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若晴的表情却越发的怪异,突然,她放下筷子捂着嘴背过身去。
“咋啦晴儿?”刘氏不解的问。
污物被杨若晴包在帕子里背在身后,她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压下胃里面的翻涌。
“四婶,你自己吃一块就晓得了。”她道。
手里还剩下两串糖葫芦,是给绣绣留的。
杨若晴忍不住,咬了一颗下来含在口中,这才缓过一口气。
那边,刘氏抓起了筷子夹了一块猪皮放在嘴巴里嚼。
然后,她自己的脸色也变了。
“啊呸呸呸……”
刘氏也吐了出来,手指伸到嘴巴里去抠……
完事了在那懊恼:“哎,这真是昏了头了,酱油和醋竟然拿错啦,完了完了,回头你四叔家来得骂死我,这可咋办啊!”
看到刘氏围着锅台一筹莫展的样子,杨若晴道:“事已至此,只能往里加点糖了,来调和一下。”
“糖啊?有,在隔壁屋子里我这就去拿!”
刘氏一阵风似的出了屋子,杨若晴趁此机会把帕子里的那半块猪皮丢进了边上的垃圾筐子里。
隔壁屋子里,突然传来刘氏的骂声。
“你个死丫头,还以为你是过来给你晴儿姐泡茶,搞了半天你又在做这些蠢事!”
一听就是刘氏在训斥杨若荷,杨若晴于是赶紧来到了隔壁屋子门口。
便见到刘氏一手叉腰,一手去戳杨若荷的额头,把杨若荷戳得东倒西歪的。
在杨若荷的脚边,掉着一串糖葫芦。
糖葫芦上面被咬得稀稀拉拉的,那只叫做飞飞的狗,被绳子拴在桌子腿上。
这当口,刘氏骂着杨若荷,那狗就吓得躲在桌子底下呜呜的叫。
狗嘴巴周围的毛发,染了一层红的糖浆。
见到这状,杨若晴顿时明白了。
荷儿又偷摸着过来给这狗喂糖葫芦……
屋子里,刘氏的骂声源源不断的穿出来。
“你这个死丫头,你是啥样的富家女千金大小姐啊?”
“两文钱一串的糖葫芦,两只肉包子啊,你娘我舍不得吃,让你吃,你还拿来喂狗?”
“娘,飞飞这两天胃口不好,我听说山楂能开胃,就想让它吃几颗……”
屋里也传出了杨若荷理直气壮的辩解声。
这下,刘氏的火气更大了。
“一个狗东西,拱茅厕的,你给它吃糖葫芦还不如拉泡屎它更喜欢呢!”
“你这个蠢丫头,败家的玩意儿!”
“啪啪啪!”
刘氏脱下了脚上的鞋子,拍在杨若荷的身上。
杨若荷抱着头在屋子里嗷嗷的叫,一边闪躲着边朝屋门口冲,然后跑到了院子里,头也不回的跑远了。
刘氏一只脚穿着鞋子另一只脚穿着袜子追出屋门,抄起手里的鞋子照着杨若荷跑远的方向扔过去。
没砸到。
“死丫头,有种你死在外面别回来!”刘氏喝骂着,一蹦一跳过去捡自己的鞋子了。
东屋门口,谭氏扶着门框站在那里。
朝着对面的西屋这边恨声淬骂:“上梁不正下梁歪,有脸骂你 脸骂你那败家的闺女,也不想想自个是啥好鸟?”
“年轻的时候,有点钱就胡吃海喝,喝得红脸爹绿脸娘的,也不管教闺女。”
“这会子闺女大了,管不住了,又跟着骂,这急,你可有脸哪你,我呸!”
陈年老痰一口接着一口的吐了出来。
看得杨若晴的胃里再次翻涌起来。
“四婶,我先去前院了,你接着忙。”
撂下这话,杨若晴捂着嘴转身快步离去。
前院,绣绣拿着糖葫芦,高兴极了。
站在地上,伸出小舌头来舔啊舔的。
“来,娘给你围个小兜兜啊,这样就不会弄脏衣服啦!”
曹八妹拿着一块布兜走了过来,给绣绣围在脖子上,然后打发她坐在一旁的小凳子上吃糖葫芦。
她自己则端了一碟子混合着西瓜子和葵花籽的瓜子过来招呼杨若晴。
“来,磕几粒吧。”
“好啊。”
两个人坐了下来,磕着瓜子聊着天。
“方才我听后院吵闹,又看到荷儿跑出去,我喊她她也不搭理,咋回事啊?”曹八妹问。
杨若晴便把先前的事对曹八妹说了一遍。
“天哪!”曹八妹摇头,一脸的错愕。
“荷儿那丫头,喜欢一只狗喜欢得都走火入魔了吧?”她问。
“我就看过镇上那些员外家的小姐们来酒楼吃饭,专门为狗点菜的。”
“可人家那有钱啊,能奢侈得起。”
“我说句不中听的话,运输队的薪酬虽然丰厚,可是活计也累啊。”
“四叔这风里来雨里去的,挣的可都是辛苦钱。”
“一个人要养六张嘴,这还没算上爷奶,四叔负责够重了。荷儿这样,说真的,当真不懂事!”曹八妹道。
杨若晴也是连连摇头,对于荷儿宠爱飞飞这事,已无力吐槽了。
“四房三个闺女,四叔要把她们三个拉扯大,本来就不容易。将来出嫁的时候个个都得准备嫁妆。”杨若晴道。
“康小子要是正常的男孩子也就罢了,无非就是再多花几两银子帮他娶房媳妇。”
“成了家,生了娃,将来四叔四婶年纪大了,做不动活计了,好歹也有儿孙来照料,伺候。”
“可康小子是那样的情况,娶媳妇怕是很困难了。”
“出去外面找活计做,别人看他那嘴唇,估计也不敢给他差事。”
“所以四叔的负担啊,一辈子都轻不了!趁着现在年富力壮的时候不能攒点养老的钱啊,这越往后,越艰难!”杨若晴分析着道。
纵观老杨家几个房,四房的未来境况最堪忧。
曹八妹听完这一切,也是唏嘘不已。
“年轻的时候种啥因,临老的时候就得啥果,有时候永进私下里跟我聊这些,也是跟你一样的说法。”曹八妹道。
“不过啊,永进又说了。”
“他是四叔的亲侄子,将来四叔老了,能帮衬一把的,他绝不皱眉头!”曹八妹又道。
杨若晴点点头:“我二哥心地好,瞧瞧,你们大房都分家了,他还顾念着这手足情,将大家都团拢到一块来过年,花销都是你们出。”
“冲着这一点啊,就看出我二哥豁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