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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您把当时的情况跟我们说一下。”
“那是一个星期天的早上,学校里面只有两个老师……其他老师都回家去了。因为是星期天,不上课,两个老师起的比较迟,我也没有在意,到吃早饭的时候,伙房的彭师傅就去叫门。一个老师应了,一个老师没有应,没有应的老师就是秦老师。”
“另一个老师是男教师吗?”
“也是一个女教师,她家在勤将市,上个星期刚回过家,所以就没有走。”
“她叫什么名字?”
“叫段苏梅,你们看,就是那个穿花格子上衣的女人。”应大爷朝外面指了指,“段老师梳洗好了以后,就去喊秦老师,她叫了几遍门,屋子里面都没有人支应。”
“门闩是从里面插上的吗?”
“不错,我听到了,就跑了过去,伙房的彭师傅也听到了,他也跑了过去,他的手上拿着一把尖头刀。”
“我们俩走到门跟前的时候,段老师还在敲门,屋子里面还是没有一点动静。彭师傅就用刀尖拨门栓,可门闩被销上了。我就和彭师傅下掉了一扇门。我们三个人到床跟前一看,秦老师躺在床上,身子朝外,头挂在床框上。段老师下得后退几步,我和彭师傅用手指试了试秦老师的鼻子,已经没有呼吸了。”
“你们闻到煤气味了吗?”
“没有闻到,炉子里面的火已经快熄灭了。”
“炉盖是盖着的吗?”
“炉盖盖着……但那个炉盖不合缝。”
“你说的烤火炉就是湛老师房间里面的那个烤火炉吗?”
“不错,就是那个烤火炉。秦老师也死在那张床上,我是说,秦老师的床也铺在那个位置。”
“就是湛老师睡的那张床吗?”
“不是,那张床已经被烧掉了,胆子再大的人也不敢在睡那张床了。”
在同一个房间,在同一个位置,有两个年轻貌美的女孩子自寻短见,这件事情,无论说起来,还是听起来,都有那么一点诡异。
“应大爷,既然那间屋子出过事,湛玉曼为什么还要住进去呢?”李云帆道。
“是啊!既然在那个角落里面已经死过一个女人,湛玉曼的床为什么还要铺在那个位置呢?”
“湛老师和一般的女孩子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呢?”
“她比一般的女孩子胆子大,她也不相信鬼神之类的事情,和段老师住在一个房间的小戴老师,最早也是住在那间屋子里面的,听说了秦老师的事情以后,她就搬到段老师的房间里面去了。两个女教师也劝过湛老师好几回,可湛老师就是不信这个邪。你们可能不知道,在学校的的东边不远处,有一个坟地。”
这里顺便补充一下,谈话结束以后,应大爷领着同志们去看了看那个墓地,墓地很大,坐落在一片树林的空隙之中,距离学校的围墙有一百多米的样子,如果用风水阴阳先生的话说,这对学校来说,肯定是主凶,至少能说明学校所处的生态环境不是很理想。
“那么,您知不知道和秦老师有瓜葛的男人是谁呢?”
“我要是知道就好了。那秦老师有心不让别人知道,别人就没法知道,老话说的好,聪明一世糊涂一时,那秦老师就是在这件事情上犯了糊涂,她如果大葱拌豆腐……一清二白,就不会出那样的事情了。”
“秦老师和同事们的关系怎么样呢?”
“她人很随和,也很开朗,和大家的关系都很好,大家都很喜欢和她在一起唠嗑。”
“她有没有关系特别好的男人呢?”
“看不出来,他们要是存心藏着掖着,谁能晓得呢?王八藏在水缸里面,要是不揭开盖子,谁能知道呢?”
“在出事前的一段时间,秦老师一直住在学校吗?”
“一直住在学校里面……大概有两个多月的样子。”
“在这两个多月的时间里面,平时和晚上,她经常外出吗?”
“她从来不出去,晚上就更不会出去了。这……我最清楚了。学校里面,谁往外跑,都要经过我们这道门。”
“当时,在学校里面,除了秦老师和段老师以外,还有女教师吗?”
“还有两个女教师,一个是我刚才提到的戴老师,还有和湛老师住在一起的陈老师,她去年年底……学期结束的时候调走了。”
“陈老师叫什么名字?”
“叫陈思槐。”
“调到什么地方去了?”
“调到县纺织厂子弟小学。”
李云帆和卞一鸣同时从口袋里面掏出笔记本记下了陈思槐的名字和工作单位,既然陈思槐曾经和湛玉曼住在一起,她可能知道一些情况。卞一鸣还在后面打了一个括号,在括号里面写了一个戴。戴老师也曾和湛玉曼住过。
“在另外三个女教师中,秦老师和谁走的最近呢?”
“要说走的最近的,那就是和她住在一起的陈老师了。”
“秦老师出事以后,她的家人难道就没有提出任何疑问吗?”
“陈老师是一个悬在半空中的人,她的后事是我们学校的老师,还有她们班的学生给办的。”
“什么叫悬在半空中呢?”
“她男人不是正在和她闹离婚吗?虽然没有办什么手续,婚就算是离了,出了这种事情,他男人就更不会管她了,这件事情已经使汪家人丢了面子,他们缩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往上凑呢?学校派人到县城去找姓汪的时候,他说秦老师和他们汪家已经没有关系了。”
“那秦老师的亲人呢?”
“说来也惨啊!秦老师只有一个母亲,在县京剧团当演员,还是一个副团长,在咱们南山县也算的上是一个有头有脸的人物,男人死的早,有两个女儿,小女儿从小就有心脏病,病怏怏的,身体一直不好,她母亲就把希望全放在了秦老师的身上。没有想到女儿结婚不到三年,姓汪的就提出离婚,急火攻心,没能扛得住,一下子就病倒了,秦老师出事的时候,她没有来,只交给付主任一百五十块钱,让学校帮忙把女儿安葬了。”
连秦老师的家人都没有提出疑问,不相干的人就更不会多事了。简单、仓促而草率的葬礼掩盖了事情的真相。
“那么,秦老师的丧事是有谁主持操办的呢?”
“嗨!那还谈得上操办啊!我们用秦老师她娘给的一百五十块钱,卖了一口棺材和一块墓地,简简单单地,就把秦老师送上山了,要说是谁主持操办,没有,所有老师,还有我和伙房的老彭,不需要谁牵头,既没有发丧,也没有停尸三日,更没有请人吹喇叭,几个老师挖个坑就把秦老师埋了。本来,学校的老师准备买一块墓碑的,做母亲的心也太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