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子一下子摆出了防御的姿态,甚至在考虑要不要把身边的妞儿当做人质,却见那些人突然又放下刀剑。
“看见了吧,”苏好走过去挽住太子的手,“我就说他没有恶意,只是不知道被谁误导了,以为你是三皇子,这才行刺,他……乃是哥哥军中之人。”
太子的脸色这才好了许多,只是看着那大汉的脸色还是不太好,若是前几天不是因为那个郴鸢被废了功夫,恐怕杨儿就已经突遭不测了。
“郴鸢的娘已经找到了,”太子不再看他,“老三大概是觉得郴鸢必死无疑,并没有对郴鸢娘多加看守,只是保证衣食无忧就是了。”
那汉子呆呆愣愣的看着一行人,颇为不知所措,苏好微微一笑,随意指了一个人,“你就带着这位好汉到处在太子府里里外外转一转,被怠慢了这么久,就当作赔礼道歉吧。”
那侍卫虽然不解,可还是兢兢业业的照着做了,说来也奇怪的很,刚刚这汉子还对自己不假辞色,里里外外一转了,竟然就开始称兄道弟起来。
“郴鸢。”
密室的门第一次打开了,苏好站在出口处,笑意盈盈,身边自然少不了黑着一张脸的太子殿下。
“苏……太子妃,太子,”郴鸢低下头,“成王败寇,郴鸢输了,随你们二位处罚吧,之前的事情,也有我的手笔。”
这个模样,竟然就是一心求死了。
“你是一心求死啊……”太子这位煞神已经忍不住了,“可是你死了,你的娘,恐怕得跟你一起呢。”
“我娘?!”郴鸢也不再伪装,太子既然能够说出这个话来,就不是信口开河,“你把她怎么样了?”
苏好就着密室里的茶倒了一杯给郴鸢,“别听他的,你娘好好的,就吓吓你。”
郴鸢将信将疑的接过来,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儿。
太子有些气闷,扯扯嘴角,“你就不想看一看你娘到底怎么样了吗?难不成就只是嘴上的尽点儿孝心?”
郴鸢总算是反应过来,“我娘在你们手里!”
苏好轻轻的点头,带着安抚,“对,令堂确实在我们手里,不要着急生气,难道你就不想知道,为何三皇子答应好好的护着你娘,我们却如此轻易的得手了吗?”
郴鸢的身子有一瞬间的僵硬,直直的看着苏好从怀里拿出一个再熟悉不过的瓷瓶。
――那是三皇子为了隐晦的除去对手,而特意配置的慢/性/毒/药。
“三皇子告诉令堂,”苏好笑容和软,轻轻柔柔的话就像一根针一般扎进郴鸢心里,“这是你千辛万苦给她找来的,调养老毛病的珍贵补品,只需要每天总筷子沾一点儿放到平日里饮水的缸里,天长日久,病就可以好了。”
郴鸢还是极为呆愣的模样,好像没有反应过来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儿。
太子见他这般,心下隐隐动了恻隐之心,不过还是冷冰冰的,“这几日你跟个猪一样,想来伤也已经好了,谅你也不敢再轻举妄动,这太子府里,只要你不存害人的心思,均可随意走动,令堂……正在后院沉水阁修养。”
说完了这些,太子也不管旁人,拉着苏好就出去了,只是密室的们再也没有关过。
第二日一早,太子就在书桌上看到了许多的东西,人员名单,贿赂账本,还有……买通外敌加害西北大将军苏含章的证据。
纸张上头还有的墨迹没有完全干透,想来是连夜默写的。
“这下你满意了?”
苏好听了这话嘿嘿一笑,看向太子,“你不也满意了吗?除了三皇子,其他几位,哪个你放在眼里了?”
虽然已经掌握了三皇子的证据,桩桩件件都是能够置人于死地,可是有些事情到底是急不得。
“明日乃是宫里的小年夜,”太子轻轻的抚摸着桌子上摊开的账本,名单,陈词,“好儿,新年就要来了,本殿却不想新一年周围依然有养不熟的白眼儿狼。”
苏好仔细的顺着自己的头发,闻言眉眼带笑,“那就放手一搏吧,三皇子恐怕已经察觉到了什么了,这些日子以来,多多少少都有些生疏了。”
太子想起最近三皇子的所作所为,冷冷的笑了一声儿,“何止是生疏了,最近本王可是遇到了许多不称心的事儿,多多少少身后都有些他的影子。”
苏好轻轻的摇头叹息,想不到三皇子是这般沉不住气,原身之前也是瞎了眼,竟然能够把他给看上,还付出了一生一世。
“竟然这样沉不住气吗,”苏好微笑,“那妾身就先行恭贺太子殿下了,这样的对手,只要小心些,便万事无忧。”
太子不解,“何出此言?”
