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很满意的点点头:"那你就放手去做,等到事成之后,哀家会让皇上封你做贵妃的。”说到这,她眼神一变,语气里也带上了不掩饰的杀气:"若是你夸大其词欺骗了哀家,或者想玩什么花招,那……呵……”
她起保养得极好的手,把桌上的金菊白瓷杯慢悠悠的推落到桌边,再屈指一弹。极品白瓷杯摔落在地上裂成了几瓣,那轻脆的碎裂声在安静的屋内格外的清晰。
楚云雁哆嗦了一下,心底发寒。
这老妖婆好厉害,不愧是把持过朝政的女人,到这个时候还不忘给自己施压。
要知,她为了取得这老妖婆的信任,可是把从其它位面得到的、仅只有三次换魂机会的异宝当着老妖婆的面展示过一次了。若是换成寻常人,知道她有替人换魂的能耐,哪怕还在半信半疑不敢以自身冒险的阶段,也会生出几分贪念,不敢得罪自己,拿自己当成坐上宾来对待的。
终究在常人看来"换魂之术”,无疑是一次重生的机会,谁见着会不愿意牢牢把握住这机会的呢?像她成为任务者,这么不惜辛苦的带着系统来做任务,图的不就是获得系统提供的永久生命吗?
她忙藏住心底的不满,双膝一软跪了下去,"妾身不敢。”
太后没有看楚云雁,待下人把地上的瓷片扫尽,又奉了新的茶上来,她端起茶杯才慢悠悠地道:"你知道就好,去吧……”
楚云雁不敢怠慢,低头垂手的退了出去。
出门之前也没敢再抬头看太后一眼。看来,她原本想留着做脱身之计的第二套策略也得提前准备起来,好在换魂成功之后,把所有的脏水都泼在这老妖婆的身上,让老妖婆和宁香莲来个狗咬狗。
门帘才刚刚落下,屋子角落里出现了一个长相再平常不过的宫人,她跪在地上低垂着头,让人只能看到一头乌黑的发髻:"太后,褐六在水底袭击了楚月瑛,被宁氏抓了个现行,宁氏好像在褐六身上还发现了什么蹊跷,逼得褐六服了毒。”
太后手一抖,刚换上的茶水再次跌落在地上:"你说什么?”
褐六,那不是她年前才给琪姐儿的凤卫吗?
以前她念着琪姐儿要嫁给魏明宏(先大皇子),手底下不能没有几个能用的人手,才把褐六给了琪姐儿的。
没承想,琪姐儿没当成大皇子妃,也不听她的安排与去宁修之联姻,反而自甘堕落的送上门做了侧妃。弄得现在宁修之回归成了嫡皇子,她又安排人袭击楚月瑛做什么?
难不成,琪姐儿认为弄死了楚月瑛,就能否认掉魏明宏的那桩婚事,再嫁给宁修之做正妃?
不,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小宁氏在褐六身上发现了什么蹊跷,才让褐六下了狠心自尽的。
当初楚长铮被封异姓王,楚玉容又当了皇后,她怕楚家和皇上连成一气逼得宋家无处立直,在发觉楚玉容不喜大宁氏之时,就安排凤卫去除掉大宁氏,好让楚长铮和楚玉容还有宁家反目成仇。
天助人愿,凤卫成功的杀掉了大宁氏,导致了楚长铮的发疯,才让她和宋家得到了喘息的机会。
若不是小宁氏的出现,让楚长铮苏醒,她必定能促成琪姐儿和明宏的婚事,一步一步扶着明宏登上帝位,让她大宋再出一位皇后继续百年风光。
那褐六虽然不是当初下手杀害大宁氏的人,但也是接到她暗杀令的人之一,当年她和皇上争得激烈,手上的大半权势尽数被夺走,根本无力再培养出新的凤卫接任,才不得不将一些知情的凤卫留了下来。
这些年,她手上的凤卫死得只剩下四个了,而知暗杀令的也就只有这个褐六了。
若是那小宁氏知道当年事的一些蛛丝马迹,褐六再被楚长铮问出了当年暗杀令的事,那她哪怕是太后,下令暗杀功臣之妻,逼疯功臣,也会名声扫地背上千古骂名的。
太后面色惨白如纸,心神大乱,这就是上天的报应?
