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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初的几秒,她整个人是完全没有防备的,那副身躯靠近着压过来,她也只是放松的站着。
直到忽然被人一把掳过去,被迫着往旁边拖着走的时候,她才猛然皱起眉,使劲眨了眨眼。
视力恢没恢复先不说,她现在被人整个掳着,头没办法抬起来根本看不到这个人的脸。
“你是谁?”她一下子绷紧了神经。
但至少,这人并没有用什么武器顶着她的脑门,也没有直接被她敲晕。
袭击加害的指数不算很高。
夜千宠被那个人直接拖进了走廊拐到医用电梯之间的一个杂物间,里面一片漆黑。
她只听到那人把门反锁的声音,也松开了她,然后陌生的声音传来:“我不会对你怎么样,安静点。”
里面实在是太黑了,一个窗户都没有,所以她什么都看不到,只觉得靠着的墙壁很凉,手里好像摸到了扫把的杆子。
握在手里,多了心理上的安全感。
“电话关掉。”那人又说话。
夜千宠站在那儿没动。
男人似乎是微微扬起了不悦,“小姐是希望我帮你搜身再关机?”
他叫她小姐。
至少有个称呼。
夜千宠抿着唇,照做了,就着黑暗看向声音的来源,“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你是什么人了?”
“我是什么人不重要,你回答我几个问题。”
她看不见人,也不敢去靠近,只在原地站着,说实话,这气氛的确是一点危机感都没有。
“你不是离开寒家了,跟寒愈还有什么关系?”那人问。
夜千宠没什么表情,“我连你是谁都不知道,为什么要跟你说这些?”
总归也不会伤害她,她多少的确有点有恃无恐的味道。
“无名小卒,你不用知道我是谁,但是我要回去交差,如果你不说,我倒是乐意在这儿跟你耗着。”那人不疾不徐的语调。
对面的人,夜千宠不认识,也根本不知道他问这个问题的原因和目的,所以她不能张口就随便回答。
何况,她和他的关系,对外都是秘密。
于是她只是淡淡的反问:“你想听哪一种回答?是没关系了,还是依旧关系紧密?”
门口的男人在黑暗里皱着眉。
显然是对她有几分刮目相看,外界传言里,她也就是个什么都不懂,被寒愈纵惯得不像样的刁蛮女孩,连普通豪门女孩的智商都不一定有,更别提日后能接手那么大一个王国。
这么看来,好像也没有特别差劲。
“如果小姐能做到,我当然愿意听前者。”男人也不拐弯抹角。
夜千宠靠着墙,沉默了好长时间。
她脑子里想了很多东西,包括这次’第一集团’的中毒事件,从最开始思考着来,一直到今天。
食物中毒,严重到了今天公司大楼被围堵,甚至终于死了一个人。
但是在此之前,那些人全都只是中毒,在医院接受治疗,情况稳定,家属也不算太闹。
直到她去厂房查证,被人察觉之后,才出现了今天这一系列的严重情况。
“你是不是乔鸣的人?”她忽然问。
那边的人像是冷笑了一下,听得出那种嗤鼻甚至鄙夷,“乔鸣算什么?”
听他的意思,他不过是一个手下,一个手下都对乔鸣这么个态度,很难想他主子是什么样的身份。
但是夜千宠心里的猜测已经是呼之欲出,“就算不是他的人,你或者你主人的目的,就是给’第一集团’找罪受,给寒愈添堵?”
那人又沉默了好几秒。
然后才悠悠的一句:“你挺聪明的。”
她哑然。
她不蠢,倒是这个人承认得这么直截了当,她还真是从来没见过,不知道要说他有恃无恐,还是不知轻重?
只听那人继续道:“可以不瞒你,这次事件,不过是个开端,如果不是你的介入,导致慕茧被绑错,牵扯得复杂了。这事不会就这么简单结束。”
他不轻不重的语调,但是听得出其中的真伪。
夜千宠觉得,如果她没有理解错,制造这起事件的人,不想伤害她,把她看得很重。
因为她的介入,刚好慕茧被阴差阳错的绑架了,对方就让这件事顺水推舟的有了个结果,而可能唯一稍微知情一点的那个人也已经死了。
她想了这么半天,才淡淡的笑了一下,“我还从来不知道自己这么有面子,既然你主子挺看重我,是不是只要我护着寒愈,他就万事大吉?”
