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这个模样乃是显而易见的动了火气,苏好不知道这件事情里到底有什么隐情,只是隐隐的觉得或许现在跟凤凰交恶对两个人都没有什么好处。
“卓玉,”苏好轻轻的拉了拉已经气红了眼的人,“你先冷静下来听听别人怎么说。”
这好歹是也算是自己家的事儿,也不能够让苏好为难,卓玉就算是再怎么不喜欢凤凰,落了苏好的面子也不好。
凤凰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儿苏好,微微的抬起下巴,对着卓玉道,“小姑娘你来说一说啊,我到底怎么对不起你们卓家了?若是说出了个所以然来,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哦。”
卓玉被凤凰这个模样气得直抖,却也把她无可奈何,“之前说过,你被卓家先祖奉为神祀,硬生生的受了卓家多年香火供奉,更甚生祭也多年未曾断绝,就在上一次,你受的生祭乃是我的父亲!现在,你可明白是为什么了吗!”
凤凰听了之后似乎啼笑皆非,摇了摇头,“小东西,如果是因为这样的原因而对我仇视并且想要报仇,我想你可以去给你的同伴说一声儿谢谢,刚刚他已经帮你报仇了。”
见卓玉面色极为不好,苏好也不多话,凤凰吊着眉梢眼角,极尽讽刺,“任你现在这般义愤填膺,也杀不了我,不如静下心来,听听我的故事如何?”
“你们都说我是上古祥瑞神兽,却不知我生来便没有见过我的父母,乃是朱雀一手抚育长大。同我一起长大的,还有青鸾。”
青鸾并不像是传说中的那般温和,反倒是幼时无父无母的凤凰,虽然有着朱雀招抚,却也在一群小神兽神仙中并不受欢迎,青鸾脾气爽朗大方,乃是出了名儿的好人缘儿。
是以凤凰一直都在青鸾的翅膀下慢慢的成长,后来凤凰长大了,有了神兽的威仪,法力也一天比一天强,渐渐的便也不再如同之前那般胆小怯弱。
九重天之上,凤凰与朱雀青鸾最为要好,可是因为朱雀年长,青鸾战力在天庭众仙中乃是数一数二的,也没有多少时间可以正经的陪她。
“凤凰,”牡丹是最开始跟她交好的,“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凤凰看了她一会儿默默地离得远了些,到底是属性相克,若是伤了这牡丹花仙就不妙了。
牡丹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没有上前,也并未离开,“我带你去看我的花园好不好?”
就这样,他们成了好朋友,然后又在花园里认识了龙子囚牛,最为喜好乐趣,金额白虎最是调皮又贪吃,每日里对着园圃里的花儿虎视眈眈。
每个人都不尽相同,可是每个人却又如此相像,他们都有着身为王者的高傲,于是也意料之中当之无愧的成为了天庭中最紧实的小团体。
凤凰似乎沉浸到了回忆里,“在那个时候,我可以让牡丹在我的梧桐树下种植丑不拉几的药草,也可以容忍闯了祸的金额白虎在梧桐树上躲避紫金滕,甚至满足囚牛想听凤凰鸣叫的愿望。”
“剩下的事情你们刚刚已经听过了,我也不再说了,只可惜了青鸾就这样毁了,我……基本上是最后离开的,可是也没有再看见过其他的人了,谢谢你,小姑娘,帮牡丹把种子带过来。”
苏好听了这话,抬起头颇为惊诧的看了凤凰一眼,她只知道魏紫乃是牡丹花王,却不想还有这么一出儿,若她之前乃是牡丹花仙,如今竟然返璞归真变成了一颗种子。这样的结局,也实在是让人唏嘘。
“当年,”不等苏好感叹完,凤凰又继续道,“我被凤凰所惑,现了极恶之相,众所周知凤凰现则天下太平,却不知若是极恶之相显现,轻则天下战乱不断,重则毁天灭地非神佛不可制止。”
可是它唯一一次现了极恶相,也不过是屠了一个城池,若是平日里有人屠了城池恐怕会被千夫所指,可是对于凤凰一族来说,做的不过是九牛一毛罢了。
而后凤凰就清醒过来,硬生生的受了天谴雷击,受了人们痛心入骨的指责,伤痕累累的回了梧桐林里。
最老的梧桐树就是它的家,也是它的长辈和伙伴,于是它也选择在生死关头,留在它的身边。
“可惜啊,”凤凰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我小看了青鸾体内的魔气,因为梦境太过频繁而又真实,终究还是有魔气从梦境里面硬生生的转进了我的魂魄内。”
涅槃失败了。
原本涅槃成功它也会变成一颗凤凰蛋,不知世事,也不知前尘往事,这样算不上是很好的结局,可是涅槃结束之后它还可以再重归神位。