不,她从不信命的!
她紧握着拳头,追问道:"那褐六死了吗?”
宫人应道:"当时楚长铮在旁边,属下不敢靠近确认。”
当时褐六身边围着的人双多,她根本就无法确定褐六有没有断气。
太后深吸了一口气,狠厉地下令:"吩咐下去,所有人都盯紧褐六,若发现她还没死,那就送她一程,绝对不能让她有开口的机会!”
早知道会有今日暴露的风险,她当初就该不留活口,只有死人才能真正保守秘密。
"是。”宫人应下,起身退入了阴影里,眨眼的功夫就消失在了角落里,仿佛她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
下令后,太后依旧觉着不安,咬牙切齿:"去,把宋妙琪那个蠢货给哀家押来。”
把褐六给楚妙琪是她最后悔的一件事了,眼下她得知道宋妙琪有没有从褐六那里得知到一些不应该知道的事,若真犯了她的底线,那也别怪她狠心容不得小辈了。
星华阁里,宁香莲瞧着楚月瑛身上实在是太污浊了,光靠擦拭不够干净,于是接受了辰华长公主的好意,先给楚月瑛泡个澡祛祛身上的寒意,再替她更换新的衣裳。
她看着宫人们备好热水,自己催动妖力检查了所有的用具,确定没有发现有害的东西之后,在女暗卫的帮助下把楚月瑛扶进了浴桶里,然后散开了楚月瑛的头发,仔细的清洗其中的污浊。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她觉得净房里越发的热了起来,被泡在水里的花瓣散发出来的香味让她的头晕晕沉沉,手脚也渐渐无力起来。她看向屋内伺候的宫人们,一个个依旧手脚麻利,仿佛那香味对她们一点作用也没有。
不由得她心里泛了嘀咕,到底是这净房里有诡异,还是她的身体出了问题?
就算针对她的,对方又是如何做到的?
长铮就在院子里坐着,有他身上的煞气镇场,妖魔鬼怪应该都不敢近才是。
她正狐疑着,看到楚月瑛的身上发出了微弱的白色光泽,随后楚月瑛的魂魄慢慢的从身体里浮了出来。
她想要喊,却发现自己根本就发出不了声音,想动也动不了。
她不停的催动着妖丹,平常有求必应的妖丹不停的发着红光,但妖力似乎被严格的控制住了,一直围在妖丹四周旋转根本就无法催动,倒是妖丹里的那只小狐狸一双眼睛瞪得滚圆,里面的狡黠的光亮都要掩饰不住了,似乎像是在等待着什么机会。
怎么回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不成她千防万防,还是中招了?
正想着,不动的妖丹突然跳动了起来,让她的心口又如火烧一般,而这个时候她也看到了宋二的鬼魂从窗户里飘了进来,整个鬼体上被贴满了奇怪的绿色的东西,不像画,也不像符,但上头却散发着诡异的光泽。
进来后,宋二似乎感觉到了她的视线,惊愕的抬头朝着她看了过来,不可置信地道:"你看得到我?”
"是,我能看到你。”宁香莲也顾不上隐瞒。
宋二过来,肯定是冲着瑛姐儿来的。
她宁愿暴露出自己也不能容她伤害到瑛姐儿。
宁香莲冷笑道:"我知道你不甘心。但我明明在侯府门口替你指出了一条明路,你尽可去判官面前考了害你的恶人,然后与他们清算你的血债,再去投胎做人。但你不听劝,不仅滞留在人间,并且化成恶鬼,还有心害人,那就别怪我容不得你了!”
宋二露出了惊愕之色,退后了两步面带防备看着她,"你……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你就不必知道了。”宁香莲依旧装得非常的神秘和不容冒犯:"头一回你在侯府门口想要袭击瑛姐儿,刚刚你在水底使坏,我坏了你的事,也给了你两次机会。这事可不过三,你死性不改,那也别怪我手下不留情……”
宋二怨气再大,但终究只是一个闺阁女子,成了鬼后也不过才几天功夫,哪里经得住她这般吓唬,一下子就慌了阵脚:"我……我……”她想要往外退,可是刚到她进来的窗边,似乎被什么烫着了一般,她的身上的绿光大盛,灼烧得她发出了痛苦的惨叫。
她缩成一团蹲在地上,哭嚎着:"凭什么,凭什么……我只是想嫁一个好人家,我只是想要过好日子而已,凭什么这样对我?”
