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意思?什么叫做案件还没有结束?”
伊萨的眼神充满疲倦地望向霍登,刚刚经历了一场大起大落的峰回路转,她的精神紧绷程度也达到了极致,如同溺水之人在窒息之前才获救一般,短暂地陷入空白,然后大口大口地喘息着。
紧接着,霍登就再次抛出重磅。
伊萨深呼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打起精神来,“霍登,事情结束了,案件已经告破了,我们已经找到了凶手,如果你是因为罗宾森的遭遇而开始自责的话……”
“中队长,你觉得我是那种因为良心不安而自责的人吗?”霍登截断了伊萨的话语,直截了当地说道。
伊萨不由愣了愣,然后就看到霍登又再次恢复了平时一贯的模样:非常欠揍;但如此姿态也意味着一件事,霍登依旧是那个霍登,他肯定是察觉到了什么线索,否则,霍登不是那种感情用事的类型。
虽然伊萨没有说话,但霍登能够从伊萨的眼神里判断出来,中队长已经找回了状态,于是他接着说到。
“刚才乌苏拉告诉我,那封信笺,不是她寄过来的,也不是罗宾森或者瑞琪。我相信她。”
这是乌苏拉三人渴望埋藏的一段历史,甚至不惜斩断了彼此之间的联系,就这样浮浮沉沉地生活在自己的苦难之中,她们都没有公开信笺的理由;同时,她们也都根本不知道信笺被寄送到治安队的事。
伊萨微微思索片刻,然后猛地抬起头来,不可思议地看向霍登,眼神里的惊涛骇浪根本无法停止下来。
“霍登。”伊萨轻轻摇了摇头,她已经联想到了结果,“不会吧……不应该是……”
“中队长,你发现了什么线索?”霍登开口询问到。
伊萨停顿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霍登并没有参与到三个人的分别问询之中,所以霍登并不知道问询的那些细节。
“罗宾森说,卡多进入游泳池之后,她们用木棍敲打着卡多的脑袋,一直敲打到他的血液开始染红池水,眼看着他沉入水底,然后就有人出现了,三个人手忙脚乱地离开了游泳池。”
“那么,如果不是她们寄送信笺,这是不是意味着,那封信笺可能被遗留在了现场,并且被第五个人发现了呢?”
伊萨讲述出了自己的猜测,而后朝着霍登投去确认的视线,结果就看到霍登轻轻颌首表示了肯定,紧接着他也说出了自己的发现。
“第一个发现卡多尸体的人,很有可能发现了她们遗留在现场的信笺,并且保留到现在,寄送前来治安队。”
伊萨紧蹙着眉头,有些不敢相信,“……但是,为什么呢?她为什么要这样对待乌苏拉她们三个人呢?还有,事情已经过去了五年,她始终保持沉默,为什么现在又选择了开口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想,我们可以亲自询问她。”霍登抬起头来,越过伊萨的肩膀,朝着治安队门口的方向望了过去。
伊萨猛地转过头,顺着霍登的视线望过去,然后就看到了盛装打扮出现在眼前的那个身影——
维果-罗卡。
她穿着一袭墨绿色的绸缎长裙,鲜艳的光泽如同无数繁星一般洒落下来;头顶之上带着一顶小巧的圆型礼帽,面纱遮挡住了三分之二的脸颊,只能看到柔软红润的唇瓣和盈盈一握的下巴,神秘之中带着些许温婉的独特气质,举手投足之间都拥有一股动人心魄的魅力。
“伊萨中队长。”
维果优雅地摘下长手套,对着伊萨轻轻颌首问候,嘴角依旧带着笑容。
“我们可以谈谈吗?”
维果说。
……
袅袅茶香在办公室里轻盈地飘动着,门外依旧能够感受到混乱的涌动:清扫血迹、整理空间和交头接耳的琐碎声响持续不断地交织在一起,热闹逐渐散去,但余波依旧在漾起涟漪,这也使得门内的安静成为难得的净土。
维果已经将帽子摘下,粉黛未施的脸庞自有一股楚楚动人的风采,轻抿了一口茶叶之后,她将茶杯放了下来,朝着霍登投去了视线,“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你的课堂。”霍登微笑地说道,“每位学生的桌面上都贴有不同的素描头像,那应该是你为学生们绘制的;课堂结束之后,学生的问题,你也全部一一耐心解答,并且还会给予更多意见。”
维果流露出困惑的表情,“我不懂,这难道不是老师的职责吗?”
“是的。这是。”霍登微笑地说道,“这是每一位老师的职责,却不是每一位老师都能够坚持地贯彻执行,而你做到了,你是一位优秀的老师。”
“……”维果嘴角露出了一抹笑容,但霍登依旧没有给出答案。
答案就在后面。
“你知道吗?绘画是展现心灵的一种方式,你甚至会照顾到每一位学生的性格,为她们绘制不同的头像,那么,你怎么可能无视瑞琪尿床的遭遇呢?你不会责备她,更不会无视她。这不是你的风格。”
“当然,那时候只是怀疑而已,没有证据,所以在你离开之前,我试探了你一次。”
霍登的话语让维果微微张开了嘴巴,而后流露出一抹苦笑,看向了伊萨,“你们治安队都是如此厉害吗?”
“不,我是特例。”霍登懒洋洋的声音从旁边传过来,这让维果直接轻笑出了声。
长长地吐出一口气,维果挺直了腰杆,“她们不应该受到这样的待遇,她们应该得到嘉奖,因为她们挺身而出,因为她们勇敢反抗,让那个下流卑鄙的家伙知道,他不能予取予求。”
这算是……承认了?
伊萨稍稍停顿了一下,“你一直都知道卡多对她们的所作所为,你是当晚第一个发现卡多尸体的人,你也是当晚打断她们行凶现场的人,你发现了她们遗留在游泳池的信笺,是你,把信笺寄送到了治安队?”
事情,终于能够说通了,拼图的最后一块浮出水面。
“人们必须知道那个禽兽对她们的所作所为,还有……对我的所作所为。”维果的声音在微微颤抖着,但她没有退缩。
维果勇敢地抬起头来,迎向了伊萨和霍登的视线,坦然接受所有的审视。
伊萨的脑海里掀起了惊涛骇浪,正如霍登所说,卡多的受害者不仅仅只有乌苏拉等人,也不仅仅只有那一届学生。
维果-罗卡,就是另外一个受害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