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情录之尘缘 小说()”查找最新章节!
就在此时,肖无言那已然涣散的眼神又重新变得有神起来,曾嵘一见,微微吃了一惊,道:“你……”
便见数道身影,俱都与肖无言一般无疑,如同浮光掠影一般窜入了他的体内。肖无言感受着体内充盈的真元之力,看着元婴处静坐守元的五个小人儿,心下一颤,终于闭上眼去。
“你还不死心吗?”对面的曾嵘厉声道。
肖无言又睁开眼来,瞅着曾嵘道:“我自知不是你的对手,但若还有一线生机,总该搏上一搏的。”
曾嵘摇摇头道:“你在我眼中,便如蝼蚁一般,你将元婴分身悉数召回,也不过是螳臂当车罢了。”
肖无言握紧了手中的玄铁重剑,忽肃声道:“我曾听说元婴期的修士若不惜性命,借元婴之力可以在短时间之内发挥出堪比合体期修士的能力,如今我五婴俱在,若放手一搏,或许还有一线生机也未可知。”
“你不要命了吗?”曾嵘悚然道,“你我并无不共戴天之仇,你为何定要与我拼个鱼死网破?”
“你们毁我宗派,屠我同门……”肖无言闻言,握着玄铁重剑的右手青筋凸现,怒极反笑道,“阁下你倒说说,是可忍,孰不可忍?”
曾嵘沉默了一阵,忽道:“阁下有六婴,虽然方才被我毁去一个,但还有五婴。为何不在别处留下一个,至少也免去了身死殒落的下场?”
肖无言指着赵雯所在的厢房道:“我若败了,你会放过她吗?”
曾嵘摇了摇头,叹息道:“我不会。”
肖无言便厉声道:“既如此,又何须多言,我若不全力以赴,又怎能为她搏得一线生机?”
“原来,你所说的生机却是此意。”曾嵘道,“我心知修道不易,本欲放你一条生路,奈何……”
“够了!”肖无言身上猛然绽放出刺眼无比的银光来,这银光朝四下里倾泻而去,一瞬间好似整个天地间都充斥着这浩浩荡荡的银色。
“你!”曾嵘身上倏然冒出刺眼的紫光来,怒道,“你不过是跳梁小丑罢了,真以为我怕了你不成?”但他不敢怠慢,身上蓦然爆发出一团绚丽无比的紫光来。
这银光之中蓦然出现了五道和肖无言一模一样的人影,脸上都带着些许不舍,互望一眼,终归平静地融入那浩瀚的银光中去了。肖无言看着自己体内变得空空如也的元婴,想起方才在银光之中一闪即逝的数道身影,心中一下子像打翻了五味瓶,愧疚、难过、不舍等等情绪汹涌而来,最终只化为了一声沉重而感动的叹息。
顿时一股庞大无比的威压在这场中弥漫开来,肖无言感受着体内从未有过的澎湃力量,好似整个天地此时尽在他的掌控中一般。他体验这种美妙无比的感觉,朝着对面的曾嵘朗声道:“吃我一剑!”
便见一团暴烈无比的银光,直朝着对面的曾嵘飙射而去。好似天幕倒悬,山岳崩拆,一道骇人无比的剑气裹在那银光中,倏忽间涨大到数丈大小,如同疾风怒电一般,朝着曾嵘袭去。剑气所过之处,发出一阵阵尖锐至极的气爆声来,空间也立时崩裂开来,露出犬牙交错的空间裂隙来,狰狞地盘踞在场中。剑气之后,便是手执玄铁重剑的肖无言。他此时浑身裹在那圈如同水波月牙般的粼粼银光中,宛如披着一件刺眼的银色盔甲,状若天神一般。玄铁重剑本自黯淡,但此时有银光在其上流淌不息,倒好似燃起了熊熊的银色火焰来。他来得极快,电光石火间便已然到了曾嵘身前。
曾嵘面色凝重,浑身的紫光猛然涨大开来,扭曲翻滚,如龙似蛇。整个天地间便被这宛若活物一般的紫给充斥了,曾嵘包裹在其中,看起来如同紫色的太阳一般。
就在此时,那长廊中突然冒出一团晦暗无比的金光来,好似用尽了力气一般,显得很是萎靡不振。那金光消散后,却露出一位老僧来,双目中混沌一片,正是枯闲无疑。
枯闲看着场中拼斗的二人,又往赵雯所在的厢房看了一眼,便皱了皱眉,长出了一口气,道:“终于让我赶上了。”
他便大咧咧地站在那长廊中,若有所思地看着场中二人。
但场中二人,好似完全没有发现他一般,仍是各展神通,欲置对方于死地。
那道剑气先自袭到,立时刺破了那圈紫光,接着便长驱直入,如入无人之境一般。曾嵘心下骇然,那剑气带来的压迫感让他几乎感到窒息了。他立时祭出一物来,却是一张质地奇特的古朴画卷,其上是古意斑斓的水墨画,画的正是苍鹰凌空群山岿巍江河似练丛林如蟒的壮美画面,正是那件异宝江山万里。曾嵘看着呼啸而来的剑气,倒露出狞笑来,浑身真元流转,灌进江山万里中,那张画卷便自动缓缓地展开了。
江山万里立时化作一块黑黢黢的怪石,挡在了曾嵘身前。剑气袭至,刺进那块怪石中,竟好似泥牛入海一般悄无声息地消失不见了。而那道剑气旋即从那怪石蹿出,直往赵雯所在的厢房飙射而去。
这江山万里所连接的地方,竟然正是赵雯的厢房!