涅槃业火乃是可以焚烧魂魄的,原本以为必死无疑,可是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入目的是满目疮痍,感受到的是灼痛满身,但是并没有死。
后来被人捡走,险些被当做干柴给塞进灶洞里,却又有人重金买下,经过一番雕琢,成了一把举世无双的名琴。
原本想着一定是要万世豪杰才可以驱动它发出琴声,可是想不到一届文弱书生却也打动了它,伯牙子期,高山流水,他们的情谊,像极了九重天上它和牡丹囚牛白虎,所以甘愿为他驱使。
后来子期身死,伯牙绝弦,原本以为就这样废了,却不想又被人寻到,费尽千幸万苦修好了,只是再也没有伯牙子期在世,它便也再不发声儿。
卓家先祖修好了它,于是它心存感激,用残留下来的法力给卓家改造出了一把极好的古琴,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却被略通术法的卓家先祖看在眼里,对它的身份有了怀疑。
事情远远没有这样简单的就结束,它们已经失散,可是青鸾依旧活着,它总是坚持不懈的放出魔气来寻找他们,并且妄图将他们同化。
那个时候因为变成了古琴的原因,凤凰不可以随意挪动,而卓家因为沾染了凤凰的气息,而被青鸾给盯上了。
卓家先祖将凤凰附身的焦尾琴修好以后,家里头却没头没脑的尽发生一些怪事儿。
寻了大半年的琴材毁了,好不容易样的冰蚕不吐丝了,甚至到了后来有人为琴上漆的时候硬生生被生漆给毒着了,天知道虽然生漆有剧毒,可以也绝对不会有这样的效果。
凤凰经历世事变迁,对于凡人的容忍度降到了最低,此事一出也不过是在一旁坐壁上观罢了。
只是后来情况越来越严重,卓家先祖一合计,再傻也知道是家里招了了不得的煞神,经过艰苦卓绝的谈判,凤凰终于勉强答应帮他们解决青鸾带来的那些小罗罗,想着也不过是那么一次而已,就当自己善心大发好了。
可是这次青鸾带来的人分外的厉害,若是全盛时期的凤凰也许还不会把他们放在眼里,只是她受了涅槃业火,魂魄又不全,难免吃亏了些。
“虽然我吃亏了些,”凤凰愤愤不平,“可是我也应了承诺将青鸾带来的麻烦给解决了,但是也不是谁都像我这般守信用的,卓家为了以绝后患,竟然将我附身的焦尾琴锁在密室里!要我不停的为他们解决麻烦,可是天下哪里有这么好的事情,就算有,既然骗了我,就不能够让卓家给占全了了。”
后来凤凰没有离开卓家,可是青鸾也没有放过他们,每一次过来的魔族身上都带了至纯至精的魔气,长年累月下来,密室已经是一处魔地。
凤凰再也压制不了,眼看着就要被吞噬,而凤凰一被吞噬,魔气也会随之扩散,到时候别说卓家,就算是周边的几个城池都会被血洗一空。
不忍屠城景象再现,也因为舍小家而顾大家的情怀,凤凰交了卓家人一首安魂曲,每隔三十年就要派遣家族中一个青壮年学习安魂曲,再入室用凤凰附身的琴弹奏,方有压制之效。
“可是,”凤凰的声音低沉下来,“这个法子其实也是个邪招,一方面压制魔气,一方面用送进来的人满足魔气的胃口,我可以做的仅仅只是将他们魂魄里最为纯善的一点儿,放到他们带进来的新手制作的最为心爱的古琴里而已,他们会变成琴灵,也许有一天这个密室重见天日,他们还可以流传到转世后代的手里。”
想起进来的时候,那一排一排的古琴,当时还不理解,如今却觉得触目惊心,那些……都是卓家世世代代留下的的啊。
卓玉强制自己不哭出来,凤凰的话就像是它本身一样,因为经过了岁月,所以听起来就像是平静的湖面,没有一丝的涟漪。
不知为何卓玉并没有怀疑凤凰的话,她只是看着一排一排的极为相似的古琴,“凤凰,上一次送来的琴,在哪里?”
凤凰自然不会拒绝为她指出来,正当一人一琴堪称耳鬓厮磨的时候,却突然轰隆一声儿响,密室大亮,竟然是有人直接将密室的门给弄坏了,硬闯进来。
“好好啊,好好你在哪里啊?”
一听这声音苏好就知道是谁,果然,南无邪脸上标志性的长胡子率先进入苏好眼里,心里说是没有感动都是假的,只是这样的出场方式实在是……让人很耳目一新。
“好好,”南无邪一下子窜到苏好眼前,上上下下不住地打量,“好好你有没有事情啊?这死凤凰有没有欺负你啊,要是受欺负了就跟师傅说啊,师傅帮你教训她。”
苏好连忙打住,看向凤凰,见她双眸微微眯着,看起来似乎很不好惹的模样,赶忙岔开话题,“师傅你们怎么找过来的,容縢呢,你们不是一向在一处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