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王看着手链,久久沉默。
乔母小时候是女王的书童,女王比她年长,两人从小一起长大。
后来一同看上了乔砚泽的父亲。
但是女王从小有婚约,她的婚姻不能自己作主。乔母嫁给乔父时,女王送了她这条手链。
后来各自有各自的家庭,她又成为一国之君,两人的情谊渐渐疏远。
但是送乔母手链时,她曾许过她一个愿望。
只要她还在,这个愿望就是有效的。
乔母用她的死,想来换取她儿子的平安。
这就是她的愿望。
女王将手链捏进手掌心里,她无奈的叹了口气,“裴琳终是要去见他了,他离开的时候,裴琳就想要跟着走的。”
南栀看着女王,惊讶女王竟如此了解她外婆。
女王整理了下情绪,她看着南栀,“你外婆给我出了个难题,你舅舅触犯律法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国际刑警晚上就要带他离开都城,虽然我是这个国家的女王,但若公然要求他们赦免你舅舅,以后我在王室和民众面前,还有什么威信?”
南栀沉默着点点头。
她知道,在法律面前,人人平等。
舅舅已经是戴罪之身,不可能女王一句话,国际调查员就能放人。
女王看着南栀,微微皱了下眉头,“南栀,你是储君的爱人,你应该清楚,你舅舅犯下大罪,乔家也会跟着落没,家族蒙上污点,我们王室是不可能跟这样的家族联姻。”
南栀心脏倏地一紧。
在小舅舅出事后,她就已经想到了这点。
“如果你想救你的舅舅,我给你两个选择。”
南栀心中腾起一股不太好的预感,她放在膝盖上的双手,用力握成拳头,手心里,渗出一股冷汗。
“我不能公然从国际调查员手中救出你舅舅,只能暗箱操作,我会弄一个和你舅舅长相差不多的死刑犯过去替换你舅舅,让死刑犯在拘留所内自杀。到时再将你舅舅送到一个安全的地方。”
“当然,我这样做是有条件的,如果你选择跟你舅舅一起走,你得答应我,以后不得再和你舅舅踏入s国半步,也不得再和储君纠缠不清。”
“我并不是一个棒打鸳鸯的女王,我还给你一个别的选择,若是你愿意和乔家,你舅舅划清界线,我可以重新跟你安排一个身份,让你以权贵之家的女儿,如愿嫁给储君,但你不能再和乔家的人有任何往来!”
南栀已经大致听明白了女王话里的意思。
乔家已经不是清白之家,随着它的没落,乔家的人,不能再跟王室扯上关系。
她身为乔家外孙女,若是想嫁给慕司寒,就只能改头换面以新的身份出现。
自此之后,她和乔家没有半点关系。
她能这样做吗?
为了自己的爱情和前途,她连家人都不要了吗?
南栀紧咬住唇瓣,心里难受得无以复加。
女王的提议和出发点,南栀能理解。
就算是普通的豪门贵族,都是不愿意和一个染上了污点的家族扯上关系,更何况是注重名声和统领一个国家的王室。
女王看着南栀渐渐变红再到充血的眼睛,她似乎想到了当年的自己。
也是这般的难以抉择和煎熬。
可世间哪能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有得,必有失,有失,必有得。
全看她自己的想法与抉择。
“你舅舅晚上八点就要被带走,你没有时间多加考虑,如果你选择你舅舅,我命人将他换出来后,等你办完裴琳的丧事,我会让你们团聚。如果你选择储君,那么你会改变身份,我不会告诉你你舅舅去了哪里,今后你与他,还有乔家人,都没有半点关系。”
南栀唇瓣微微哆嗦着。
难受的泪水,跌破眼眶,滑落到了脸上。
小舅舅如今那般消沉颓废,若是他得知外婆不在了,他会不会也跟着一同离开?
若是连她都不在他身边,他还能支撑得下去吗?
没有了爱情,孩子,也没有了母亲,他只剩下孤独、冰冷、背叛、伤害……难道她要为了爱情,离他而去吗?
选择慕司寒,她就要改头换面,以新的身份生活,难道连自己身体里流的血液都不要了吗?
可是,可是……
她离开了,慕司寒该怎么办?
他那么爱她,私下里像个孩子一样黏着她。
可是她能怎么办呢?
为了她,小舅舅连婚礼都可以不举行,她也不能放弃他!
她要让他振作,让他查清小樱幕后指使者,重振乔家。
外婆临终前,最放心不下就的是小舅舅……
权衡之下,南栀心里已经有了决定。
“我不能重换身份,我是乔家的人,我不能再去做别的权贵之家的女儿。”
女王点了点头,“以后,你就不能再见到储君和小王子了,你想好了?”
南栀紧抿了下唇瓣,心里蔓延出来的窒息如潮水般要将她湮没,但她已经没有别的路可以选了。
小楷是她的儿子,他长大了,会理解她的。
如今他跟在慕司寒身边,接受最好的教育,将来前途无量,她会以他为荣。
小舅舅被偷换出来后,肯定不能再以乔砚泽的身份生活,还要面临无数难关,小楷如果跟着她离开,只会受苦。
至于慕司寒……
他的心理疾病已经好转了不少,有董老在身边,一定会好好帮助他的。
如今乔家落难,她别无他法,做出这个选择,她相信,他会明白的。
……
从女王办公室出来,南栀来不及去伤心难受,她还要办乔母的丧礼。
乔家一夕之间落败,以前来往的名门权贵们,生怕影响自家名声,乔母过逝的消息传出后,来殡仪馆参加她葬礼的,除了至亲的人,平时巴结乔家的那些名门贵族一个都没有来。
世态炎凉,人情冷漠。
出了事,乔家的丧礼不准大办,南栀打理着一切。
安凤跪在灰白遗像前,泪水,早已流了一地。
从乔砚泽被抓,再到乔母的丧礼,也就短短两天时间,南栀却觉得过了好几个世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