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这扇门、那扇门(10)
“让战斗机部队起飞！”桑米格利捏紧拳头下达了命令。苍鹰号航母的司令塔里一片寂静，大家都知道这个命令意味着油箱里已经没有多少存货的巴拉加机群将不得不留在空中待机，直到英国人的机群被击退，航母的正常起降工作恢复为止。而这究竟要等多久，现在恐怕只有上帝知道。反正那些驱逐舰已经开始着手准备打捞迫降的飞行员了。
既然机动部队的指挥官决心已定，下面就是两条航母开始忙碌的时候了。升降机将一架架战斗机从机库中提出，送到了飞行甲板上。地勤人员忙着给战斗机加油加弹。好在先知先觉的芒果让工程师们在意大利人的航母装上了弹射器，使得苍鹰和鹞鹰两条航母不需要费时地改变航向逆风放飞战斗机。航母舰首的两台液压弹射器以每分钟弹射一次的速度，很快将两个大队25架雷贾尼战斗机送上了蓝天。在他们的身后，两条航母号的机库里都已经是空荡荡的了。除了待修的故障机，每条航母还有一个中队的战斗机，那是整个舰队最后的防空预备队。 当战斗机的尾轮离开航母甲板的瞬间，每一个意大利战斗机飞行员都会将节流阀开到最大，雷贾尼战斗机2795公斤机体在1000马力的菲亚特发动机驱使下，以每秒18 米的速度向着天穹猛窜。所有的飞行员都铭记着航校门口最高领袖墨索里尼的题字：“谁占据了高度，谁就掌握了空战主动！”他们一边爬升，一边向西飞去。直到在距离航母30海里的地方，两个机群重重地撞在了一起！25架雷贾尼战斗机迎战16架管鼻燕掩护下的51架海上大鸥轰炸机。
按照皇家海军的说法，管鼻燕式舰载战斗机是英国皇家海军拥有的第一种火力和重量都可与皇家空军拥有的“飓风”和“喷火”匹敌的战斗机。但是，在战斗机最为关键性的性能速度方面，海军的管鼻燕却要慢上一大截，448 千米/小时的速度与“飓风”和“喷火”相比完全就不是一个档次的货色。
所以当16架管鼻燕面对25架早已占据了高度优势雷贾尼战斗机时，结果是毫无悬念的。高速俯冲而下的雷贾尼战斗机采用迎头攻击的方式，向着英国机群径直冲来，100挺机枪组成的火网，横扫敢于阻挠他们的一切。仅仅一个回合的交锋后，英国人这边就有3架管鼻燕被击落，另有2架管鼻燕拖着长长的黑烟撤离了战场。而战线的另一边看上去毫发无损的意大利战斗机在轻松突破管鼻燕组成的防线后，开始向着后面的海上大鸥轰炸机扑去，并把慢速的管鼻燕远远地甩在身后。
究其原因，气冷的菲亚特发动机发挥了惊人的耐弹性，哪怕被打掉了2-3个汽缸它依然勉强地工作着，可以支持着飞机飞上一段时间。而一向以“坚固”著称的管鼻燕因为液冷发动机这个阿克琉斯之踵而大失水准。精密的劳斯莱斯（Rolls-Roy） Mrlin发动机根本无法忍受哪怕一发机枪弹的伤害。两种战斗机之间不成比例的战损，使得利斯特中将企图依靠管鼻燕消耗雷贾尼战斗机，为剑鱼鱼雷机铺平进攻道路的计划就这样流产了。
跟着两个管鼻燕中队后面的是五个中队的海上大鸥俯冲轰炸机，每架大鸥的机身中心外挂架上携带了一枚227公斤的炸弹，890马力的英仙座发动机驱动着满载的大鸥们正以320公里/小时的速度飞行着，像一只怀孕的母鸡。 可是有多少人知道，刚问世的海上大鸥在英国的航空历史上是划时代的。它突破了皇家海军一直以来使用蒙布双翼机的传统，也是第一种配备襟翼、可收放起落架和变距桨的舰载机。刚出道时还被当做战斗机使用。它也是英国的第一种专门设计的俯冲轰炸机。但在航空技术日新月异的三四十年代，追忆曾经的辉煌是有害，现在大鸥就完全就是一个笨拙而缓慢的好靶子。
按照事先的规划，“大鸥们”将排成纵队以中队为单位，依次从太阳方向向目标俯冲，并在1500到3000英尺高度投放炸弹。其中，800和803中队是在挪威战役中击沉柯尼斯堡号的老手，所以他们的22架飞机负责攻击两条意大利航母，815、815、821三个中队29架飞机的负责攻击两条意大利战列舰。
