是,她并没有先说我身上的问题,反而问起了我上次离开之后发生的事情。
对于奶奶,我自然不会隐瞒,于是将那些经历挑重要的简单说了一遍。
期间,奶奶只是时不时的点点头,嗯一声,表情上并没有太大的变化,可当我说道三件事情时,奶奶微眯的眼睛顿时睁了开,眼中透露出一阵我从未见过的精芒。
这第一件事,就是我得到了天启和太爷手札,奶奶的反应颇大;而这第二件事,则是和老龟相关的,我说起这些的时候,奶奶还下意识的往老龟的方向忘了一眼。
至于这第三件事,奶奶的反应尤为剧烈,让我都有些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