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位之争,注定血染皇宫。
晏苍岚回头看了一眼外面,双眸深邃如海,微微吸一口气后,气质大变。若是可以,他不愿兰溶月看到他弑杀的一面,从东陵国到云天国,他已经隐藏了那嗜血的锋芒,最初,他从她眼中看到了疏离,他藏起了自己弑杀的一面,狡猾也好,算计也罢,只要能得她相伴,一切都不重要。
如今,楼陵城对她虎视眈眈,楼陵城这个人的野心很大,且志在天下,虽他不觉得楼陵城是他的对手,但为她,楼陵城必须死。
“夜魑,将人带上来。”
夜魑闻言,立即压着一个身着黑衣的人上来,看到来人的容颜后,云渊表情瞬间龟裂,他派人刺杀云颢,且派出去的都是死士,第二天下落不明他就有一股不好的预感,没想到竟在这里等着他。
“云太子,不,是淮南王,你脸色不太好,莫非是生病了。”未缪嘴角闪过一丝嘲讽,手中的折扇没事的时候扇了扇,那模样似乎此刻不是灵堂,而是春风袭来,花开遍地。
未缪的话,众人一同看向云渊,云渊夺帝之心,早就昭然若揭,如今竟然敢公开派出刺客,刺杀云颢,加之云颢遇刺驾崩,刺客至今没有线索,一时间所有的怀疑都落在了云渊身上。
洛盈没想到晏苍岚如此沉不住气,竟然在此刻就将把柄公开了,难道他真不在乎晏紫曦和兰溶月的死活吗?想到此,洛盈一阵冷颤,晏苍岚登基屠尽了苍暝皇室一脉,他志在天下,又岂会为了一个女人,和一个他暂且还没有确认身份的母亲而冒险呢?
她低估了晏苍岚。
云渊看向洛盈,见洛盈没有任何反应,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反应了,如今,人在晏苍岚手中,又无法杀人灭口,正在发愁之际,一个声音让云渊回过神来。
“九殿下即便是陛下钦定的江山继承人,可是未缪国师此言似乎是喧宾夺主,还是未缪国师打算带九殿下登基为帝之后将云天国并入将苍暝国。”
洛晋一言,立即引起轩然大波。
宣平侯原本十分看好晏苍岚,此刻却也犹豫了。
晏苍岚是云天国九殿下,更是苍暝国帝君,若真将云天国并入苍暝国,那他们岂不是成了亡国之臣,此事是万万不能接受的,宣平侯看向容太夫人,只见容太夫人神情平静如水,波澜不惊。
“小王爷此言有理,即便是陛下传位于九殿下,我等身为云天国朝臣,断然不会让这等事情发生。”长孙仲春心中衡量,若一旦云渊被坐实刺杀云颢之名,他能扶持的便只有豫王了,无论如何,不能让晏苍岚登基为帝,否则上官家百年基业将告一段落。
无论扶持谁,都是为了保上官家百年基业。
灵堂似乎瞬间变成了朝堂,众臣争吵不休,洛盈和云渊心中暗自思量计策,兰溶月抬头看了看天空,捂着嘴打了打哈欠。
一只蜂鸟落在不远处,容昀目光一紧。
“他怎么来了。”
兰溶月回头看向容昀,心中不由得有其好奇来人,什么能让容昀走神。她心思飞快,猜测着可疑的人选,突然,眼前一亮。
“莫非是云杰?”
