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天梯(中篇小说)张宝同 2017.10.10
这时,太阳已经偏西了,毕竟是秋日的太阳,还是有点热的。所以,额头上已经出汗了,茄克衫也不能再穿了。我就把茄克衫脱下,放在草地上。但是,山上的风很大,也很凉,让人感到非常地舒服。
我问,“大伯怎么还不回来?”因为我觉得他送人就是送到山下,也该回来了。可大妈说,“他只怕回家去了。因为下次山不容易,他有时会回趁家,看看孩子,或是到集市上买些东西。”我就问,“那他何时才能回来?”老人说,“太阳落山之前就能回来。”
吃过面包,就不怎么饿了,我们又继续锄草,到了太阳跑到了西天那边,离落山还有半个来时辰,老人说,“不干了,我们回家做饭。”我们拿着锄头来到小溪边上开始洗手洗脚。
回到屋里,放下锄头,老人便进到厨房做饭。我闲着没事,就坐在屋子西边的沟坡边上,朝着太阳照着的西边看风景。大黄陪在我的身旁,用温和的目光在看着我。这两天的相处,我们似乎已经成了好朋友。
此时,太阳把西天照得明光闪亮,那一座座山峰如海浪翻滚一般,静静地耸立在阳光之下。这片以原始森林为基调的山区属云贵高原大娄山的北侧,属于地质学上的倒置山。山势南高北低,山脉四面环绕,溪流纵横,绿树苍翠,丹霞地貌丰富,雨水充沛,年均气温不超过14度,属中亚热带季风湿润气候。从旅游的角度来说,这里的确是一片理想的好去处。可是,如果单家独户地常年生活在这人迹罕见的大山之中,那可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不一会,老人把饭做好了,摆在了小桌上,是一盘煮土豆菜和几个玉米贴饼。我见过别人做这种贴饼。是在煮菜时,把玉米面贴在锅边,等菜煮熟了,饼也就炕好了。我真是有些饿了,看着这些食物就能闻到一股诱人的清香。我坐在小桌旁,准备开吃。可是,却见老人并不急着吃饭,就说,“你也坐下一起吃。”
可老人却摆了摆手,说,“你先吃着,我有点事就来。”说着,就出了门,朝着门前坡下的小路匆匆走去。我实在是饿了,也不想再等她回来了,就开始吃了起来。饼烤得很脆,很耐嚼,所以吃起来非常地可口。而那小土豆个个只有鹌鹑蛋一样大小,煮得很透,吃起来很面。也许是太饿了,也许是这饭菜真是好吃,我一下吃了三个贴饼。这让我自己都感到有些吃惊,要是在平时,我最多只能吃下一个饼。可是,就是这样,我虽然觉得肚子已经饱了,而嘴里还想再吃。
我打了个饱嗝,从小桌旁站了起来。这时,已是黄昏暮晚之时,外面的太阳快要落山了,而屋里已经有些暗了。我站在门前用半个贴饼喂着大黄,可是,一群鸡也跑了过来,想跟大黄争着吃。可是,它们没有大黄动作迅速和敏捷,所以,争不过大黄。
过了一会,还不见徐大妈回来,我就想她去干嘛了?于是,我想去找她。我顺着屋前沟坡下的小路朝着下山的方向走去。走过坡下那段平坦的小路,还是没有见到徐大妈,我就继续顺着小路朝下走,一连下到了几处台阶的路段,走了大约有两三公里的地方,我看到暮色苍茫的山崖边上站着一个人,望眼欲穿地朝着山崖下面凝望着,那样子很像是孟姜女站在望夫崖上。
我走到徐大妈跟前,知道她是在等待和迎接刘大伯,就默默地陪着她。山崖下是一段垂直攀爬的石梯,约有三十多米高,也是最危险的一段石梯。所以,这么晚了,刘大伯还没有回来,徐大妈自然是很不放心。
老人问我,“吃饭了没?”我说,“吃过了,我看你半天不回来,就想看看你在干嘛呢。”
老人说,“山里没人,路很难走,他每次出去,我都不放心,都要来到这里接他。”我听这话,就很吃惊,说,“可你一个女人出来,走这么远,就不害怕?”因为我知道这山里不但有野猪,还有老虎。
她温和地笑了笑,说,“没得关系,几十年都是这样,习惯了。”接着,她又说,“小伙子每次都对我说,让我不要出来接他,可他没回来,我不放心,在家里呆不住,就要出来接他。”我说,“你们两人的爱情和关系好让人感动。”她说,“他爱惜我,我也爱惜他。两口子嘛,就是这样。”我说,“山路那么长,有二三十里路,这一去一回的,你能知道他何时才能回来?”老人说,“平常他都是在太阳落山时就回来了,可是,今天不晓得是怎么了,现在还没得回来。”
正说着,就听到山崖下面传来了有人唱歌的声音。我们朝下面看去,就见在石梯的转弯处,一个身影正朝这边快步地走来。徐大妈就扯着嗓门喊道,“小伙子。”那边回道,“老妈子。”我也大声喊道,“刘大伯,你回来了?”那边回道,“回来了。”
不一会,刘大伯背着背篓就来到了云梯之下。就见他手脚并用,开始朝上攀爬,我看他爬得这么快,比年轻人攀爬得还快,就担心地说,“刘大伯,小心点!”刘大伯说,“晓得了。”刘大伯终于爬上了云梯,徐大妈高兴地拉着他的手,问,“今天怎么回得这么晚?”刘大伯说,“我把客人们送到了山下,就回家看了看孩子,吃了顿饭,然后又到集市里买了些东西。”
徐大妈接过刘大伯的背篓,要自己背,可是刘大伯不让她背。于是,我便乘机抢着把背篓背在身上,然后朝着山上快步走去,好让徐大妈和刘大伯两人说话。
回到屋里,天色已经黑了下来,徐大妈点亮了油灯,放在了小桌上,然后就忙着给刘大伯热饭。而刘大伯把背篓里的东西拿出来,放在了小桌上,有一小袋大米,一小包盐,两盒火柴,两节电池和一块熏肉。我朝刘大伯问道,“你不是自己种水稻,干嘛还要买大米?”刘大伯说,“你要在这里住几天,我们这里没什么好吃的,就买些大米招待你。”我听着这话,就挺感动,说,“你还怕我吃不到大米,我在重庆,天天都要吃米饭。”
饭端上了小桌,徐大妈和刘大伯两人开始吃饭。为了省油,灯焾调得很小,所以,屋里还是很暗,只能看到小桌周围这一片亮光。徐大妈问刘大伯孩子和家人的情况,问得很细很多,刘大伯也回答得很细很多。从他们的谈话中,我听出他们好像有六个孩子。于是,我就问徐大妈,“你们有六个孩子?”可徐大妈说,“哪里,我们有八个孩子,有个孩子已经不在了。”我真地有些不敢想像,大妈和大伯在这种艰难的环境中,竟然养了八个孩子,这真是不得了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