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身公寓楼里,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在凌晨五点响起,左邻右舍的居民在睡梦中被惊醒,良久后,一声高过一声的谩骂声响起。
“是哪个缺德玩意儿?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tmd谁啊?找死是不是?深更半夜的报丧啊还是咋地?”
怒骂声此起彼伏,狗叫声、婴儿的啼哭声,声声催人醒。
严菲翻了个身,捂着耳朵继续睡觉。
“砰,砰砰,砰”敲门声又响起了,一阵急过一阵。
“谁啊?烦不烦呢?”严菲大声骂了句,顶着一头蓬松的乱发走出卧室,迷迷糊糊地开了门。
“菲儿,你干嘛去了?打电话不接,短信也不回。”靳天佑在严菲开门的瞬间冲进屋里,一把将她拥入怀抱,紧紧地搂着她的腰肢。
“你又发什么疯啊?”严菲没好气地一把推开他,转身进了自己的卧室,倒头就睡。
“菲儿,你知不知道,你消失这么多天,我们大家有多担心你?”靳天佑关上门,随后来到卧室。
“担心个毛啊!一个个吃饱撑的啊!我就睡个觉你们也管吗?还让不让人活了?”严菲一改往日的沉稳和从容,抓了枕头就往靳天佑的脸上砸。
“菲儿,发生什么事了吗?谁欺负你了吗?”靳天佑惊觉严菲的情绪不对,他接住坠落的枕头,担忧地望着她的脸。
“没有!什么也没有发生!你以为你是谁啊?谁让你过问我的事了?你是我的谁啊?离开这里,滚出去!我谁也不想见。”
严菲的情绪很激动,像发疯了般歇斯底里地尖声呵斥。
靳天佑从未见过这样的女人,更是未曾想象过这样的严菲,像一只炸毛的刺猬,将一根根锋利的尖刺插在他的心上。
“菲儿……”
“滚!”严菲一拳砸在床上,怒视着靳天佑。那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一个厌烦至极的人,一个恨不得一刀劈了的仇人,总之不是她想见得人。
靳天佑拧眉转身离去。从小到大他还没有被人用这样的眼神看过,不只是伤自尊,更是伤他的心。他第一次爱上一个女孩,却不被珍惜。他终于切身体会到了什么是真正的心痛难忍。
安静了!严菲捂着被子开始低声哭泣,她恨自己,恨妖孽,恨所有关心她的人。
严柱去广东进货,来回十天时间,他一直都在路上。昨夜刚回到威远县,便听说了严菲失踪的事,他连夜开车到的省城。
靳天佑从里屋出来,正好看见严柱用钥匙开门进来。他俩都是一惊,驻足相望。
“我是她哥!你是谁?”
严柱熟练的从鞋柜取出拖鞋换上,又把屋里的窗帘拉开,将暖气片上的抹布拿到洗手间过水,开始收拾脏乱的客厅。
“我……”靳天佑忽然不知道该如何介绍自己了,就在刚才,严菲问他'你以为你是我的谁?'。
“小菲睡了吗?他还好吧!”严柱似乎并不想知道眼前的男人是谁,他最关心的还是严菲,不知道这些天她跑去哪里了,又发生了什么事?
“没!没睡!”靳天佑能听到从卧室传来的低泣声,他刚刚还伤透了的心,又开始担忧屋里的女孩了。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严柱也听见了哭声,急忙往卧室里冲去。
靳天佑想要阻拦,却没有立场。这个男子为什么对严菲家如此熟悉?他很清楚除了于家人外她并没有其他亲人。
“小菲,我是柱子。”严柱推门而入,见严菲闷头哭泣,心一瞬间被人揪住了。这么多年,他从未见严菲哭过。
“都离开!都离开……”严菲在心底呐喊:不要靠近我,我不需要朋友和亲人,更不需要被人关心,我就该孤独地来,孤独的去死。
听着严菲无助的暗哑的声音,严柱觉得整个世界都该死。他疾步走上前,掀开她闷着头的被子,极怜惜又心疼的抱起她,让她瘦弱的身躯靠近他的胸膛。他一边轻拍她后背,一边柔声细语地安抚道:“不怕,不怕!小菲,你还有我啊!”
“柱子哥,呜呜……”严菲嚎啕大哭,她将胸口积压的郁气宣泄出来。
她从醒来多少天了,没有出过门,没有进过食。妖孽不见了,而他的记忆却跑到了严菲的脑海里,几千年的记忆,几乎压断她每一根神经,前所未有的疼痛过后,她更加悔恨。在妖孽的记忆里,她看到了另一个世界的自己,就像是一场梦,梦的主角是她和妖孽。
一场恩爱与缠绵的风花雪月,一跃坠下悬崖的结局,一个自我惩罚的炼狱,一次次被焚成灰烬的痛楚……
妖孽所遭受过的疼痛,千万倍的附加在严菲的灵魂深处,使得她的灵魂之力迅猛增长,她因承受不住昏睡了七日。
严菲哭诉道:“曾经那般相爱的两个人,为什么再见面会互不相识?他又凭什么要用这种方式惩罚我?为什么要离开,还要让我想起那段时光?”
“谁?他是谁?是外面那个小子吗?”严柱冷冽的语气响起,惊醒了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严菲。
严菲边直起身边擦眼泪,“是一个梦!这些天我看了一本小说,夜里便做了一个关于前世的梦。”
“你就为一个梦哭成这样?”严柱怎么会信?
“那个梦很真实!”严菲又躺倒在床上,她实在没有力气了,已经好多天没有进食了。
“你都是怎么照顾自己的?你都瘦了!”严柱剑眉紧蹙,双唇紧抿。
他俩相依为命这么多年,彼此之间的那种感情不是谁都能介入的。靳天佑站在卧室门口,明显感觉到了自己的多余,他原本以为,严菲的心里是有他的。现在看来,是他自己想多了。想想这些日子的自己,他觉得自己很可笑,他堂堂靳家公子,却被人踩在脚底下,践踏他的真心。
靳天佑离开了,走的时候他不打算再回来了,上飞机之前他最后一次回头看了看闸机通道,最后果决的上了飞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