容昀沉默片刻,点了点头。
从朝野到家中,无人知晓他与云杰交好,当年云杰离开京城,他也有暗中帮忙,两人是至交好友,他以为云杰不会来,没想到竟然在此时此刻回到京城,只怕这风雨中又多了一道闪电。
“小叔,你想去吧,我没事的,再说我身边还有人。”兰溶月做了一个动作,示意红袖站出来,红袖从柱子后面走出来,微微点头,立即隐盾了身形。
“好,我去看看。”
容昀心中惊讶,好厉害,他竟然都没有察觉,随后看了一眼兰溶月,她是察觉到的,还是早有安排。容昀借机离开,门外就剩下兰溶月一人。
她心中好奇的是云杰此来的目的,若为帝位,他应该培养自己的势力才是,若为其它,那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对云杰,兰溶月知之甚少,唯一知道的便是十多年前,云杰离开了京城,自此以后,下落不明。云杰此时此刻出现,下落不明四个字惹人遐想。
从容昀的态度来看,两人应该是至交,连容昀都不知道云杰来京,只怕云杰的目的也绝不单纯,若不是为了地位,那又是为了什么。
朝殿之上,争喋不休,作为挑起一切事端的未缪已然将自己当做一个旁观者,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
时间一点点过去,洛晋见时机差不多,再次开口。
“九殿下,你手中的此刻不会是随意在太子府抓了一个人嫁祸于太子殿下的吧,若非如此,当日在围场怎不见九殿下将刺客叫出来,还是九殿下为败坏太子殿下声誉,故意为之。”
洛晋一语,原本拥立太子的人瞬间都站了出来,刺杀云颢一事真假此刻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绝不能让晏苍岚登基为帝,绝不做亡国奴。
宣平侯想起自己儿子的话,他本想拥立云渊,但若晏苍岚证实了云渊派人弑父,此事就洗不清了,见容家众人也不曾表态,便选择沉默不语。
“晏苍岚,当年你为夺苍暝国地位,屠尽苍暝皇室一族,莫非如今你也想故技重施。”云渊看向洛晋,他十分欣赏洛晋的才华,正因为洛晋彰显了自己的才华,他暗自决定,登基为帝之后,洛晋绝不能留。
洛晋将云渊眼底隐藏的杀意看得一清二楚,只是要得帝位,势必要先除掉晏苍岚,否则将会寸步难行。
“故技重施?”晏苍岚嘴角上扬,漆黑的双眸如漆黑的夜空,仿佛要将人卷入不见一丝光亮的黑暗之中,让人本能的臣服,这边是帝王气势吗?
门外,兰溶月明显感觉空气冷了很多,心想,此刻他似乎动真格了。
“九殿下莫非要否认此事吗?”长孙仲春心中发虚,可他已经做出了选择,往前或许有一线生机,往后注定万劫不复。
他看不清局势,事实与他所想,正好相反。
“否认?尔等臣子竟妄想揣测孤之心意,若孤的心意尔等小人都能揣测出来,这天下岂不是要打乱了。”狂傲的话语,桀骜的语气,一字一句如同染了鲜血,催了毒,传入众人耳中,让人心中发寒。
长袖中,洛晋双手紧握,他一直都觉得晏苍岚从未露出过本性,如今看来,的确如此。
洛晋此刻心中又一个巨大的疑问,当年晏苍岚前往东陵国,真的只是为找寻巫族灵女,解噬魂蛊之毒吗?若并非如此,他去东陵国的目的又是什么,兰嗣驾崩,东陵国唾手可得,到手的天下,晏苍岚为何放弃,莫非只因兰溶月吗?
