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曲红听见秦祥林只是要钱,高悬着的心立即就落了地。
钱,不是问题。
钟曲红回头看向了林丹风。
林丹风内心在剧烈的挣扎。
有心不给,但,不给不行。
这些年,通过乔中军和钟曲红拿地,林丹风已经挣了上百个五百万。
钱,真不是问题。
问题是,值不值。
钟曲红,一条怂狗,不值。
秦祥林,一个乡巴佬,更不值。
但,林丹风不能拒绝。
想拒绝却不能说出口。林丹风的心口堵得慌,感觉就像是吃了屎一样,恶心又吐不出来。
林丹风点了点头,假装大方,“钱,不是问题!”
“现金,去取吧!”秦祥林很直接的挥了挥手。
林丹风看着秦祥林,嘴里咬着牙,心口在滴血。
林丹风想一口气取一千万,现金。
五百万砸在秦祥林的脸上,剩下的五百万砸在红枫叶的脸上。
据江湖传闻,红枫叶收钱杀人,干净利落,绝不拖泥带水。
但,林丹风突然将自己吓了一跳。
林丹风想到了一件可怕的事,红枫叶最厉害的人,在江湖上人送外号,杀神钟家辉。
秦祥林这个乡巴佬,认识钟家辉。不仅认识,而且还联手干掉了他林丹风最得力的手下——周天豪。
这个时候,林丹风不得不拿正眼好好看一看秦祥林。
这个乡巴佬,似乎有些本事。
“去啊!”钟曲红怒目圆睁,就差没有破口大骂:这些年,你从老子手里挣了多少个五百万了?
林丹风点了点头,拨通了一个电话。
他林丹风想告诉秦祥林,他有多潇洒。五百万!多少人一辈子都不可能挣到了的钱,在他林丹风的面前,不过是一个电话就能够搞定的事。
在穷人眼中,五百万像是五千万一般艰难。
在有钱人眼中,五百万像是五千一样简单。
秦祥林不觉得林丹风潇洒,人渣挥金如土,也是一股粪土的味道。
钱放在了秦祥林的的面前,很大的两个包,像是远方游人新买的行囊。
“点点吧!”林丹风踢了踢其中的一袋子钱,显示着他无与伦比的阔绰。
但,在秦祥林的眼中,此时的林丹风就像是一个小丑在摆弄自己的道具箱,并没有什么可观性。
秦祥林打开了包,里面红色的钱带着霞光,让人眼花缭乱。
秦祥林轻描淡写叫了一声:“地藏!”
地藏心领神会,眼疾手快,提着两个袋子去了旁边。
数钱这种事,地藏得心应手,就像是一条鱼游进浩瀚的大海,海阔天空。
秦祥林并不觉得这一切有什么奇特,钟曲红却已经在等秦祥林发话。
秦祥林的一句话,代表着钟曲红的一条命。钟曲红心中这般想。
“回去吧!”秦祥林挥了挥手,像是拨开了萦绕在钟曲红头顶的彤云。
钟曲红不是很明白,疑惑的看着秦祥林,还想再问。
潇姐却已经明白了一切,连忙对着秦祥林道谢,“多谢秦先生!”
秦祥林一挥手,那就是高抬贵手。潇姐这般理解。
虽然有些牵强,但结果是对的。
秦祥林不会再对钟曲红下手了,因为,钟曲红时日无多。
有一地方,有四面墙,还有一道铁窗,安静而又清幽,钟楚红将会在里面度过很长的一段时间。
很久很久,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人间。
钟曲红没有说话,像是斗败的公鸡,羽毛散落,低沉着脑袋,迈着受伤的爪子,缓慢向前。
林丹风不甘心的看了一眼秦祥林,用眼神告诉秦祥林:这事没完。
秦祥林无所谓,因为秦祥林也要告诉林丹风:这事没完。
不仅没完,而且,这才刚刚开始。
你林丹风喜欢玩,我秦祥林奉陪到底。
不死不休。
然而,在钟曲红即将走出去和顺门口的红地毯前,钟曲红也回眸看了一眼秦祥林。
眼神是那样的阴毒,也是用眼神告诉的秦祥林:这事没完。
钟曲红还想着加入其中!幼稚!
秦祥林悲天悯人,说了可说可不说的话。
“钟秘,珍惜时间吧!你自由时间剩下不到一个月了……”
秦祥林挥了挥手,像是挥手告别人间的钟曲红。
这一别,人间再无钟曲红,牢狱将多一位颓废,慌乱的的老者。
人生大抵如此,繁华落尽,满地忧伤。
钟曲红身体又僵硬了,他胆小,经不住吓。
杯弓蛇影,惊弓之鸟。
身体僵硬的钟曲红又转身回来,“你的意思是?”