“原来如此,赵施主竟是死在自己人手上的。”枯闲脸上不见喜怒,口宣佛号道。
肖无言见此情景,心下又惊又骇,但此时已然救援不及。他心下暴怒,化生诀流转到极致,便见那银光中,他的身影竟随之消失不见了,只剩下那把玄铁重剑来。那剑身上,竟泛起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色来。玄铁重剑蓦然发出一声轻吟,好似激越的龙吟一般,响彻了全场。那轻吟声中,弥漫着一股欢快,宛若在一瞬间说尽郁积了千百年的惆怅一般。
剑本凡铁,因执拿而通灵,因心而动,因血而活,因非念而死……
听到这声欢快的剑吟,曾嵘的脸色立时变得难看至极。枯闲也双手合十,赞叹道:“肖施主果然厉害,竟在此刻彻悟了剑之道。只可惜他的修为比曾施主要低上不少,若不然,胜负实在是难以预料。”
眼见那道剑气到了近前,枯闲自不能再袖手旁观,大袖一挥,便有一道金光将那道剑气挡了下来。但那剑气委实厉害,竟刺破了金光,仍旧毫不停歇地往厢房中激射而去。枯闲心下一惊,浑身蓦然暴出一圈恍惚的青光来,化作一只巨大的光掌。这光掌将那道剑气抓在其中,但只片刻又露出溃散的迹象。枯闲双眉一拧,便端坐于地,十指翻飞间结出一个内缚印,接着又疾速地结出一个外缚印来,两印相叠,正是一个妙到颠毫的双缚印。有双缚印助阵,那青色光掌才将那道剑气牢牢地抓在其中。过了片刻,那道剑气终于衰竭不堪,溃散净尽了。
枯闲此番所为,场中的曾嵘浑似没有看见一般。他此时面沉如水,身周的紫光早已被收拢回来,如一件紫色的长衫一般罩在其身上。但随着裹在银光中的那把玄铁重剑越来越近,他心底的不安也越来越甚,浑身便随之泛起一阵寒凉之意,瞬间弥漫开来。那把玄铁重剑袭至,先是将那圈紫光压缩成葫芦状,略一停顿,便如同扬汤泼雪一般破开曾嵘身周的紫光。他终于难以自抑地怒喝一声,浑身竟喷出数道血箭来。
便见场中紫血飞溅,曾嵘身周的紫光将这些紫血吸收净尽,便再次涨大开来。此时的紫光竟变得粘稠起来,玄铁重剑刺入其中宛若陷进了泞滞不堪的泥沼中去了,初时尚能前进少许,只片刻便似蚁走蜗行一般,再难寸进了。玄铁重剑便和这紫光僵持起来,场中立时响起一阵令人感到牙酸的刺耳声音来,好似利器在玻璃上划过时发出的声音一般。
曾嵘忽然疯狂地大笑起来,随着这阵癫狂的大笑声,他的身上又喷射出数道血箭来,那紫光再次将其吸收掉,便好似得到了莫大的助力一般,化作狰狞的龙蛇状,死死地缠上了那把玄铁重剑。
紫光越来越刺眼,而包裹着玄铁重剑的银光却渐渐黯淡了下去。这剑蓦然发出一声哀鸣,便听得场中响起“啪嗒”一声,这玄铁重剑竟应声断为两截了。
肖无言从剑中现出身形来,这玄铁重剑与他心灵相通,此时这剑断为两截,他也一并受到了重创,立时喷出一大口鲜血来。他的脸色变得委顿至极,手中仍旧紧紧地握着那一截玄铁重剑。
曾嵘此时状若疯魔一般,用手朝着肖无言一指,狰狞道:“去死吧!”
便见他身周的那些紫光如同张牙舞爪的触手,瞬间便洞穿了肖无言的身体。待那些紫光被曾嵘收回后,肖无言身上便出现了十数个触目惊心的血洞。他兀自圆瞪着双眼站在那里,手中紧紧地握着那半截玄铁重剑。若不是那眼中渐渐黯淡的神光,他看起来便似并未死去一般。
曾嵘看着这么一张颜面如生的死者的脸,心下竟没来由得感到一阵恐慌,他朝肖无言执了一礼,叹息道:“阁下委实大丈夫也,我本无意杀你。你若实在要报仇,便找你那小师弟去吧,莫要来纠缠我。”
他又朝赵雯所在的厢房看了一眼,便惶惶如丧家之犬一般,化作一道紫光逃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