但是，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快。强大的意大利战斗机群赶走了护航的管鼻燕，冲散了大鸥们的编队，使得大部分的英国轰炸机只得以二、三架飞机的小编队进入俯冲轰炸。不过，这样也带来了一个好处，那就是分散了军舰的防空火力。
随着第一架大鸥投下炸弹，整个战斗进入了白热化阶段！在英国轰炸机前面的是意大利凶猛的高射火力。“120mm高平两用炮+37mm高炮+20mm厄利孔高炮（注一）”的黄金组合在“大鸥们”的航线前堆满了危险。每一条军舰就是一座喷发的火山，数以万计的弹丸被抛洒到空中，爆炸所产生一团团的黑烟仿佛要将天空遮盖一般。同时，这些动辄上万吨的大家伙尽力扭动着庞大的身躯躲避着从天而降的打击，在海面上留下一个又一个S型的尾迹。
但是，英国飞行员们发挥了良好的心理素质、高超的驾驶技术和大无畏的牺牲精神向着目标俯冲投弹。炮弹在他们的飞机旁掠过，战歌在他们的座舱内响起。短短十分钟的攻击时间内，14架轰炸机或是被炮弹直接击中在空中化为漫天飞舞碎片，或是拖着黑烟坠入大海砸出一个大水花。但是，这一切都是有价值的，维内托号、利托里奥号、鹞鹰号、苍鹰号相继中弹。投完弹的英国人，看着海面上升起的滚滚浓烟带着伤痕累累的飞机踏上了一条艰辛的返航之路。 能够在这样的场面下活下来，这说明他们是上帝的宠儿，但是上帝又能保佑他们多久呢？此时在他们的身后，就是一群意犹未尽的意大利战斗机，犹如闻到血腥味的鲨鱼，紧追不放。
喧嚣的战场终于安静下了，飞机的轰鸣渐渐远去，枪炮的怒吼已经停歇。战斗虽已结束，但是战争还在继续。惊魂未定的意大利水兵立即投入到紧张地抢修工作中去了。他们要在扑灭大火、修补军舰、堵塞破洞、抢救伤员、处理尸体等等，总之还有一大摊子事等着他们去忙。
作为舰队总指挥的康姆皮翁尼站在维内托号高大的舰桥上静静地听着一位中校的汇报。一旁，细心的随从已经发现他的衬衫背后已经完全湿透了。
“维内托号中弹两枚，进失弹一枚，左舷2、3号120mm高平炮被击毁，死42人，伤86人，进水500吨。”
“利托里奥号中弹一枚，烟囱左侧的高平炮射击指挥塔被击毁，死17人，伤32人，无进水。” “鹞鹰号中弹两枚，进失弹一枚,飞行甲板前部、中部被击穿，两台弹射器和前部升降机被击毁，现正全力灭火，死54人，伤122人，进水800吨，舰体倾斜8度，已经彻底失去起降飞机的能力，必须回船厂修理。”
“苍鹰号中弹一枚，进失弹一枚，飞行甲板前部被击穿，左侧弹射器被击毁，一座120mm高平炮被击毁，死34人，伤72人，估计两小时后可以恢复飞机的起降，进水300吨。”
“巴拉加机群大部分已经迫降在海面上，只有苍鹰号接收了其中的10架鱼雷机和4架战斗机。”
“那现在到底我们还有多少飞机可以使用？”康姆皮翁尼问道，这是这位“大炮巨舰”主义者第一次发自内心的开始关心起机动部队的事情。毕竟一场活生生的战斗胜过所有的演习和图上作业。
“马上可以投入作战的只有鱼雷机7架、战斗机12架，修理车间里还有6架战斗机和4架鱼雷机” 那位中校翻了翻手头的报告，又接着说：“另外现在还有8架战斗机还在空中追击撤退中的英国机群，算上他们我们手头还有20架战斗机可以出击。” 听完这份只有几十个单词组成的报告，康姆皮翁尼长叹一口气，他知道机动部队算是走到头了。残存的区区7架完好的鱼雷机意味着在接下来的海战中，他们已经已经失去了进攻的能力。除了放出战斗机进行防空，他们注定要成为无聊的看客了。
“命令鹞鹰号马上撤退，现在把它留下也没有用了，还会拖延舰队的行进速度” 康姆皮翁尼最后还是下达了这道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