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贵坐在上位,掐着兰花指品着茶,身旁的内侍接过卷轴,将画卷打开,呈现在他眼前的是一副月下牡丹图,那右下角地方还有一个红色的印记。
他微眯起眼睛,起身凑近去打量了一番,“哎哟喂,这可是郑老先生的墨宝?”
谢老爷子一听便知道自己这是送了心头好,不由得眉头一松,称赞道:“汪公公好眼力。”
汪贵最喜欢和来事的人说话,这谢家是皇上要提拔的,他也不介意卖个好。
他回到太师椅上坐着,端起茶蛊吹了吹,浅浅呷了一口,抬起头:“这怎好意思?”
谢老爷子笑呵呵的道:“这是我偶然所得,我本是一介粗人,这个在我手里不过暴殄天物,不如送给公公这样懂画之人,才是物善其用,何乐不为之?”
这一番话说到汪贵的心坎上了,他虽然好书画,可并不好财,和那大奸大恶之人是不一样的。
汪贵示意内侍将画收起,将茶蛊搁在茶几上,拿出帕子擦了擦嘴:“老爷子如此有心,咱家也给老爷子透个底。”
谢老爷子浑浊的眼眸亮了亮,立刻屏退了周围伺候的人,小心翼翼的道:“汪公公请讲。”
“是这样的,”汪贵捋了捋袖摆,好整以暇道:“皇上啊,其实很是看重二公子,这次二公子立了大功,按理是该升了,可无奈二公子年纪轻,这不才刚升到正五品吗?”
“是,是这样的。”
谢老爷子一下了然过来,心里是既高兴又有些发愁。
“这朝中老臣说担心年轻人好大喜功,这升的过快,只怕往后会自以为是,二公子年纪轻,以后有的是机会,皇上啊,都看着呢。”
谢老爷子心里拨开了云雾,一下清明了:“汪公公说的是,是这个理,皇上英明!”
“咦,这二公子怎还未过来接旨?”汪贵突然问道,往外看了一眼,“咱家这还得回宫去伺候皇上,可不能在外面待久了。”
谢老爷子心里一沉,只怕云书这个孩子是个倔的,还记恨着昨儿的事情,他连忙回道:“汪公公稍候,这孩子年纪轻,是个野的,只怕现在也不知道在哪里呆着,我这就去瞧瞧。”
谢老爷子火急火燎的起身,留着儿子招呼,他一出去便招来下人询问。
等到下人匆匆来禀之时,他脸色一下变了,可到底是在朝廷上磋磨了这些年,他很快稳住情绪,问道:“可请了大夫?”
“回禀老太爷,管家已经差人去请了。”
“嗯,”谢老爷子接着吩咐:“好生照顾着,若是需要使什么,就来我这里,让管家先留在那边。”
小厮连忙应声。
谢老爷子脸色凝重,迟疑了一会,还是转身走进了厅堂。
方思院西屋这边,神色冷凝的少年径直进屋,将怀中的胞弟放在了床上,拉过被子给他盖好,坐下后,伸手探上了胞弟的额头。
不烫。
谢沉望着这苍白没有一点血色的面庞,微微蹙了下眉头,手缓缓下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