随着她一声声的"凭什么”,她身上冒出了黑气,甚至那黑气都隐隐要压过绿光了,她慢慢的站起身来,恶狠狠的盯着浴桶里的楚月瑛:"是她,都是她夺走了我的一切,我现在只是把本该属于我的东西拿回来,凭什么不可以?谁敢拦我,我就杀了谁!”
随着最后一句话音,她扑向了宁香莲。
宁香莲感觉到身体被无数的冰冷蛇缠住了,各种都在受着噬咬,每一处疼都直达心扉。
宋二似乎发现自己可以控制住宁香莲,得意的大喊:"大师没说错,只要放弃善意,我就可以无所不能。没有谁可以阻止我,你也不可以。”说着,她身的黑气大盛,整个人成了一股黑烟,宁香莲的身上也凝出了一层黑冰,将她从身体到魂魄都给冻住了,想动也动不了。
就在宁香莲不知所措时,她听到了一个娇滴滴的声音:"你愿意与我做个交易吗?”
她心思一动,然后就对上了小狐狸的那双大眼睛。小狐狸似乎非常的怕她,缩了缩小身子,又娇滴滴地道:"我不会伤害你的,我只是想借你之力助我复生而已,我要的,真的不多。”
它伸出了两只小爪子,比出了一个小小的距离:"真的,我只要你一点点的魂魄而已,若是你愿意把她给我,我就帮你救她。”
似乎很怕宁香莲拒绝,它甩着大尾巴道:"她是想上你女儿的身呢?若是让她交换成功了,就再也交换不回来的,因为她会把你女儿的魂魄给吞食掉,若是你杀了她,你女儿也会魂飞魄散的。”
"我答应你!”宁香莲应道。
这种情况下,已经由不得她多想了,至于失去魂魄后她会如何,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她早就死过一次了,大不了这次就魂飞魄散。
"你不用这么急着答应我的。”小狐狸还是劝着:"我们可以先谈好,立个约定,之后你与王爷好好的谈一谈,保证王爷不能伤害我……呃,你答应我了?”它慢半拍的反应过来,大眼睛陡然睁大了一倍,几乎要鼓出来一般。
若不是这种危险的情况下,宁香莲一定会觉得它非常的可爱。
"是,我答应你了,快救瑛姐儿。”宁香莲道。
小狐狸尾巴冲着宋二一甩,刚要碰触到楚月瑛的宋二直接被妖力甩到了窗户上,窗户上的制锢似乎激发了宋二身上的那些画,绿光嗖的一下窜了起来,把黑气烧了个干净,宋二的魂魄也变得透明了起来,几乎不能成形。
随着黑气的消散,宋二之前的凶狠也褪了个一干二净,她看着宁香莲再度畏惧了起来,只见她扭头朝着空中喊道:"大师,你在哪里,你快来帮我啊。”
"别害怕,她只是虚张声势而已,”随着这一句话,空中又出现了一个白色的影子。
宋二瞧着陌生的魂魄,警惕又退了几步,不安地问:"你……你是谁?”
宁香莲却认得那影子就是之前与自己抢身体,现在附在楚云雁身上的女鬼。
原来一切都是她搞鬼。
她心里忌惮,面上却不显,看着出现的"楚云雁”沉默着不作声,心底问着小狐狸:"你可以对付她吗?”
小狐狸看着楚云雁,眼睛都不眨一下,似乎看到了某个宝物一般。
宁香莲心里咯噔了下,该不会这狐狸打算放弃自己,跟那个女鬼做交易了吧。
若真这样,那她该怎么办。
小狐狸扭过头来,尾巴飞快的在身子后背摇晃着,声音也格外的谄媚:"王妃,我们改个约定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