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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过后不久，年节的欢庆渐渐远去的时候，乾国、梁国与洪朝都渐渐恢复了寻常的生活。
草原上的胡人们却是格外难熬，因为秋冬之际，胡人们南侵失败，不少部落没有足够物资用来过冬，甚至也不如往年过冬准备的充分。
以往过冬的时候，草原上寒风凛冽，牛羊马匹冻死无数，就已经格外难熬。这一次过冬，大小部落的胡人们饿死、冻死的人数以百计、数以千计。
顶着寒风凛冽，有的部落不甘心就此败亡，索性就开始攻击附近的部落，互相征伐、掠夺物资，又是死伤无数。
偏偏这时候大小单于与各路部落的王都已经在南侵中被杀死，真正被所有胡人们认同的勇士与首领尚未出现，这样一来，这种互相征伐居然无人喝止，胡人们的伤亡因为自命勇武、没有人限制变得有些没有底线起来。
草原上的这一个冬天，格外充满了血色，全都是胡人们的鲜血铸就。
而作为曾经给胡人灌输了无数理念的曹志囯，这时候却没有任何插手胡人的打算，他和张玄已经沿着通天禁区隔绝东西大陆的白光开始搜寻可能联通东西的地方。
张玄一开始还以为能够迅速有所发现，仔细搜寻两日之后，才发现曹志囯全然没有半点不耐心，这才明白没有发现、没有异常才是通天禁区最常见的情况。
而曹志囯显然在这之前就已经搜寻了不止一次，他的耐心与毅力极好，每一处都还是仔仔细细地查看，生怕漏了什么地方。
一个月的时间，张玄与曹志囯两人从北方尽头直搜寻到草原尽头，靠近梁国最西边边境的位置，没有一点收获。
在这个过程中，张玄谨言慎行，曹志囯也言语不多，两人互相之间除了合作之外，并没有更多的进一步了解。
“运气不错，今晚有异兽吃。”
轮到曹志囯外出打猎，过了片刻之后他拎着一头玄阶异兽，从山林中飞回来，扔到张玄面前。
张玄生火，将异兽的皮拨开，两人便一人一条大腿，抹上调味材料就着篝火炙烤起来。
“马上就要到梁国了，我心里很高兴。”
曹志囯忽然说道。
“你喜欢梁国？”张玄奇怪地问道。
“不，不是喜欢梁国，而是对你感觉很不错。”曹志囯笑着说道，“到现在为止，你没有催促过我，也没有抱怨过怎么还没有寻找到需要的地方。”
“听上去，似乎有人在这件事上烦过你？”
张玄淡淡说着话，同时翻过手中的异兽腿，让火焰炙烤的更加均匀，血水吱吱作响。
这样原汁原味的带血烤肉原本并不好吃，不过异兽与寻常的野兽不同，口味多了一层劲道与鲜美。这一个月以来张玄偶尔有所品尝，异兽已经算是不错的美食。
“你还真是出乎意料的敏锐。”曹志囯说了一句，“现在看来，你已经不动声色地察觉到很多东西了吧？”
“你又何尝不是？”张玄说道。
俩个人都没有将对方当做真正的同伴，只不过是互相提防的暂时合作而已。
哪怕是这个暂时合作时间比较长，也依旧很难互相信任。
就比如这时候，曹志囯的一句话，便让张玄意识到他可能已经不是第一次带着别人一起来搜寻东西大陆的通道。
之前和他一起的人呢？
显然凶多吉少。
张玄又怎么不能对曹志囯升起来警惕？
曹志囯也显然注意到张玄的敏锐反应，没有在这件事情上继续谈论下去。
“说起梁国，不谈一谈你在梁国做下的丰功伟业吗？”曹志囯又说道，“譬如，你曾经让梁国前一个皇帝吃西瓜活活撑死，这件事情说出来可是威风极了。”
“现在重新来到梁国，你心中会不会有点自豪？”
张玄说道：“自豪那倒是没有，只不过梁国皇帝当初触怒了我，我便惩罚了他，仅此而已。”
“哈哈哈哈……这就是宗门弟子应有的模样！”
曹志囯笑着说道：“你看东大陆的这些宗门，一个个和朝廷的关系说不上言听令从，那也是明显的以朝廷为尊。”
“之前清净院主动去寻找胡人投靠，这在西大陆可是无法想象的事情！”
张玄点点头，说道：“虽然如此，事实上东大陆与西大陆的宗门已经是截然不同的存在。曹志囯先生，你一千多年前的时候，西大陆就已经是那种模样了吗？”
