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拿马北部有优良港湾,过去被人称作庇护湾,如今则是麒麟卫的庇护湾。
像大明的南部沿海一样,这里有相同的台风期,每年六至十一月海上会兴起飓风,这座海湾能极好地遮蔽风暴保护船只,因而得名。
李旦披挂胸甲包着发巾立在山,作为军粮的大米更不会让他们高兴、也不会让他们感激,这更像是一种隐喻,意味着恶战将至。
各家的下级武士都一样,他们所处的位置与待遇决定了只有在大战 在大战来临前才有香喷喷的大米饭吃,更别说李旦还给他们准备了肉食。
“真羡慕你啊!”
李旦旁边的山道上,陈九经带俩随从牵马过来,偏头看着海滩上因米饭而振奋不已的扶桑营,抹着脑门儿的细汗,语气里头都透着酸意:“一顿大米就能振奋士气,白山营就不行,喂什么都不饱!”
李旦的手扶在腰间弯弯的铳柄上,闻声轻笑:“白山营吃的是北洋的粮,扶桑营吃的是倭国的粮,两码事,谁让你在船上把粮混了呢?”
说着,他挑挑眉毛问道:“白山营安置妥了?”
陈沐认为士兵们只有吃好喝好才食饱力足,李旦的认知则恰好相反,他更认同穷山恶水出刁民,故而基本维持着扶桑营过去的饮食习惯,只在大事发生前才为他们准备北洋军平时吃的伙食。
他认为这能维持扶桑营的凶性,人拥有的越少,得到一些时便越容易满足。
“安顿好了,抢水死一伤三,脑袋都被打开花了还跟我抱怨帐篷漏水,我也是失心疯了,居然从兵部领了一批帐篷。”
陈九经瞪圆了眼睛,怒道:“看着跟北洋产的一样,可连他妈参将的帐篷都敢漏水!”
出海前北洋准备充足,各部食物都无大碍,不过在麒麟卫庇护湾的白山营与扶桑营条件要艰苦一些,扶桑营最大的问题是吃不好,这是人祸,有条件能吃好的,可李旦不作为,偏偏最多的足轻又很能逆来顺受,倒没出什么问题。
扶桑营最多的争斗多发于武士阶层,那些过去效力各路诸侯的武士如今齐聚一堂,难免会有新仇旧怨。
白山营倒是吃得好,陈九经没那么多歪脑筋,在东渡时就接收了北洋的军粮,基本上除了稍微紧缺的肉蛋奶之外,东洋军府对白山营在军粮上是毫无保留的,但白山营用的不好。
陈九经在朝鲜接收了一批由兵部直发的军需,这批军需是武清伯李伟经受的生意,但他并不知道,军帐、军服、军毯、背包、火具这些东西,看着跟北洋、南洋、宣府产的没什么区别,但等他离家万里在新大陆使用时便出了问题。
北洋的军帐、军服、背包这些军需依照军阶配有不同规格,但防雨防潮是最基本的,单人帐可以能穿在身上做雨披也能四五块连在一起做大帐,可他这批看上去一模一样,用起来一点儿都不防水。
从旗军到指挥,各个军阶所配军帐,下雨时就找不出一顶不漏水的,巴拿马这个地方多雨还潮湿,他的兵包括他自己在内,都不同程度地患上溃烂、起泡之类的皮肤病。
条件差了人心情自然也不好,年轻的部众时常会出现逃兵,自驻营麒麟卫附近,陈九经麾下那些小部落首领出身的军官们主要精力都是在捉逃兵,次要精力则放在打架上。
因为争抢一盆煮过的净水都能打起来。
天热是件很可怕的事,《水浒传》已经告诉人们,人杨志本身也是个尽心尽职的押运员,可生辰纲还是被抢了去,这是为什么呢?
天热,又没法解乏。
在这样下去,陈九经怀疑他们两营军士恐怕就没精力打海盗了。
海天一线里,当第一根桅杆缓缓浮出海面,张扬的鹤翼帆下赤红船首露出雕绘神明的六甲战舰,看着其后接连不断的战船逼近,陈九经躁动的心终于沉静下来。
“船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