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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意初现,热浪稍褪,荒芜的山路上有一行人,打头的正是颇为儒雅的杨文福。他是锦衣卫暗桩的身份,在家里唯独瞒着自己的女儿杨雪宁,不是他不信任自己的女儿,而是在这个男尊女卑的时代,女儿终究是女儿,不能继承他的家业,有些事情,也就无权知道。
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在这个以夫为尊的时代,他只要一天没有真正的在人前亮相,就只能把这件事瞒着杨雪宁。
杨文福走在最前面,目光频频望向身旁小山的密林,心中忽然有些忐忑不安。
朱由崧在人群中的最中间,旁边除了乖巧可人的兰儿,还有一个宜喜宜嗔的杨雪宁。杨雪宁此时穿了一身墨绿色猎装,脚下一双青面皂底的长靴,系着一条白色腰带,腰间挂着两把就像是装饰用的小短刀。这身装扮像极了行走江湖的侠客,干净利落,十分有卖相,朱由崧偷偷瞄了人家一路,依然看得津津有味。
他现在对这伙劫匪实在是感兴趣极了,别的劫匪绑票,最多就是要些钱财。可是这伙劫匪却是一不劫财,二不劫色,一路上虽然每个人都对自己冷冰冰的,但是看得出他们好像还挺照顾自己。
绑匪对肉票这么礼遇,这还了得!朱由崧认为这伙劫匪不是业务不熟练,就是另有目的!可是这个目的是什么,他却不知道,他从没来就没有遇到过不劫财不劫色的劫匪啊,难道专门打劫脚底板么……
这个问题只在朱由崧的脑海中存在了三天,然后就被他抛诸脑后,朱由崧觉得这个问题很是伤脑细胞,就是他的脑洞再大,想了无数可能,但是说不准最后还是娱乐自己。所以朱由崧现在也不想了,一个是想不通,另一个就是懒得想……
朱由崧疾走两步,追上了前面的杨雪宁,笑呵呵道:“这位女侠,你们是要把我们带到哪里去啊?”
杨雪宁瞥了他一眼冷冰冰道:“带到深山里面杀了。”
朱由崧干笑两声,复又说道:“女侠,咱们这么长时间了,还不知道姑娘的芳名,实在是失礼!女侠,你叫什么啊,今年多大了?”
杨雪宁冷哼一声,阴沉着一张脸不再理他。
朱由崧不以为意,继续说道:“姑娘,不是我说,当日在洛阳街头,我就是眼拙没看出你是个女子,你当时要是用女儿装束见我,说不定咱们就没有这么多事情了。”
杨雪宁眼睛一眯问道:“你什么意思?”说着一只玉手已经悄无声息地摸上了腰间的佩刀。
朱由崧却没看见她的小动作,笑眯眯道:“哎呀,当时我要是知道你长得这么漂亮,我立马就把赵元华那厮交给你了,哪里会有这么多是非?”
朱由崧说道得意忘形处,叹了一口气说道:“你要是穿着女儿装,说不定在大街上看见你的第一眼,我就把赵元华送给你了。”
杨雪宁被他这么一通一点都不委婉的赞美,惹得俏脸微红,恼羞成怒道:“你这人还要不要脸了?”
朱由崧看到杨雪宁把手按在了刀柄上,连忙打了个哈哈,转身对兰儿说道:“兰儿,走这么长的路受得了吗?”
兰儿毕竟年纪还有些小,自从他们一行人三日前进了山,就已经抛弃了牛车,开始步行了。
这时候兰儿身上香汗淋漓,原来齐眉的刘海也已经湿哒哒地粘在了额头上,脸色很是苍白。
朱由崧走了一路却没有怎么关心这个小萝莉,现在再见到兰儿这般模样,心中不由一疼说道:“兰儿,你还坚持得住吗?要不我背着你吧?”
