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禁城乾清宫前。
万历皇帝将一着,布塔施礼抽抽鼻涕,道:“母亲说以后一切还像以前一样,只是多了经书。”
万历眨眨眼,喇嘛教恐成最大赢家呀!
这不就和大东洋传回来的罗马教宗一样么,传通了统治者的教,下层百姓跟着信,什么时候碰上糊涂蛋让自己尊一下,就轻易拿到了王权解释权。
“归义王是落了下乘,他分明有最好的支持,却要去追求那个黄教,倘若早跟朕的东洋大帅聊聊,还会有这些事么?哼。”
皇帝揽在俩人肩膀上的手臂张开:“草原上有数不清的汗和台吉,可有几个王?朕只册封了归义王!”
其实俺答汗的土默特部很辛苦,从一介万户部一辈子奋斗不息、南征北战,打下浩大领地,却因血统无法取得大汗之位。
在他极盛时期的野心里,对内要夺汗位成为第二成吉思汗的俺答汗;对外则要雄踞北方与大明二帝并尊。
可事实上呢?俺答汗在名义上只是护卫汗庭的小汗之意,遥尊图们汗为主;封贡之后,又多了大明天子这个主人,每年都要憋憋屈屈的领大统历。
他是大明王朝的顺义王,也是北元汗廷的土谢图汗。
每年领大统历奉大明为正朔的同时,还必须和察哈尔万户、喀尔喀万户、鄂尔多斯万户、永邵布万户一样去履行北元屏藩的职责,他的大孙子扯力克就在土蛮的汗庭任职。
这不,那边送长孙过去,这边又送了幼子过来。
一仆二主,何其难也。
“在以前,黄教传入蒙古朕是愿意的,但你在朕身边,朕把你当做自己人,就不愿意了。”
万历皇帝收回揽在二人肩头的手臂环胸抱起,他的姿势缺少紫禁城中长大的皇帝所必有的仪态。事实上别说长在紫禁城,就算长在裕王府的隆庆皇帝都比他有仪态的多。
在姿势上,就算从外头被捡回来当皇帝的嘉靖都比他强。
他不是不懂,是不想被约束……自电报线在紫禁城里铺设,除了张居正已经没人能约束他了。
这世上只有张居正有足够的威信,能让守门大汉将军敢不通报。
“让别人去信黄教,布塔施礼,别管那漫天神佛,你不要信,你要像其他大汗信神佛一样信朕。”
“你是归义王最小的儿子,继承不了北元发给俺答汗的兵符,但只要你信朕,朕能让你继承归义王号、让你掌管贡市印信,还能助你把草原上漫天神佛打得满地找牙。信朕吧,和朕一起做大事,不要管草原上那个拿着我家玉玺的大汗,那玉玺什么都代表不了,就是个我家不要的家物什——你会是朕的草原王。”
在这同时,宫门的脚步近了,不过白玉石阶上三个沉浸在畅想中的年轻人都没有在意。
坐在大明天子身边的布塔施礼有些懵懂的点头,他不知道皇帝战胜神佛的信心究竟从何而来,但这种可以胜天的自信让他很是羡慕,很想学习。
盯着头顶宫檐耷拉下来那根猫尾巴出神的潞王脑子里想的则是几天以前,他的皇兄几乎以同样的狂热神情、同样的笃定语气督促他学习万历新编小学教材,催促他快快成长,将来好和皇兄携起手来‘做大事’,甚至一样的词儿让他怀疑皇兄事先偷偷在军事室准备了一份稿子。
基本上把‘草原王’换成‘亚洲王’,就是皇兄对他说的话了。
越来越近的急促脚步声中,大汉将军推金山倒玉柱地拜下,呈上装封的兵部急报。
“陛下,塞外战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