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苏城繁华如故,依旧灯火阑珊着。
仿佛这座不夜天,从来不会因为任何缘由,而黑暗下来。
那怕雪原之王在苏城大婚,又在苏城跌落神坛。
如此惊人,乃至到能记载入帝国史册的大事,在寻常百姓眼里不过就是一阵饭后谈资。
过了两天,就不以为然了。
似乎,没什么了不起的。
旧小区。
吃过午饭,沈明珠在自告奋勇的收拾碗筷。
丈母娘吴秀芳和卓云俱是默契的没拒绝,而吴秀芳伸展了下懒腰,自嘲着自己老骨头都快生锈了,让卓云陪她到楼下花园散散步。
二人下楼,走到小区花园无人的地方,吴秀芳的脸色顷刻凝重,"卓云,你说他们找来了?”
这件事,在心里埋藏了已然二十二年,却是没曾想,竟然还有浮出水面的一天。
内心惶惶难安。
卓云没直接回答,自顾自点燃了支烟,"妈,你到底什么身份,当年南诏右朝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是南诏皇后的侍女!”
"当年……”
吴秀芳眼眸深处渐渐回忆起当年往事。
当年右朝皇后临盆在即,而即将出世的婴儿,无论男女,都是南佑皇的唯一血脉,理应继承王位。
各方势力心怀鬼胎,在右朝皇都地界展开一场暗下的无边杀戮!
左朝皇帝沈东君要杀死皇后,以及腹中婴儿,让右朝着无继承皇位的沈氏血脉,派遣天罡地煞一百零八部杀手伏杀。
而大华隐卫,则是要保证右朝新皇顺利登基,凝聚人心,不让强盛的南诏天朝再度一统,对大华构成威胁。
誓死保卫!
这场博弈着,大华帝国最神秘强大的隐卫,与沈东君的一百零八部天罡地煞杀手,斗的难解难分。
也,血海滔滔。
最后时刻,眼看着婴儿即将诞生。
隐卫也成功的格杀掉了最后一个天罡地煞成员。
当世由南诏左皇沈东君掌控的最强杀手组织,彻底烟消云散。
隐卫捍卫了大华帝国最神秘兵种的尊严!
可是……
那个人来了。
大华帝国驰援右朝的另外一波兵马,前皇卫军上帅阎秋水。
如今这位权倾大华的镇国王兼任武国尊。
论权势,那怕卓云还任着北方雪原的大王,也要逊色他三分。
本以为是援军,可并非如此。
阎秋水一登场,便下令死士对几乎打残的隐卫展开一场杀戮。
最森冷的毒蛇往往都是在最后时刻才展露自己的獠牙。
阎秋水要狸猫换太子,让阎家血脉登上右朝皇位,从而掌控右朝皇室。
那个晚上在场的人里面,只需要一个人活下去就可以。
右朝皇后,如今的皇太后。
沈凤临带着侍女,也就是吴秀芳和刚刚出生的沈明珠逃了出来。
其他隐卫成员,皆数死在自己人的刀下。
从那个时候起,十万隐卫,就剩下沈凤临活了下来。
说完陈年往事,吴秀芳像是卸下重负一般,沉沉的吁了口气,看着天上的星辰,"为了明珠,凤临决定娶我这个身份卑贱的侍女。”
"这辈子最大的遗憾,便是南诏天朝的规矩,为了保证皇室血脉的正统,皇后和妃子的侍女都会服下药物,不允许有生育能力。”
"迄今,我也没能给凤临诞下一儿半女。”
这也是至今,明珠没一个弟弟或者妹妹的原因。
对于南诏天朝那边的严苛规矩,卓云也略有耳闻,没觉得多诧异。
只是得到这个答案,心里陡然一沉。
好不容易找到赤神木的下落,只要拿到赤神木,他就能让明珠彻底康复。
而那时候,他便可以去做那件他已经等了十七年的事情。
谁知道,又生出波折。
"卓云,到底是不是他们找来了?”随即,吴秀芳也忧心忡忡的问道。
卓云没否认,漠然点了下头,"据消息称,右朝镇符元帅亲自来了,不日抵达。”
如今坐在右朝皇都的假皇帝已经下了大狱,务须要怀疑,此次南诏右朝执掌兵马大权的镇符元帅亲自来苏城,必然只有一个可能。
接明珠回去,继任皇位!
成为南诏天朝史上为数不多的女皇之一。
头疼啊!
浮沉人间,最难测的便是人心。
普通人尚且勾心斗角,更何妨一个完成体制的朝堂。
全是一堆的魑魅魍魉。
明珠去了那边,又岂是那么简单。
"卓云,你这么也曾是雪原王,难到没办法将这些人给挡回去?”吴秀芳焦心询问。
她是从右朝皇宫出来的侍女,又怎么会不知道那些朝堂斗争如何。
天子又怎么样?
在右朝皇宫住了二十二年的天子,还不是说被拉下马就下马。
卓云自嘲着掐掉烟蒂,抬头凝眉成川,"明珠不愿意,没人带的走他。可明珠愿意呢?”
"她不可能会愿意,尽管她出生在南诏,可她是在苏城长大,还有你在……”
言辞肯定的说着,吴秀芳忽然想到了什么,心里却是没底了。
"南诏右朝还有一位皇太后,也是被当做是罪人羁押着。她,可是明珠的生母!”
从收到这个消息,卓云就知道事态如何,所以才为难凝重。
他的王妃,没谁带的走。
可是,以明珠的性子,知道自己还有一个生母在南诏右朝被关押,随时可能被用祸国殃民的大罪丢了性命。
她不可能视若无睹。
这才是最无解的一道题。
谈话在明珠下楼后戛然而止,虽然看出来吴秀芳的神态有些不自然,但明珠如今什么也不知道,也没多问下去。
一家人走走停停,絮叨着家常话短,格外温馨。
夜色中,吴秀芳早已经起了褶子的眼颊泛起阵阵泪花儿。
这样的日子,似乎进入倒计时了。
……
隔日,接到了王宝儿的电话,卓云出来见面。
两人见面的地方是处步行公园,今天王宝儿的穿着又有不同,淡青色的短衫配着一条修长裤,又换了一个发型。
这个女人给卓云的感觉,就像是永远都不会亏待自己,她的时间似乎又永远都是在精心装扮自己身上。
如果作为老婆,可能会让人烦。
可作为交情不深不浅的朋友,倒是很养眼。
"该叫你卓先生,还是卓王呢?”一边迈步着,嘴唇里面含着一|根吸管的王宝儿眨眼打开话题。
"都行。”
卓云摇拨着王宝儿给自己点的那杯薰衣草,有点难以下咽。
他实在是,对这玩意不怎么感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