兰儿此时双腿如同灌了铅,每走一步脚底想针扎一般疼,依然在咬牙坚持着,听到朱由崧的话,轻轻地摇了摇头,却是累得说不出一句拒绝的话来。
朱由崧身子忽然一矮,半蹲在地上,扭头对兰儿说道:“上来吧!”
兰儿也忽然停住,只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朱由崧知道兰儿碍于身份不敢逾礼,刚要命令她上来,前面传来了杨文福下令休息的命令。
朱由崧连忙把兰儿扶到树荫底下,从孔昌义手里抢了一个水葫芦,拧开盖子,就要喂兰儿喝水。
兰儿苍白的脸上忽然变得红彤彤的,朱由崧强灌了两次都没成功,知道了这个女孩儿还是有些拘谨,这都什么时候,还计较这些?
不过朱由崧倒不好强人所难,只好把水葫芦交给了兰儿,想到兰儿刚才走路时奇怪的姿势,便要动手把兰儿的绣鞋给脱了。
兰儿穿的还是宫里面的白弓小靴,因为长时间的走路此时已经看不成了,雪白的鞋面现在变得污浊不堪。朱由崧弯下身子就要给兰儿脱鞋,想要看看她的脚上是不是起了水泡。
兰儿刚把水葫芦从朱由崧的手里接过来,脸上红意稍褪,可等她感觉到自己的小脚丫被一只大手握到了手里,正在给她脱鞋子的时候,这一刻不仅小脸通红,就是耳垂红得就像要滴出血来!
兰儿下意识的挣了一下,谁知道那只手握得太紧,竟然没有挣开。只是这片刻时间,绣鞋便被脱了,白色的布袜也被脱了……露出了一只娇小玲珑的小脚丫,上面五只玉蚕般的脚趾紧紧地蜷在一起。
兰儿看到自己的脚被朱由崧捧在手里,直觉头晕目眩,身子都要坐不住了。这时候他们二人身边忽然响起一阵倒吸凉气的声音,朱由崧扭头看了一眼,只见三五个汉子面向另一边,眼珠子却斜楞楞地瞄向他们……
朱由崧心中一惊,连忙把兰儿的脚藏在了自己怀里,口中骂道:“看什么看?再看挖了你们眼!”
杨文福见状咳嗽了一声,众人赶忙转过身装起了正人君子,就连杨雪宁也有些脸红红的转过身,只是抽出短刀一把钉在身边的树上,低声骂道:“不知廉耻的大色胚!光天化日之下……”
兰儿见此情景双眼中噙着眼泪,只觉得自己受了极大的侮辱。女孩子的脚被世子一人看了也就罢了,怎么能够让别的臭男人看呢?
朱由崧对礼教大防却是不在乎,才多大个姑娘啊,再小上几岁,还处在尿床的年纪呢!要是再小点,说不定开裆裤还没脱呢,有啥见不得人的?
朱由崧想到这里,心中暗道:“我的觉悟什么时候这么高了?额——”心里这么想着,嘴里却说道:“兰儿,你别动,我看见你脚底下已经被磨出水泡了,要是被挤破了那就走不了路了。”
朱由崧说着看了一眼正在非礼勿视的杨文福,心中暗道:“这群家伙到底是什么人?出了城后,对我既不勒索钱财,也不放我离去,那他们把我掳出来到底是为了什么?难道当时头脑一热把我掳出来,现在头脑清醒了,又害怕我的真实身份,对他们造成威胁?我呸,路上既不打我也不骂我还不放我,这群劫匪难道是精神病?不行,兰儿的脚实在是走不了路了,他们要是再不划出个道道来,老子我也不走了!”
朱由崧如是想着,刚要去跟他们的头头杨文福理论一番,山前的小路上忽然窜出来六七个头戴斗笠,脸上蒙着黑布巾的汉子。他们手中持着各色各样的兵器,头前一人刀尖顿在地上,拄着刀柄摇头晃脑道:“此山是我栽,此树额——此山是我开!要,要想……我呸,你们想过去,就把钱都给我交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