曹志囯说道：“是啊，西大陆宗门统治凡人，说起来持续也有几千年了，有宗门强大的实力人物在。”
“这种延绵久远的统治看上去不能太长，却因为实力恐怖、寿命极长的宗门武者们存在，而一直存续下来。”
张玄点点头，若有所思。
西大陆的武者，恐怕比东大陆的王国压榨寻常凡人更加厉害，而凡人们唯一摆脱压榨的可能性，也就只有一个途径，那就是成为武者。
这或许才是西大陆武道昌盛的缘故所在。
像是东大陆一般，无论什么活计都足以让平民生存下去，没有迫切的习武要求，那自然也就没有这么多人想着要习武改变命运。
东大陆的贩夫走卒、包括许多军队士兵，都是没有太大压力，见到周围人没有继续修炼，生活上的事情一忙碌，便渐渐不再修炼，终身停在后天一二重，甚至从一开始就不修炼的都有不少。
原因只有一个，他们即便这样选择，依旧可以活下去。
而西大陆的人，若是落到魔宗的统治之下，很可能就被不知什么时候抓去杀了做血祭，做诡奇邪恶的事情。
还怎么敢停下修炼武道？
“有一件事情，还请曹志囯先生不吝赐教。”张玄对曹志囯说道。
曹志囯抬眼看看自己手中的异兽大腿，目光瞟了瞟张玄。
“请说。”
但是未必告诉你。
“战体与命格，你可曾有所了解？”张玄问答。
“哦？你说的是赤心魔宗典神机那件事？”曹志囯反问道。
他显然已经将张玄的经历打探到不少，而只要打探张玄覆灭海家的经历，很明显就绕不过典神机、一龙配三凤命格的说法。
张玄说道：“对，我有些感觉奇怪，典神机给别人批命断言命格，这究竟是真是假？赤心魔宗的秘法与战斗，我都见过，没有看出来像是精通这方面的情况。”
“当然不精通。”
曹志囯笑道：“赤心魔宗就是赤心魔宗，难道还指望他们真的能够算计别人的命运？这批命断言的说法，应该只是典神机用来蒙骗海家所编造的谎言。”
“谁要是当真了，那才是可笑！我虽然是一千多年以前来的，却也知道龙类战体与凤类战体修炼本来速度就极快，那有什么一龙配三凤的奇怪说法！”
“哦，原来如此。”
张玄稍微停顿，之后才又把手中的烤肉翻了个面。
他可以确定，典神机在其他事情上或许有所蒙骗，这件事情却唯独就是真的。
曹志囯居然也并不认为这是真的，那就非常有意思了。
典神机的命格推算方法从何而来？又为何能够做到这样准确？
默不作声低头烤肉，曹志囯却忽然笑了一声：“你的战体实际上是独角蛟龙战体吧？”
张玄看向他：这话说的可就有些无礼了，这一个月以来，两人相处的不算太愉快，却也不算太糟糕，就是因为互相都没有穷根究底，探询对方的秘密。
有什么猜测和观察，都暗暗留在自己心中。
曹志囯现在却这样问话？打破了两人之间的默契。
“并非要探询你实力的意思，”曹志囯见张玄目光不悦，连忙解释一句，“从你问出的话中，我是想到或许你也是龙类战体，所以才会对一龙配三凤这样的命格之说感兴趣，想要提升自己的实力。”
“但是我不得不遗憾的告诉你，这种命格之说完全就是典神机编造出来欺骗海家的，根本没有任何作用。”
说到这里，又神秘地笑了笑：“你该不会已经派人搜寻另外两个凤凰命格了吧？”
根据他打探到的消息，张玄拥有凤凰命格的刘妍妍，另外两个凤凰命格却没有打探出来，所以才有了这样的猜测。
张玄对此不动声色，说道：“或许可以试试的。”
曹志囯顿时笑起来，摇了摇头，却也不发表其他任何的言论了。
试试？张玄你尽管试吧，至少我由此知道了你的战体是独角蛟龙战体。
也难怪张玄总是乘坐这个战体飞行……
之前和胡人们战斗的时候，张玄也是乘着这个战体，唯一没有自爆的，也是这个战体。
张玄机敏，曹志囯何尝不是老谋深算之人？
不动声色间，他也得知张玄的底牌所在，对于可能的翻脸动手，也有了更大的把握。
火焰升腾，坐在火焰旁的两人又陷入沉默之中，各自吃过东西、略作歇息之后，进入了梁国境内，沿着通天禁区继续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