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虏兵撤了?伤亡几何?”
吴兑是带着阁臣亲笔信来的,来给陈沐鼓舞士气,当然朝中诸多干臣也没想到这支北虏偏师会来得这么快,本来吴兑是坐着官轿来的,走到上方山突然听到拒马河这边传出炮声,这才知道双方已经接战,赶忙找守军要了两匹马,带着内官一路疾驰过来。
跟他一道来的内官也不一般,名叫陈矩,九岁就入宫了,调到当时有勇名的秉笔太监高忠名下,一直在司礼监。庚戌之乱时见到高忠带司礼监宦官全副武装守备京师,从此立志,对政治经济都有所涉猎,兵事更不一般。
如今高忠虽已亡故,但陈矩为御马监监丞,掌管着神机营营务,骑行奔走不在话下。
陈沐迎了监军与内官,看二人架势都是倒笑了起来,惊奇道:“陈将军是说,交兵三阵,下官所见河岸上四分五裂的尸首皆为北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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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矩说着就吴兑道:“吴兵备,俺们内官是见惯了战报,却还未见过野战对北虏无一阵亡的,您见多识广,这拒马河,是野战吧?”
陈沐觉得自己这忙活半个多月的预设战场称野战有点过分,颇有提示性的拍拍炮棚杆子,就见吴兑在那拢着胡须啧啧称奇道:“陈右监说的不错,这当然是前所未有之野战!”
得了,你们要把这当成野战往上报,我当然也没啥想说的。
好事嘛!
“陈总兵勿怪,下官错怪您了!”陈矩脾气大,但知错改错也来得快,毫不犹豫地向陈沐认错,随后才问道:“不知陈总兵是如何杀贼三百己不伤一人的,能否告知下官,也好向陛下报功。”
陈沐自然笑着揭过,把作战经过讲了一遍,这才对吴兑问出他早就想知道的事,道:“吴兵备,朝廷对北虏首级赏银,是如何算的?”
吴兑看着陈沐眼中更是溢出笑意,那意思就是他发财了,道:“隆庆元年提准,蓟镇临阵斩虏贼首级一颗,升二级,不愿升者赏银百两;领军千人者,部下斩首二十,加一级,加三级为止;如升至都指挥使,止赏银不升官职。”
陈沐被砸蒙了,抬起两根手指,脸上意欲难明道:“陈某在南洋杀倭寇,假倭一级止赏银二两!”
“不过北方的首级功更难计。”吴兑笑道:“贼首需完整,且需是真虏首,凡将军所见战报捣巢斩贼首数百者,他们皆杀贼十倍以上,就如有些首级被炮轰裂的,朝廷就不会给赏。”
没什么可说的了,陈沐挥手对家兵下令道:“带一百户旗军去把虏贼尸首都给我抬到河这边,告诉参战旗军,不要抢首级,战后参战每人均赏!”
战场上旗军正搬运尸首,就见一个土默特骑兵扛着长幡晃晃悠悠到桥上,高声喊道:“明军为何人指挥,奉右翼万户之命,还请将军出来一见!”
陈爷现在正高兴呢,从未想过北疆居然这么好挣钱,高高兴兴地对吴兑及陈矩问道:“二位随我去见见,看看他们想说啥?”
他可不敢自己见,万一被人知道了将来告自己个私通北虏呢。
二人自是应允,来到桥头,土默特部的骑兵倒挺有职业道德,目不斜视道:“奉右翼万户之命,敢问杀伤我部勇士的明军将军姓甚名谁?”
还别说,这家伙汉话水平不错。
“我是昌镇副总兵陈沐,你过来有什么事?”
土默特骑兵扫视陈沐一眼,在马背上捶捶胸口算行过礼,道:“我部首领请将军转告皇帝,取千金,我部即退还塞外!”
陈沐抬手磨砂下颌短须,心花怒放,面容愤怒,喝道:“让皇帝纳金于北,是为人臣子该做的事情么!”
“你回去,把陈某的话转告你家首领,陈某的首级就在这,让他速速来取,千万别撤走,撤走陈某看不起你们!来啊,再和我打一场!”
这是一堆什么,嗯?
对岸那就是成片白花花的银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