“苍帝此言差矣,依苍帝之意,莫非是想让苍暝国并入云天国。”晏苍岚自称孤,洛晋自然称呼其苍帝。
洛晋在赌,赌晏苍岚不会为了得到云天国而舍弃苍暝国。
“两国天下,孤皆为帝,两国之民,皆是孤之子民,即便是并成一国,有何不可。”
晏苍岚言下之意,他若登基为帝,两国就是一国,势必要合并的,围场不可。
洛晋心跳加速,心想,他错估了晏苍岚,苍暝国皇室已经屠尽,即便是苍暝国并入云天国,亦不会有任何人反对,当年的血洗,莫非便是为了如今的局面,好深的心机。
“不知两国合并,九殿下是打算什么为国之称号。”容潋心想,晏苍岚志在天下,七国一统,登基为帝,势必会让天下局势大变,洛盈敢对容钰出手,容家和洛盈、云渊之间的情分已尽,长孙仲春也算是祸首,容家忠于帝君,如今云颢密诏在此,做出选择,并无不妥。
其实,容潋选边站不过是护家人心切。
容家从不参与夺帝之争,却绝不会放弃自己家人。
“国号一事重大,自然需要日后朝野上下另行商议,孤是帝王,绝不独裁。”晏苍岚不独裁,他只是让朝野上下服从罢了。
霸气依旧,只是落入容太夫人眼中,却多了一股莫名的温柔。
容太夫人此刻不知,日后晏苍岚的决定才真正让她惊讶,平生仅见。
此对话,云渊和洛盈气急,貌似已经决定晏苍岚登基为帝一般。
洛晋沉默不语,虽然宫中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不知为何却觉得莫名的心虚,脑海中闪过兰溶月的身影,心中划过一抹算计。
“兰溶月可在太子手中。”洛晋心中肯定,若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人能威胁到晏苍岚,那边是兰溶月。
云渊犹豫了一下,不知该点头还是摇头。
与此同时,兰溶月已经消失在殿外。
“小姐,你不能去,若你落入洛晋的手中会彻底惹怒陛下,陛下冲冠一怒为红颜,到时候小姐名誉有损。”
进入一座宫殿后,红袖见兰溶月退去铠甲,立即走了出来,兰溶月是晏苍岚唯一的软肋,即便是真的晏紫曦在此,晏苍岚做决定或许也不会犹豫,可若在天下和兰溶月之间选择,晏苍岚定会选择兰溶月,最重要的是此举对兰溶月名誉有损,她绝不同意。
“红袖,我明白你的意思,不过现在,我想陪他。”
兰溶月心中清楚,她此举为彻底的激怒晏苍岚,可于天下而言却是最好的选择,今日殿上重臣都在,要斩草除根便在今日,背负一世骂名又如何,她不在乎。
她既不怕背负骂名,又不怕后世评说。
重活一世,自当随心所欲才是。
“小姐……”红袖不知道该如何阻止兰溶月,兰溶月落入云渊和洛盈手中红袖不担心,可是洛晋这个人心思太深,她不得不注意,“小姐,要不我易容成小姐,代替小姐去。”
兰溶月微微摇头,“你骗不过洛晋,即便是灵宓也做不到。”
一个人要彻底的变成另外一个人十分不易,更何况是在大殿之上,若是红袖,只怕一出现在大殿就会被拆穿。
“可是……”
“没有可是,红袖,我不弱。”
前世她是千面杀手,今生虽无内力,但她绝不弱。
“让她去。”带着面具的张懿推开门走了进来,兰溶月是灵岛之主,这点能力还是有的,最重要的是兰溶月要做天下之后,就绝不能害怕冒险,也绝不惧怕任何事情。
张懿虽担心兰溶月的安全,却更支持兰溶月的决心。
红袖看向带着面具的张懿,心中多了一丝戒备,眼前之人她见过一次,只是对此人的身份一无所知,从此人的身法来看,让她想起了在青暝十三司时曾接触的一股海外势力,这股势力太过于神秘,也太过于强大,即便是青暝十三司也不敢轻易查下去,红袖看向兰溶月,不明兰溶月与此人有何瓜葛。
“张伯莫非也是在担心我的安全。”兰溶月一边上妆,一边从铜镜中看向身后的张懿道。
“我等郡主归来。”
张懿的意思再明显不过,此时他不会插手。
“好,不过我有一事拜托张伯。”张懿既然不插手,那么只好将另一件交给张懿了。
其实,张懿不插手不代表灵岛的其他人不插手,例如,蜜儿。
“请郡主吩咐。”
此人称呼兰溶月为郡主,莫非是季无名留下来的人,红袖见兰溶月称呼其为张伯,莫非是忠勇侯府的管家,她没想到一个管家竟然有如此厉害的身手,可是季无名身边似乎甚少出现此人的踪迹,红袖想不通,决定不在继续揣测下去,目前最重要的是兰溶月的安全。
“替我去查一个人。”
“谁?”张懿好奇,此时此刻,究竟是谁还能引起兰溶月的重视。
“云杰,去查明云杰此时回京的目的,还有,若有威胁,杀无赦。”
兰溶月不想理会云杰此时回京的目的,也不想理会云杰与容昀的交情,若是成为威胁,必除之。
张懿眼底闪过一丝犹疑,像是知道些什么,一时间又想不起来,便直接领命。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