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梢头,万籁俱寂。
急促的脚步声突然响起,帘子被人一把掀开。
“不好了,大少爷,出事了……”
谢沉合上手中的书,清冷的抬起头。
小厮气喘吁吁:“二少爷刚刚带剑去弑父,被老太爷罚去跪祠堂了。”
谢沉瞳眸微微缩了下,脸色一变,腾地起身,大步往外走去。
乌云遮住了月亮,天上地下只余一片黑暗。
谢沉提着灯笼站在祠堂门口,微弱的灯色照出了那个跪在蒲团上倔强不屈,又孱弱无助的身影。
一声若有似无的低泣从里面传来,仿如冰渣狠狠砸在他的心头。
他站了一会,抬脚走了进去,将灯笼放在一旁,在她身旁跪了下来。
谢云书抬手擦了擦眼睛,安安静静的跪着,不说一句话。
谢沉将身上的披风解下,裹在了她身上。
谢云书低头看了一眼,抬手便去扯。
谢沉一把按住了他的手,“别动。”
“我不用你假好心!”
谢云书抬头和他对视,冷冷的道:“谢沉,我刚刚可是要杀你娘,你这算什么?装模作样来示好?想让谢家那些人看到你这个长兄对我是多么宽宏大量?”
她的眼角眉梢都被嘲弄渲染,偏过脸望着他,清清静静的笑:“省省吧,我对于他们来说就是弃子,他们看重的是你这个长子,而我只是你的陪衬,不管再做多少努力,他们也不会多看一眼!”
她双眼通红,望着他拉长了笑,声音带着不甘:“所以,你赢了,不必再在我面前假惺惺,我不需要!”
谢沉喉咙千斤重,紧握着他的手,声音沙哑:“我不是。”
谢云书回过头,不再看他,她只觉得自己从前就很傻,竟然想要去巴结谢沉?可这个人的心思比谁都重。
谢沉望着胞弟脸上的血痕,是那般刺眼,触目惊心,他嘴角翕动了一下,却不知道能说什么,终究只能这样安静的陪着他。
正院这边,管家推开门进来禀报:“大少爷去了祠堂,和二少爷一起跪着。”
谢老爷子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缓和:“他是个懂事的。”
随即,想到什么,他喉咙里又发出一声冗长的叹息:“但愿云书这孩子能想通……”
“我看你这老头子和老大的心都是偏的。”
谢老夫人一边抹眼泪一边说道:“我早就说过老大宠妾灭妻迟早会惹祸的,沉哥儿虽然是那个女人生的,可他的亲事也轮不到一个姨娘做主,你这让我如何跟宋家交代?”
谢老爷子吹胡子瞪眼,一下不依了:“交代什么?是他们没有将女儿教好,这云书刚回,若不是受了老大媳妇挑拨,怎么会闹出这般大的动静?真是家门不幸,要不是当初你这老婆子说宋家的姑娘好,我是万万不会同意了这门亲事。”
“我说你这老头子,怎么一点理都不讲?那宋氏好歹也是老大三媒六聘娶进门的,这些年宋氏伏低做小,我看着都替她委屈,你不要忘了,现在撑起谢家门户的是云书这个孩子,你和老大这样对他们母子,等到云书这个孩子真寒了心,我看你不后悔的!”
谢老夫人一掌拍在桌上,猛地起身,往里面去,不愿意再搭理这个糟老头子。
谢老爷子嘴角动了动,脸色涨红:“妇道人家,不可理喻!”
可很快,他就后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