“你最好是别。”男人看似很中肯,“你和他走不到一起,与其往后痛苦,还不如趁早离得远一些,否则我们不介意帮你一把,逼你做决定。”
夜千宠算是绞尽脑汁了,但她真的不以为自己值得被谁这么看重。
也实在想不出来,她和伍叔怎么就碍人眼了?
这程度,似乎比寒老太太的反对来得还要重。
然而这种事,她也一向不当回事。
只问了一句:“说到底就是来告诉我,离寒愈远一点?下次出事别插手……还是不打算自报家门?”
等了几秒,她没等来回答。
秀眉皱了眉,“你还在不在?”
又安静了一会儿,她摸向了自己兜里的手机。
开机,借着光想看看那个人还在不在,先前保险的打个招呼:“我要开手机了。”
依旧一片安静。
等她手机屏幕亮起,照着这个不大的杂物间,俨然只有自己一个人贴墙站着,拧了拧眉。
会钻洞不成,还是她出神太久了,这人什么时候走出去的?
正想着,她的手机拼命震动起来。
没有接,她走过去拉开杂物间的门出去,一下子被光刺得难受,抬手遮了遮。
“你在这里干什么?”手臂顺势被握了过去,头顶响起男人低低沉沉的嗓音,带着几分压抑的焦急。
她终于适应了光线,眯着眼,微微仰脸看了一脸阴沉,甚至带了几分戾气的男人。
劈头盖脸的就训她:“为什么不接电话?”
“我有没有说让你不要出门?你嫌事情还不够多?”
夜千宠都听完了,然后才干涩的道:“你快把我的手捏断了。”
寒愈是松了几分力道,但是没打算就这么罢休,目光低垂,紧紧盯着她,“我问你在这里干什么?”
她回头看了看自己身后的杂物间。
这明显不是卫生间,那么黑,她确实没道理进去。
但如果说她是被人绑架拖进去的,恐怕会吓着他。
只好道:“我刚刚……好像没意识了,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进去的……”表情看起来很真,“幸好你的电话把我吵醒了。”
一听到她说没意识了一段时间,寒愈整个脸已然重重的沉了下去,眸子深陷得厉害,目光在她身上至少来来回回了两三遍。
虽然脸色很差,但终究不是在训她,“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她摇头。
从医院出去到上车,寒愈一言不发,但是让杭礼去调了医院那一层的所有监控。
上了车之后,又定定的看了她好一会儿,再一次强调,“这段时间哪都不许去,怎么跟我闹都没有用,听见没有?”
夜千宠微抿唇,“我只是回了一趟住处,拿点东西……”
“也不准。”他十分霸道,不留一点余地。
她点了一下头,“知道了……你是怕我像慕茧一样被绑走么?”
然后试探的看了他,“你是惹到什么人了,还是哪年树立我不知道的仇敌了?”
她跟他生活了这么多年,别看他行事一向果决霸道,但是确实没树立过什么仇家,商场上那些人对他的臣服是到了连嫉妒都很少有的地步,很少有人记仇他的。
他只说:“累了就睡一觉,到家了我叫你。”
其实她也不累,但是保持安静比较好,她也需要消化消化刚刚的事。
以前她觉得,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她很了解这个男人,他就是剖开了自己在宠她。
但是一年来越来越发现,他真是没有她以为的那么简单。
比如,他就是rlv项目的幕后金主。
再比如,他居然还有这么隐秘强劲的仇家?
闭着眼,一路很长,她也开始恍恍惚惚。
不过也听到他不知道给谁打了个电话:“要么叫你弟滚过来见我一面,要么你带我一句话,他最好是别打千千主意,动她一根头发他可以试试看我能不能让他活过三十岁。”
声音也不高,语调不算快,就很平常的陈述完,然后挂了。
满月楼蹙着眉。
有人动千千了?
还有,他怎么就非断定一定他弟弟威胁琳琅的了?万一不是呢。
至于,让他弟弟来南都见寒愈,那是不可能了,他弟黑道性质重,踏入这里再走出去会很难。
不过,他可以把话带给越琳琅的,正好见一面。
*
越琳琅没有拒绝他的邀请,只是走进房间的时候,形象还是那个高傲的冷美人。
推开门就看到了那个男人站在那边。
她也没说话,进去之后放下包等他开口。
许久。
“你叫我过来,是打算让我陪你站一天?”越琳琅不得不出声。
她穿了高跟鞋,站得累,只好找了椅子坐下。
满月楼终于转身,远远的盯着她看,然后才慢慢的走了过去。
说实话,一言不发的满月楼有一种阴仄仄、冷冰冰的感觉,让人很有压迫感,越琳琅甚至没敢直接看他的眼睛。
“事我替你办了。”男人终于开口,嗓音是一反常态的毫无温度。
人在她跟前,目光十分具有存在感的落在她脸上。
越琳琅一直都知道他是一个非常强势的男人,那种逼人的气魄只是被他那件白大褂和这些年索然无味的生活掩盖了。
但是此刻在她面前一览无余,冷锐的锋利直直的逼近她,“能不能跟他离婚?”
