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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风已经有很久不曾接触这种极其原始的野外环境了,不过当年初入行伍时受过的训练是能够铭记一辈子的,倒也能够很快适应。
一望无际的密林,幽深黑暗,上方的光线根本透不下来,脚下是不知多少年积累下来的枯枝败叶,脚踩上去有一种让人极为膈应的松软触感。
老道士身轻如燕,在密林之中健步如飞,秦风铆足了劲儿才能跟上,就这样不知疲倦地奔行,也不知过了多久,就在秦风有些坚持不住的时候,老道士停下了脚步,皱了皱眉头,沉声道,“前边有人。”
“这种人迹罕至的地方,哪来的人?”
秦风不置可否,“兴许是什么野兽,你年纪大了,听岔了?”
老道士没有搭理秦风,脚下轻轻一跺,整个人立时便拔地而起,体态轻盈,像是飘上了旁边的一株巨树,随后只见他如老猿般在树枝间闪转腾挪,越来越高,眨眼间便到了巨树之巅。
秦风不敢大意,虽然嘴上说着不信,但是老道士如此郑重,必然不是信口胡诌。
“在前边,过去瞧瞧。”
观察了约莫一分钟,老道士一跃而下,十几米高的距离,他落地之时竟然都不需要缓冲,脚尖在接触到地面的一瞬间陡然发力,整个人顿时化作一道幻影朝前奔袭而去,速度比方才赶路时快了不知道多少倍!
“这次过来,我要求也不高,能有你一半厉害就够了。”
秦风朝着老道士的背影嘀咕了一声,赶紧跟了过去。
只是前行了百余米,老道士便屏息凝神停了下来,见秦风大大咧咧,顿时眉眼一横,将秦风拉到身侧,压低了声音道,“是个好手,小心点。”
“没开玩笑?能让你都忌惮的好手,这么容易就能碰到?”
秦风不禁讶异起来,但也不敢再造次。
悉悉索索的声响由远而近,一个清瘦的身影逐渐出现在了两人视线之中,此人竟是一个束发少年,身着一件古朴长袍,背后背着一把长剑,身法诡异,脚下生风,在这密林间以极快地速度前行,口中还哼唱着一首不知名的曲调,端的是怪异无比。
“咦?”
就在快要临近老道士和秦风两人时,那少年竟是陡然停下了脚步,直直地朝着两人藏匿之处看了过来。
这就有些吓人了,秦风隐匿的功夫乃是老道士所授,高深莫测,两人藏匿在一株巨树后,呼吸都近乎停止,就算是感知最敏锐的猛兽亦无可能这么轻易便察觉两人的存在,这少年竟然一眼便看穿,要不是亲眼所见,秦风怎么也不会相信,这是人还是怪物?
老道士没出声,秦风也没有妄动,那少年紧盯着此处看了一会儿,面露疑惑,随后竟然从身侧摘了片树叶,手腕一抖,那树叶竟是带着一缕劲风直奔秦风二人而来,啸声尖锐,分明威力不俗!
秦风不禁有些错愕,老道士更是眉头紧蹙,当即不再躲闪,而是大大方方从巨树之后走了出来,待得那树叶临近眼前,嘴一张,一口气轻飘飘吹出,树叶来势竟是戛然而止,随即打了个旋儿飘落在地。
“我就知道有人。”
少年脸上露出一抹笑容,有些好奇地打量着老道士,还有紧随其后现身的秦风。
老道士嘴角微微上扬,朗声道,“小兄弟这是上哪儿去?”
“去中海,听说有个号称扶桑剑神的家伙来了,师父叫我去看看。”
少年倒也没藏着掖着,昂着头说道,看这架势,是要去与他口中的扶桑剑神一争高下!
“他已经走了,手都被人斩断了,你这时候去,肯定见不到他。”
老道士笑了笑,若有所思。
“现在的小孩都这么强了吗?是隐宗的人?”
秦风压低了声音在老道士身后问道,不说别的,就这少年刚才露的那一手就够让人震惊的,飞花摘叶,皆可伤人,秦风自己虽然也能勉强做到,但肯定不如前者这般轻松写意。
“自然是隐宗的人,不过跟我们这一支关系不大。”
老道士笑道,“有时间跟你讲清楚这其中来龙去脉,你自然就知道了。”
“隐宗还分几支?”
秦风嘀咕着,心下越发疑惑起来。
“竟然走了?难得出山一次,还想找个厉害点的角色试试手,扬扬威名,看来是没什么机会了。”
少年听了老道士的话,明显沮丧了起来,“你们又是何人?为何知晓那扶桑剑神的行踪?莫不是一伙的?”
“老夫清风,你师父应是圆慧大师吧,我与她有些交情。”
老道士上前两步,一边朗声笑道。
“咦,你怎么看出来的?”