秦祥林说过钟曲红有牢狱之灾,钟曲红印象深刻。
一个坏事做多了的人,最怕的就是报应。
现在的钟曲红,仿佛听见报应的脚步声,就跟在他的身后。
真不是钟曲红疑神疑鬼,而是一群人盯着他,各种查。
“你是不是算到了什么?”钟曲红问,然后补充了一声尊称:“秦先生!”
秦祥林两眼若星辰大海,已看尽人世沧桑。
只是眨眼间,沧海桑田。
秦祥林没有说话,只是发出了一声叹息。
钟曲红仿佛听见了命运对他最终的宣判,他的脚开始发软,想要下跪。
“秦先生,你帮我,你帮我,我再给你五百万,五千万……”钟曲红大声说道。
林丹风却是心口一紧。无论是五百万,还是五千万,都不是钟曲红的钱,而是林丹风的钱。
掏别人的钱,办自己的事,当然大方的。
秦祥林有办法,但秦祥林不会帮,绝不!
作恶多端,鱼肉众生,总得有个报应。
秦祥林不帮忙,却不说不。
秦祥林将目光看向林丹风,语气却在问钟曲红,“如果我还想要更多呢?”
“没有问题的,只要能够保住我,多少都不是问题!”钟曲红仿佛看见曙光照向了大地。
秦祥林笑了,笑容如清风拂柳。
“林丹风不会愿意的!”秦祥林说道。
“他不敢的!”钟曲红不假思索。
林丹风火冒三丈,听钟曲红的口气,他林丹风真的是钟曲红面前的一条狗。
“不敢?还有什么是我不敢?”林丹风瞪着钟曲红头发稀疏的后脑勺,想拔刀。
对准那个丑陋的脑袋,冰冷的一击,手起刀落,这个世界,清净了。
林丹风想杀钟曲红,像啥一头猪一般,尽管林丹风也没有杀过猪。
秦祥林注意到了钟曲红祈求的眼神,也看到了林丹风恶毒的眼神。
“晚了,来不及了!”秦祥林摇了摇头,带着装出来的惋惜。
钟曲红面如死灰,几乎跌倒在地上。
潇姐过来,一把扶住了钟曲红,就觉得钟曲红的手,冰冷得像是死人的手。
“红哥……”潇姐柔声唤道。她想说一句安慰的话,但不知道该说什么。
钟曲红的手不仅冰冷,而且还在颤抖。这是他的手与死人的手唯一的区别。
钟曲红的眼睛好似瞬间失明,什么都看不见,却能看见一对冰冷的手镯,精钢打造。
“还有多久?”钟曲红踉跄着脚步,问。
“一个月之内!”秦祥林目光严肃,仿佛他的话就是命运对钟曲红的审判。
钟曲红失魂落魄,突然放声痛哭,声嘶力竭。
在场的人只有惊讶,没有同情。
因为,钟曲红这种人,不值得同情。
潇姐拖着嚎哭的钟曲红,像是拖着一个刚刚父母双亡的孤儿。
他们离开了和顺,踩着大理石的台阶,突然不知道要去往何方。
秦祥林陡然站了起来,看着即将离去的林丹风,喝道:“钟曲红是第一个,你的王姨王红梅是第二个,而你,林丹风是第三个!”
秦祥林像是握着生死簿的判官,此刻在宣读众人的命运。
林丹风却笑了,笑得毫无畏惧,他笑着说道:“姓秦的乡巴佬,你这一套对我没有用!”
这一次,秦祥林没有笑,目光里面带着恨,杀气腾腾。
秦祥林从来都是面无表情,风轻云淡,但这一次,他带着恨,深深的仇恨。
“你回去转告王红梅,让她从今天开始迎接死亡,这是老胡从地狱带来的追杀!”秦祥林咬着牙,指着林丹风。
尽管林丹风不信,但林丹风有种被吓到的感觉,被秦祥林的眼神吓到了。
他不明白一个乡巴佬的眼神,为什么会突然变得如此恐怖?仿佛吃人一般。
林丹风没有回头的走出了和顺,沿着和顺外面石台阶走下去,街道上车水马龙,整个城市生机勃勃。
春天是勃勃生机,但林丹风还是感受到了后背的深寒,宛若冬天还没有走,或者,只是为他一个人而留下。
林丹风上了百万豪车,吩咐司机直接回家。
汽车启动,吹起了地上一张白色的纸,像是送葬时候需要撒的纸钱。
黑色的豪车,突然像是行走的棺材,将林丹风严严实实的包裹在其中。
林丹风不怕秦祥林。不怕秦祥林这个人,更不会怕秦祥林说过的每一句话。
但,林丹风有了一种不详的预感,预感家里出事了。
林丹风的预感向来都是非常灵敏的。
林丹风回到了父亲和王红梅所在的别墅,他行色匆匆,脚步飞快,像是着急见证死神是否光临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