她有一瞬间的恍惚。
然后轻轻渺渺的一笑,“如果满医生这话,算是替我办事的条件,那我可以自己去找寒愈!”
想了想,又扬起惊艳漂亮的脸,对着他,“我又十分好奇,满医生怎么会忽然这样要求?我跟谁结婚,和你没关系,要不要离婚好像更加没有?”
男人眸子凛冽的眯着,“你哪怕找一个普通人,谁不比这种禽兽强?”
越琳琅笑,“我找过呀,曾经找了个一身正气、英峻逼人的军人,可是事实证明我跟那种不配,所以我想啊,那就找相反的人吧……”
“越琳琅!”男人绷着几分咬牙切齿。
女人被他逼到了椅子角落,不得不躲避,又轻飘飘的:“你这么大声干什么?”
“是觉得我老公不是军人,甚至沾黑道,坐不端行不正,偏偏我宁愿要他也不要你了,所以你生气?”
满月楼没说话,只是死盯着他。
这些事,越琳琅也没必要跟他交代。
所以她站了起来,“让寒愈不追究的事,我谢谢你,如果没别的事要谈,我就先走了。”
只是她刚迈出去两步,直接被男人粗鲁的扯了回来,直接扔回沙发上。
那野蛮的劲儿,十足是当年在部队的潜能。
越琳琅猝不及防被丢回去,身上的衣服有点狼狈,她脸色变了变,但是没有第一时间对着他发火,而是急急忙忙的把衣服拉起来。
可满月楼已经看到了。
一双眸子蓦地眯起来,视线里甚至染上了阴戾,忽然迈过步子。
“你干嘛?!”越琳琅没来得及,衣服一下子被他扯开,身上那些间或的淤青就被暴露了出来。
她终于变脸,狠狠打掉他的手,难为情变成了愤怒,“满月楼你脑子有病吗?”
满月楼冷冷盯着她,“一个家暴的禽兽你倒是甘之如饴!”
“我就是乐意!你管得着?”越琳琅是真的动气了,但是又不解气,他凭什么用这副嘴脸对着她。
同情吗?
然后笑起来,“也不对,什么叫家暴?满医生这么大年纪,难道不知道男人在床上喜欢各种花样?还是你没女人,不懂这些?你怎么知道这不是我们夫妻之间的情趣?”
言外之意,他现在这个样子,简直是可笑的自作多情。
满月楼一张脸阴冷得如同狂风骤雨前奏,听到这种话,整个人已经绷得无以复加,一把将她从沙发上扯起来,“越琳琅,你还要不要脸?”
女人反倒明艳的笑,“我很早就这么不要脸,你不是知道么?要脸,我也活不到今天,早被你们家、我们家的各种唾弃鄙夷给淹死了。”
说罢,她终于狠狠甩开他的力道,一把去拿了包,不想跟他纠缠。
在门口,又一次被他拦住。
男人握着门把的手指节都在泛白,那张脸算不上狰狞,但也好不到哪儿去。
不知怎么的,越琳琅心里竟然有一种无端的痛快感,“满医生平时不都是儒雅谦和么?我倒觉得你现在更好看。”
“留下来陪我吃饭。”他的声音恢复了冰冷,少了刚刚的锐利。
“算是帮我办事的要求么?”
如果是,那她肯定要留下来,不能就这么欠着。
见他不说话,她只好走了回去。
也是坐下之后,满月楼才把寒愈的话带给越琳琅。
越琳琅皱了皱眉,“我老公虽然的确跟黑道沾边,但是跟你那个疯子弟弟关系不多,我只能把话带给我老公,之后再传给谁跟我没关系。”
满月楼握着杯子的手微微收紧,嗓音听起来波澜不起,“在我面前,能不能不叫那三个字。”
哪三个?
女人浅笑,“我老公?……我觉得挺好听的。”
男人抿了热水,放在桌面上,眼睛没看她,“这事寒愈给了他面子,但难保我哪天心血来潮不给他制造事端,所以你别在我面前提他,增加他的存在感。”
越琳琅脸色变了变,终究是狠狠的看了他后没再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