少年一愣,明显是被老道士说中了身份。
“从你背的这把剑,圆慧大师这柄天慧剑当年可是出名得很,多年不见,仍是剑气峥嵘。”
老道士笑了笑,抬手一招,少年背后的剑竟是陡然朝他飞掠而去,被他握在了手中仔细端详。
“此剑既然传给了你,足以说明你比那所谓扶桑剑神要高上一筹,你也不用找他了,他不是你的对手。”
将佩剑还给了少年,老道士笑了笑道。
“他肯定不是我的对手,我可是未来的华夏第一剑客。”
少年一昂头,眼神之中有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坚定。
“既然他已经离去,你还去中海?”
秦风笑着开口道。
“我师父说了,让我去红尘炼心,半年之内不能回去。”
少年尴尬地挠了挠头,“其实我是被赶出来的。”
“中海有家武馆,叫宣威武馆,你要是没地方去,可以去那里,那里有个老头肯定很欢迎你这样的少年英杰。”
秦风略一忖度,便有了主意,随后朝少年说道。
“你家的武馆?”
少年疑惑道,不过紧接着又朝秦风拱了拱手,“只要能够管吃管住,我就去那儿了,先谢谢你。”
“好说好说,不用跟我客气,你到了那边,自然有人好吃好喝伺候你。”
秦风笑了笑,心里乐开了花。
“那咱们就此别过。”
少年接着朝老道士一拱手,便继续朝前赶路。
“分明就是个小孩子,故意学得这般老气横秋的样子,要是我不提点他一下,回头到了中海被人卖了恐怕还得帮着数钱。”
看着那少年远去的背影,秦风笑着说道。
“你不就是将他卖了?李昊天做梦都想跟隐宗攀上点关系,你让这小子去了他那儿,他不得当菩萨供着?”
老道士白了秦风一眼,“你这买卖做得还真是可以,双方都会念着你的好,都欠下了你的人情。”
“哪的话,这怎么能叫卖呢?既然是你故交门下,当然要多照顾照顾。”
秦风挤了挤眼睛笑道,“不说这个了,路还有这么远,边走边跟我讲讲隐宗可好?光顾着赶路也够无聊的。”
“也行,跟你稍微讲讲,免得回头到了村里你像个傻子似的,什么也不懂。”
老道士轻轻点了点头,脚步一动,继续朝前飞掠,秦风见状赶紧跟上。
“隐宗,只是一个称呼而已,它的由来,可以追溯到一百多年以前。”
老道士徐徐道来,声音低沉却清晰,“热武器开始盛行,传统武学也随之迎来了没落,再加上华夏内忧外患,国不成国,家不成家,一些坚持着要将传统武学传承下去的有志之士便联合了起来,衍生出了建立隐宗的想法。”
“但凡加入隐宗的门派,便要闭了山门,收敛门下弟子,率众隐居深山老林之中,从此不问世事,只行传道授业之事。”
“乱世之中,个人的力量总是微乎其微的,一个人或者一个门派,想要阻挡历史的滚滚洪流,改变国家现状,救万民于水火,简直就是痴心妄想,所以隐宗初立,便有无数门派响应,投身其中,从此隐居山林,再不问世事。”
“如此百余年以来,虽则外界世事变迁,华夏也从混乱之中重归和平,但是归于隐宗的这些门派都存活得好好的,虽然门人凋零,但至少完整传承了下来。”
说到这儿,老道士顿了顿,见秦风若有所思,微微一笑道,“你有什么疑问?是觉得我之所言不可信么?”
“倒也不是,您老都说了,这些人归隐山林这么多年,如今华夏可称太平盛世,就没人有想法重新入世传道?”
秦风耸了耸肩,说出了心中疑惑。
“谁说没人入世传道?我若不出来,你哪能成为我的弟子?”
老道士笑了笑道,“其实这些归入隐宗的门派也并不安分,早在数十年前便有一批人见得外界安稳,要脱离隐宗,不过他们的下场可不怎么好,虽则的确风光了一些年头,但是外界始终是复杂的,到如今来看,这些门派倒是十有八九丢了传承,只余虚名而已,更甚者,从此消失于世间,再也无人提起。”
“如今的隐宗亦没有以往那么死板,会有部分人出世寻觅新鲜血液,但是唯有一条规矩是不变的,那就是隐之一字。”
“任何人,都不得对外透露隐宗的信息,也不可引外人入内,这么多年以来,隐宗的人都很清楚,之所以能够传承下来,就是因为不曾与外界有丝毫纠葛。”
老道士挑了挑眉,叹息一声道,“其实乱世又如何,盛世又如何,一旦入了红尘,便没有几人能够保持本心,不被俗物污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