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朵儿夕儿......”等匆匆走到主院的时候,看见赵源也在门口徘徊,瞧见他们的身影马上就迎了上来。
七夕叫了小姑父一声,大约能猜到他在这里的原因,越发心里不快了几分,小姑父怎么都是看着这里混乱过来瞅瞅的,显然人家根本就没把他当回事儿啊。
赵源不介意地摇了摇头,笑着跟这小姐俩道:“没事儿,咱进去吧。”
当然不会介意,来的时候已经想到会是什么样了,再说这些日子每次去老宅也基本都是这样,赵源早就不会把这些放在心上,自有真正关心他的人,那就已经足够了。
沈承怀一脸急惶地小跑着往屋里走,一边走还一边回头确认七夕有没有跟上,要不是深知七夕的性子软硬不吃,他恨不得过来一把把人拽过去,或者开口求她快一点儿。
七夕抬头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没说话继续跟着,进了院门屋门都大开着的主院,而云朵却是抿唇不吭声跟在后头,一反先前点火就着的架势,甚至连沈承怀那副样子都没心去理会。
其实是因为刚才七夕拿到了信之后并没有避着她,所有云朵现在也知道严氏给七夕留下的信里的内容,不得不说,看过这一封信的瞬间,颠覆了从前太多她对严氏对沈家大房发生的一堆事儿的认识,使得从那里出来之后,云朵就一直处于一种迷迷糊糊的状态,这才有些无知无觉地跟着七夕。
七夕也没空去安抚她二姐,只是注意到她虽然一副走神的样子,但还是好好跟着自己就是了,而且,事实上就连她自己看到严氏的信那一霎那,不得不说整个人都有些震惊掉了。
她完全想不到,就算曾经看过严氏很多面,包括她隐忍的时候也不是没看过,但却真的没有想到,严氏可以默默忍着一点儿口风都不透露地做这么多事情。
最后还可以这么毫不留恋地果断离开,这是爱极?还是恨极?
主院的门自然是开着,一路有下人也跟着往这头来了,都知道主家在等着的就是沈家三房的人,只是下人们消息毕竟没有那么灵通,如今看见三房沈承厚夫妇都没有过来,只有两个小丫头来了,顿时心就更悬起来了,这就两个孩子能帮上啥忙。
整个大宅里头的人都被惊醒了,如今也都六神无主地待在沈远龄的主院里,可七夕几个走进来的时候,若不是还有孩子细声细气的哭泣声传来,几乎可以说是安静得吓人了。
七夕看了她小姑父一眼,跟在沈承怀身后直接进了卧房,只是几乎是刚一踏进主院沈远龄所在的屋子,七夕就觉得有些不对。
屋里这会儿已经是挤了不少人,早先就已经住进来的沈承怀一家三口,王怀玉抱着孩子低着头站在那里,一边小声地拍着孩子轻哄着,一边时而抬头看看动静,等看见七夕进来的时候,动作不由得一滞。
沈承怀则是一进门就奔着媳妇过去了,看见儿子哭闹个不停,顿时刚才的慌张也收起了一些,低头小声也哄着儿子,甚至想要把孩子从媳妇手里接过来。
昨儿个刚刚成亲的沈敬博夫妇,两人身上穿着次日要见公婆长辈穿的喜庆的衣裳,只是应该是因为起来得匆忙,鬓发并没有整理得太整齐,一早还来不及敬媳妇茶,就被这消息给惊住了,叫他们如何能不满脸无措。
还有张氏和沈家老宅的其余的人,也都在这里站着,就算是不知道要咋办,可谁都不想离开,自然都想知道接下来要咋办,主家下人的围了一屋子。
而沈远龄,正被人扶着靠在软榻上,整个人气色极为不好,而受了打击一下子好像老了不少的沈远龄,看见七夕进来眼睛顿时亮了,挣扎着站起来刚要说话,就见七夕站在刚进门的位置不动了。
虽然人很多七夕纷杂,看七夕一进来还是闻到了一丝不该有的味道,还没顾得上说话就先不动声色地仔细嗅了嗅,随即皱着眉头仔细打量。
“七夕,七夕,你认得许家和赵家的人是吧?”然而沈远龄也只是迟疑了一瞬,就马上顾不得七夕是什么反应了,直接挣扎着站了起来,冲着七夕边走边问。
七夕闻言没说话,只是抬眼瞟了沈远龄一眼,她没有想到沈远龄遇事之后竟然这么受不住打击,纵然她这个局外人都很清楚严氏这一走意味着什么,但是真的没有想到沈远龄刚刚知道就已经成了这副样子。
从沈承怀来找她的时候,七夕就知道沈远龄必然是打着这样的主意,否则就算是严氏把原本严家的下人都带走了,可还有别的人在,若是马上叫人去想法子雇车追人也不是不可能,沈远龄为何偏偏非得迫切地找了她来?