苏好慢悠悠的从梳妆台的抽屉里头拿出一张帖子,“还记得前几天那个被人买了还为人数钱的西北军人吗?这是哥哥留下的,他给我了。”
太子接过一看,眸子里渐渐的染上喜色,“老三竟然这样胆大包天吗,实在是让人意想不到!”
原来三皇子之所以里通外敌,害死苏含章,除是为了自己的嫡系可以顺利坐上西北大将军的位置之外,更重要的是,他需要用西北大军掩盖自己撰养的私兵。
西北军大胜归来,根据旧历,应该在京城在十五里的地方扎营,而后来,抚慰银两的事儿,更是耽搁了大军回原本的驻扎地的时间,这更是给了三皇子更多的时间。
至于为什么需要更多的时间,恐怕就已经不止是安插私兵的事情了。
“这位三皇子心真大,”苏好直言不讳,“竟然撰养私兵,还接着西北大军的势直接安排到了近郊,只要知道这事儿的人不是和傻的,那他的司马昭之心,就人尽皆知了。”
我兄长,死得也就不算冤枉了。
“确实,”太子也是极为赞同的,“只是不能够直接给皇上说,有些事情只有自己见到了才会相信,因为再疑心的人,也不会疑心自己。”
“可是……”苏好沉吟半晌,终究是把要说的话吞到了肚子里,“罢了,放手去做吧,我虽然不是真心爱慕于你,你也不是真正倾心于我,可是,你到底是帮我许多,若是有什么地方用得着我,好儿也还是能够代表苏家上下应承一二的。”
太子被这一番话说的哑口无言,“确实,当初本殿娶你,一大半也是看在苏将军和苏家的面子上,可是好儿,后来我才发现,我捡到宝了。”
苏好不言不语,太子也不在意只轻轻的道,“当初……大将军出征之前,曾经对我说,若是有朝一日,本殿可君临天下,不必太过宠爱于你,也不必再给苏家实权,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苏家与你,只要安安稳稳的守着位置过下去就好了。”
听到苏含章,苏好略微有几分动容,终于正眼看了太子。
只见太子唇角轻轻的勾起一抹弧度,“他还跟我说,此一去相见无期,此身军功已然可以保苏家地位不倒,身为苏家子,此生无憾了。”
“果然像他说的话,”苏好轻叹,“当初兄长给我说,身为男儿,宁折不弯,我还有些埋怨,此时看来是我眼界不够宽了。”
太子把歪了的楼掰回自己希望的方向,“好儿,旁的本殿不能够许你,只一点儿,你定然是本殿的正妻,能够继承本殿的衣钵的孩子,也只会是你膝下的!”
这样的承诺,在三妻四妾的这个年代,实在是弥足珍贵,若是平常人家的女儿,此时定然已经感动得不能自己了。
“殿下,”除了当初苏含章出事的时候,苏好已经很少用这样疲惫的语气了,“你给我的自然是最好的,然而,可有想过是否是我自愿的?”
太子悚然一惊,苏好却已经躺下了,“殿下,早些歇息吧,以后还有得忙呢。”
三皇子府里平时遍地可见的名贵花草已经不见了踪影,没了那些花花草草的熏陶,三皇子的脾气似乎也暴躁起来。
“废物!”
漫天飞舞的纸张下,那个战战兢兢的躬着身子的人看着越发惹人厌恶,“都给我出去,重新好好的给我整理好账本儿!”
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儿,三皇子顺手就翻了一杯茶水,也不试温度,一股脑就灌下去。
“噗!”滚烫的茶水被三皇子从口里喷出来,茶杯随即变得粉碎,“你们这些人都是干什么吃的!这样汤的茶水,是给人喝的吗!管家?管家!今天是谁负责烹茶,给我挑了手腕儿打出府去!三皇子府不养没用的废物!”
三皇子此时有些后悔这么快就废了郴鸢,就算是不信任他了,废了武功在屋子里伺候也比一般人要细心得多。
太子此时正端坐在书房,静静的听了下面人的汇报,听到三皇子发火的时候,眼角眉梢带着笑意一下子生动起来。
“不过是一点儿小事罢了,”太子轻笑,“也值当发这样的脾气,告诉郴鸢,那药可以外多一点儿了。”
没错,郴鸢投了太子这边,谁叫太子让他恢复了武功,又好生的护着他娘呢,岭南男子向来知恩图报,对待仇人也是不会手软的。
此时的郴鸢,正易容成管家的模样,如同蛰伏的毒物一般待在三皇子身边,等着时机到了就拼着鱼死网破的力气一招毙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