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帝是一个怎样的人,薛国公她们不可谓不清楚,一旦发现了这样的场景出现,明帝绝对不会错放一个,他宁愿将两人都当成这句签语的人,‘女代御兴’从没说过是只是一个,这就是帝王的理解。
以安雪莹的聪明来说,她不可能没想到这点,她只是不愿意这么想,然而事实在面前,再欺骗不如面对,这也是云卿今日真正动怒的原因。
安玉莹和薛国公与云卿已经是结仇了,无论对方做出什么手段来,她都觉得正常,因为大家是敌对的,可安雪莹,是安玉莹的堂妹,是安老太君的孙女,他们将这样一个纯善少女的生命都不放在心底,这样的人,心灵上是极度自私的,任何人在她们的眼中,要么就是和他们一路,否则就是活该去死。
云卿很愤怒,她觉得人之所以为人,是因为还有心内有善念,有感情,而这些人,只为了自己,其他人都不管,这样的行为连牲畜都不如!
"雪莹,善良代表的不是被欺负,而是凭着本心做人,我不想说那些人的不是,因为她们算的上是你的亲人,可她们所做的一切,既然有了今日开头,后来的也许会更残忍。”云卿低声的和安雪莹说着,望着她雪白的脖子,带出脆弱的弧度,紧紧的握住她的手。
前世的她也是觉得善良就是容忍对方的过错,在用生命做出一次代价之后,她彻底明白,善良是用来对待那些值得的人,而其他的,以牙还牙才是真理!一旦你退后,她们就会认为你软弱可欺,步步逼近,直至让你死亡,方才罢休!
安雪莹依旧低着头,轻轻的点头,一股浓烈的忧伤在她秀美的眉宇间凝结,云卿知道这一时半会让她接受那么多不同的想法,也不能强求,且今日她也累了,便让小寒扶着安雪莹先进去休息。
大部分的人家已经走了,谢氏和安夫人还在前头,不知道说着什么,云卿看了看在场的人不多,便打算寻个地方坐下来休息一会,就在这时,薛一楠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唇带轻笑,"韵宁郡君还打算在这继续看下去吗?”
薛家人,云卿脑海里浮现出的第一个反应便是如此,她掩饰住眉宇里的不耐,清浅开口道:"如今人走席散,还有什么可看的,不过是一地狼狈而已。”她微微抬头,目光里透着一点笑意,从长长的睫毛下投射过来,"倒是薛四公子,怎么不去看看的你的堂姐,她现在在享受钉刑,只怕撑不住呢。”
薛一楠的表情很玩味,没有像薛国公那样的愤怒,也没有如同宁国公那样的悲痛,若要用一个词语来形容,便是置身事外,他仿若也和云卿一样,目光里带着一丝探寻,"我怎么觉得,今日这事情,都是你一手安排的呢?”
他的目光隐隐发光,就像是一头狼盯住了自己的猎物,让云卿有一种被窥视的错觉,不过云卿一点也不惊慌,从薛一楠的这句话里,她可以品出,今日的一切事情,薛国公并没有告诉薛一楠,于是她淡淡的一笑,华美的容颜如同月华初开,"薛四公子说的是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呢。”
薛一楠看着她带着无辜的表情,和红唇里那带着略微歉意的话语,轻轻的笑了几声,笑声如同金石撞击,"虽然我拿不出什么证据,但是我知道是你做的,而且,我觉得你做的非常好噢!”
他说完这句话,手中的扇子迅速的一打,江山水墨图的扇面大气浑然,一看便知道是名家出手,配合他那一身风流气质,显得几分格外的潇洒来。
听着他最后一句话,再看他行止如风,翩然而去,云卿的眼底露出了一点探寻,这个薛一楠,究竟是什么人,为何让她感觉这个人,很奇怪,奇怪的很难摸清楚,难道在江湖上行走的人,都会有这样的感觉吗?
云卿不明白,活了两世,她从没和江湖人打过交道,不知道真正的江湖人到底应该是怎样,倒是听说是爽朗,豪气,讲义气的,可是这三点,怎么和薛一楠也联系不上。可是薛一楠回京之后,又积极的靠近薛国公,这样的举动应该是想踏入官场,享受一下权势的感觉,但是刚才他语气里的幸灾乐祸,却不像是假的。
云卿低头思忖,手指在裙摆上的绣纹上轻轻的画着。
安玉莹被明帝吓的一顿,接着又哭了一回,半天才缓过气来,眼看花园里的人都走的差不多了,她坐在椅子上,眼睛慢慢有了聚焦,看场中人的情形。
安夫人在一边,还在和谢氏说着话,安老太君已经由下人扶着去歇息了,大部分的客人已经离去,剩下的还有三两个宁国公的旁支,也在一旁帮着忙送客。而离席面不远处的一处椅子上,沈云卿正盈盈含笑的望着她,笑容那样的自然,那样的美,那样的艳,落在安玉莹眼底,却是那样的刺眼,仿佛在讽刺她今天所获到的一切。
她不知从哪就来了一股气力,发软的腿脚也有劲了,几步走到云卿的面前,唇角的笑讥讽又冰冷,"沈云卿,你真是深藏不露!”
云卿的笑越发的平和,眼底的讽刺却也格外的浓,站起来,面对面的朝着安玉莹道:"安小姐说的这话,让云卿都不知道如何说了,今日安小姐的确是露了一把,在御前献舞,技惊四座,真是让云卿好好的开了一回眼呢,改天还想跟你请教请教的。”
"沈云卿!”安玉莹瞳仁一下放大,想起今日的侮辱,今日所受的一切,面色狰狞,顿时朝着云卿就扑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