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红梅喂完奶,束手束脚的站起来,对云裳笑笑,又偷偷瞄了老太太一眼,故意压重脚步,一点一点的往门外挪。
老太太没有回头,可脸色却越来越阴沉,眼看李红梅挪了十多步还没有走出去,老太太忍不住抡起擀面杖,重重在案板上磕了一下。
只见李红梅跟被猫抓了个正着的老鼠似的,差点原地跳起来,再也不敢磨蹭,几步蹿了出去。 等到李红梅一阵风似的蹿出院门,老太太就再也忍不住的笑出声来。
“奶,我二婶儿瞅着比以前懂事儿啦。”
老太太没好气的吐槽李红梅,“吃了咱恁多细粮,结果就生这么个丑娃娃,她还有啥脸面闹腾!”
再闹腾,把这丑娃儿给李红梅,让她自个儿养着去!
“奶,二婶儿没有给我甩脸子啦。”云裳又接着道。 “你个憨囡囡子!”老太太戳了戳云裳的脑门,“你现在是大首长家的娃儿,李红梅巴结你还来不及哩,咋还敢跟你甩脸子。”
这个傻囡囡!
你现在是白家人,姓白,再回来就是做客,是客人啦,李红梅都跟云二川离婚了,心眼子再烂,管得再宽,也没有插手管前婆家待客的道理。
云裳点点头,接着问,“奶,那二婶儿还是住前村吧,她都不坐月子吗?”
“咱庄户人家哪有坐月子的?”老太太叹了一声,接着道,“李红梅这还算好的,现在天儿热,又过了夏收,地里没啥活儿,还能对凑着歇歇。要是赶上秋收了,生完娃儿一个礼拜就得下地。” 祖孙俩正说着话,云二川带着全身滚得跟泥人似的栓子回来了,看到云裳抱着小奶猫坐在炕头,栓子高兴的脸都涨红了。
趴在脸盆边上,一边任云二川给他洗脸,一边用眼睛斜着云裳,还咧嘴嘴巴,傻笑个没完。
云裳看着栓子身上的黄泥衬衫,故作嫌弃的道,“栓子!你咋恁脏,我不跟脏孩子玩!”
“不脏!”栓子侧过头,把他洗的白白净净的小脸凑过来,“洗干净啦!栓子不脏!”
说完还要老太太赶紧给他找衣服,要换一身没有土的干净衣服。 等栓子换好衣服,高高兴兴的跟云裳凑在一起玩闹时,老爷子也带着顾时年和白清杰从前村儿回来了。
老太太瞅着家里人全乎了,赶紧把切得细细的手擀面下锅,等捞出来后,先打发云二川给李红梅送月子饭,之后才招呼大家上炕吃饭。
白清杰也是个嘴巴甜的,在前村儿打扫屋子的时候,已经跟老爷子混熟了,这会儿坐在炕上吃饭,又转过头猛夸老太太手艺好,乐得老太太一个劲的给白清杰添饭,那热乎劲头,都快赶上对云裳好了。
云裳很是不爽的暗瞪白清杰一眼,小腿伸直,暗戳戳在桌下踹了白清杰几脚。
白清杰一脸无语的看过来,云裳很是不要脸的装傻,侧过头,跟顾时年嘀嘀咕咕的说着悄悄话。 吃过饭,老爷子抚着肚皮去地里上工,云二川第二天还要上班,帮老太太收拾好院子,回房里拎着衣物,准备赶去县里搭厂里的顺风车回汾阳。
白清杰没有见过村里集体劳动的场景,歇过晌午,自来熟的拉着栓子去地里看新鲜去了,而云裳拽着顾时年,悄悄说起王寡妇的事情。
“二哥,王寡妇被公安管制了,不让她离开村子,要是她恢复正常,会不会被公安判刑?”
顾时年眉头一下皱起来了,“这话是老太太说的?”
“嗯,”云裳点点头,“我奶说,公安审了王寡妇半天,啥都没问出来,就让村里把她管制起来,让你把临县的房退了。”
“阿裳,事情麻烦了。”顾时年脸色难看的厉害,不等云裳发问,顾时年接着道:
“我之前做了安排,一旦王寡妇去了临县,以后只能困在煤矿,哪里都去不了,不会留下任何隐患。可现在公安插手了,一旦王寡妇清醒过来被公安带走……”
顾时年说到这里声音低了下去,云裳倏地瞪圆了眼睛,“顾二哥,你是说,是说,王寡妇会把空间捅给公安知道?”
“很有可能。”顾时年点了点头,手指无意识揉着云裳的脑袋,“阿裳,别急,让二哥想想……”
云裳烦躁的皱起小眉头,给顾时年出主意,“二哥,要不,让王寡妇继续做疯子算了!当疯子总好过被公安判刑,也好过把咱俩抖落出去。”
“不用那么麻烦。”顾时年蹲下身,眼睛平时云裳,“阿裳,王寡妇跟敌特有勾结,收了敌特五百块,帮敌特窝藏人质,这些都是事实。不管她现在是不是疯子,她清醒的时候确实犯罪了!不能因为她得了疯病,就将她犯罪的事实抹去。”
云裳愣住了,“二哥,你,你是想让她去坐牢?”
“王寡妇犯的事儿不算小,能安安稳稳留在杏林村被管制,而不是被判刑,应该是张海洋在背后运作的结果。张海洋大概是想放王寡妇一马。
阿裳,我们明天就走,先去县里给白宴诚打电话,只要白家追究王寡妇的责任,不管王寡妇是不是疯了,她都得被判刑……”
“二哥,王寡妇会死吗?”云裳愣愣的问了一句。
顾时年垂下的眼眸杀机隐现,沉默半晌,才缓缓摇摇头,“阿裳,敌特案件不是一般的案件,我们只要王寡妇得到最公正的审判。
如果她被判死刑,那是她应得的下场,如果不是死刑,她也会被送到别的地方服刑。
到时候,我再让三爷爷运作一下,把王寡妇……放在信得过的人手上看管起来。”
顾时年最后一句话说的有些含糊不清,云裳仔细听了半天才听清楚,觉着顾时年这个主意确实不错,丝毫没有想到顾时年有没有可能在忽悠她。
“顾二哥,我听你的,咱明天就去县里。”
顾时年松了一口气,揉了揉云裳的脑袋,拉着她慢慢往家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