不就是惦记着想要让赵家许家出手帮忙吗,原本沈家大房有钱有车的时候,想要干个啥还算容易,现下马车没了能抓到的看到的值钱的东西也在一夕之间几乎全都被严氏带走了,仅仅凭着沈远龄自己如今所拥有的,想要追上严氏把人好东西带回来,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只是看着沈远龄那一张满布急切的脸,七夕不知怎么又想到了严氏信上的内容,随即淡漠地看了他一眼,就挪开了视线。
目光在屋内扫了一圈,这卧房其实挺大,可屋里人太多了,很多东西都被挡住了,不过七夕主要是想要瞄几样东西,等看到摆在桌上的灯之时,七夕视线定住了。
假作随意地往卧房里头的桌子那坐去,这是新宅子的主院,这一间也是沈远龄和严氏的卧房,里头的东西尽管夫妻俩还没有真正搬过来,可该有的都有,随时可以住进来,不然沈远龄昨夜也不会被安顿在这里歇着了。
寻常的圆桌,盖着桌布的桌上摆着茶具,还有一盏灯。
七夕在圆凳上坐了下来,借着低头抚弄衣襟的姿势嗅了一下,顿时就全都明白了,她先前的猜测全都对了。
沈远龄昨夜醉酒之后一直昏睡到今日费了半天劲儿才被弄醒,并非仅仅是因为喝多了的缘故,还因为被下了药。
若她刚才嗅得无误,这药就是被下在这灯里,这种味道七夕闻着并不陌生,也是极为寻常的药,甚至都不需要特意去买,不过是简单地几种中药一起燃了,就有让人昏睡的功效,尤其还是在沈远龄宿醉的情况下。
不知是严氏还是沈茹沈芊懂得这个,七夕忽然记得当时跟沈茹一起下棋之后,听得她提过平日里也会研习一些医术,当时沈茹谦虚说不过略懂皮毛,闺中无趣拿来打发日子罢了,七夕与之说了几句,见她并没有多谈,便也没有太过在意。
如今看来,沈茹着实是太过谦虚了,并且不管她医术到底如何,仅会这个就够用了,至少让沈远龄一夜昏睡,等他醒来已经是彻底变了天了。
只是这一手本事用在亲爹的身上,七夕暗地里叹了口气,抬头看着沈远龄,这对他来说是不是就是报应啊?
“七夕,夕儿,你帮帮大爷爷,如今家里遭了这事儿,夕儿你可不能不帮忙啊......”沈远龄被七夕的反应弄得愣了一下,可什么都比不得眼下的事儿重要,是以原本看着好似一阵风过来要吹倒的人,竟然一个箭步到了七夕跟前,坐在对面的凳子上急忙开口道,“夕儿我知道你跟赵家许家的公子有交情,你帮大爷爷个忙,请他们两家哪一家都好,让他们派人去把那个贱|人给抓回来,把她给我抓回来......”
说到后头声音已经是咬牙切齿了,几乎每一个字都带着深深的恨意,七夕毫不怀疑若是严氏此刻在他的面前,沈远龄一定会恨不得动手杀了她。
曾经最为亲密的夫妻,如今已经不仅仅是陌路人,还是仇人,最为刻骨的仇人。
“就是,七夕,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往常你不向着家里也就算了,我们不怪你,可这都啥关头了,你可不能再犯糊涂了,你赶紧的,让那赵家许家的赶紧派人去抓人,把我们家里的东西都给拿走了,简直不可理喻,七夕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点儿,这可耽误不得啊,再耽误人都找不着了......”沈远龄的话音刚落,一旁的沈敬博就跟着嚷嚷了起来。
语气极为义愤填膺,杜锦绣也一脸紧张地站在他身边,脸上跟沈敬博一样露出催促不耐烦的神情,似乎在说到了这时候七夕还老神在在地坐在这里是很不懂事的行为一样,若不是还有沈远龄在,杜锦绣都想要开口斥责了。
“说啥呢,都给我闭嘴,哪儿有你们俩叭叭的地方,你们命令谁呢,还知不知道自个儿是个啥了......”原本一直迷迷糊糊的云朵,在听见不住有人叫小妹之后才反应过来,正正听见愚蠢的沈敬博嚷嚷的一番话,顿时气得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