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头枯萎的爬山虎,在初冬的寒风中瑟瑟发抖,枯枝与枯叶在风中相互碰撞着,不时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年轻的公费生怀里抱着小精灵们的纸屋,略显尴尬的看向门厅尽头站着的两位巫师,心底极度盼望头顶那片枯萎的藤蔓中能钻出几只捣乱的草精子,好让他摆脱眼前的尴尬。
但他知道这终究只是幻想——毕竟现在是冬天,不论是树精子还是草精子,但凡头脑清楚的精灵们,都早早躲在深深的洞穴里,只待来年春雨的湿意将它们唤醒。
门厅尽头站着的两位巫师显然不清楚年轻公费生内心深处的想法。
蒋玉脸上混合着生气与惊讶的表情还没有完全消散,这让她的表情看上去非常有趣。有那么一瞬间,郑清非常想用相机留下她现在的表情,当然,这种事情也就只能私下里想想。
察觉到年轻公费生的视线之后,女巫迅速回过头调整了自己的表情,同时将手中抓着的一个小木盒飞快的收起,塞进挂在胳膊上的坤包中,然后紧了紧裹在肩膀上的披肩,这才重新转头,笑吟吟的看向公费生。
杜泽姆博士则是一如既往的憔悴。
他的目光在年轻的男巫与女巫身上逡巡不止,眼神中满满的不安。
“你今天来的真早!”蒋玉最先回过神,打破场间的沉默,然后轻快的走到年轻公费生身边,笑道:“平时不是下午才来吗?今天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
确实,按照郑清平日的习惯,总是午睡醒来之后才会抽时间来非正常生命研究所为小精灵们做体检,而今天一大早,太阳还在晨雾后面,他就出现在这个小院门口,也难怪女巫会感到好奇。
只不过与女巫的好奇相仿,郑清也对蒋玉与杜泽姆博士刚刚的谈话非常感兴趣。但眼下似乎不太适合追问那些问题。
“我们下午要去d&k那边收拾店铺,想着后面的时间都会比较紧张,所以就先来博士这边帮她们检查一下。”郑清低头看了一眼怀里的纸箱,然后抬起头,笑呵呵的回答道。
“就是你们那家准备卖老鼠的店子吗?”蒋玉似乎想起什么,脸上露出几分嗔怪的表情:“我可警告你们,绝对不能把老鼠卖给李萌……她已经是大学生了,应该学会独立自主,自己的事情自己完成。”
听到女巫的话,郑清不由自主想起在湖畔小树林里,某个用鱼干‘雇佣’猫咪帮她捉老鼠的小女巫——当时郑清还没有当上猫群的头领——忍不住笑了起来。
“不会的,当然不会。”郑清连连摆手,非常明确的标明了自己的立场:“就算李萌想来店里买,我们也绝对不会卖给她的!”
当然,如果她要硬抢,或者说我们送她几只老鼠当礼物,也不算违反自己的诺言吧——想到那个令人头疼的小女巫,年轻的公费生忍不住心底嘀咕着,提前给自己准备了后路。
蒋玉自然想不到郑清会在一瞬间联想道那么多东西,听到男巫的保证后,嘴角不由露出了一丝笑意。
“还有个事情,你需要留意一下。”女巫犹豫了片刻,提醒道:“上周学院的班长们开例会的时候,雷哲就特别强调过,九有学院学生的主要任务是学习,不要把注意力放在不相干的事情上,尤其是涉及学院声誉的时候……虽然会上他没有特意点名,但我们猜测他应该说的就是你们在步行街上开店的那件事。”
听到这里,郑清顿觉莫名其妙。
“我们开店招谁惹谁了?”他扬起眉毛:“校园管理条例上也没说不允许学生卖老鼠吧!学生会主席还能管到校外来?”
蒋玉苦笑一声,却也没有再过多解释。
“总之,你们也应该找点像样的商品……不能总卖老鼠,对吧。”
“不,当然不会。”郑清颇为自豪的扬起下巴:“前不久我们跟一群穿衣服的老鼠有了交情,如果不出意外,以后我们店里还会卖食尸甲虫!相信阿尔法学院的学生会喜欢那些小虫子的,”
蒋玉闻言,以手扶额,长叹一口气。
“安心安心,这些都是私下里的生意,我们肯定不会摆在明面上的。”郑清知道她在担心什么,感到有点好笑,但也有种发自内心的高兴,于是忍不住多解释了一下:“不论是老鼠还是食尸甲虫,我们都不会摆在铺子里销售,店里面明面上卖的还是符箓、药剂之类的小玩意……至于老鼠与甲虫,那毕竟是学校发布的任务,可以打擦边球,但绝对不会违规的。”
“我们实际上卖的是一个个‘条子’,拿到条子的人在学校的指定时间、指定地点,能找到相应的‘昏迷’的猎物……萧笑研究过学校的任务规则,我们绝对没有违规!”
听到这里,女巫脸上露出几分轻松,却又觉得有些好笑。
“不要总把小聪明用到这种地方上来,有那份心思,还不如琢磨琢磨教授们留下的作业或者下学期的课本。只要早点完成注册巫师的学习内容,谁也不会在意你有没有在校规上打擦边球的。”
“了解,了解!”郑清连连点头应是。倘若不是怀里抱着一个大纸箱,他定然会举起三根指头向上答应着,以彰显自己的决心。
“你们的店铺什么时候开业?时间确定下来了吗?”蒋玉似乎想起什么,追问道。
“暂定是下周六,也就是冬至前一天。”
“时间似乎有点紧张吧。”
“嗯……下下周又是圣诞节,又是冬狩,然后再后面就要准备期末考试了。如果不早点开业,估计拖到明年都没个准信。”郑清耸耸肩,摇头晃脑的解释道:“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什么事情都想万事俱备再做,那什么事情都做不好的。”
“好!非常好!就像我做实验的时候,如果只做万无一失的实验,那就完全没有进步的余地了。有的时候,适当的打破窠臼,实际上就是在突破自我。”一个突兀的声音在旁边响起,将年轻的公费生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