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村民一一离去,苏老爷子叫了苏连华到正屋说话。
沈氏皱了皱眉头,脸色明显有些不好。
大约半柱香后,苏连华沉着一张脸回了房。
沈氏一见他的脸色,心里就有了数,“老爷子是不是又旧话重提了?”
苏连华没有第一时间出声,而是在沉默一会儿后,沉沉的叹了一口气,才开口,“爹的意思是我应该跟去镇上,把熊瞎子送去大哥在的醉香居,免得战六哥私吞了卖熊瞎子的银钱。”
说完,唇角勾了抹嘲讽的笑。
“送去醉香居?”沈氏嗤笑一声,将手中正收拾的衣服摔到床上,“送去让老大吞吗!我就搞不明白了,战六哥和战六嫂子是哪里惹到他了?不就是咱们跟战六哥与战六嫂子亲近,跟你亲大哥亲大嫂关系一般吗?”沈氏堵的胸口发闷,偏又发泄不出,气的身子都有些抖了。
“这么些年,老大两口子吞咱们二房的银子还少吗?别家能卖八十文的东西,到他们夫妻手里只能得三十文,这么些年了,咱们说过什么吗?老爷子居然有脸说出这样的话!还诋毁战六哥!要不是战六哥跟战六嫂子,我们娘儿几个坟头上的草都长成树了!战六哥信不过,他的老大宝贝疙瘩信的过?我呸!”
沈氏丝毫不掩饰对苏老爷子与苏家大房两口子的厌恶,尤其是听到丈夫说战六哥会私吞他们的银子后,恨不得立刻跑到苏老爷子跟前问问他哪里来的脸说那些话?!
真是谜一般的自信!
苏连华自嘲的叹气,微微闭了闭眼,再睁开时,面上带着笑容,凑到妻子耳边轻声低语了几句,沈氏的面色有起初的怒火涛涛慢慢恢复正常再到‘噗嗤’一声笑出来。
“你这可是明晃晃的打老爷子的脸,不怕他到时候生你的气?”
苏连华很光棍的摊摊手,“我们很穷,很需要银子,当然是哪家出价高卖给哪家了。”
沈氏配合的笑,却没忽略丈夫眼底极力掩饰的失落,她心里轻轻一叹。
自古有后娘就有后爹,别说苏老爷子对她丈夫本来就没什么感情,即使有,也早被苏老太太的枕头风吹了几十年给吹没了。
更何况,苏老爷子若真对她丈夫有怜惜,她丈夫也不会那么小的年纪就从了军。
苏木槿牵着棉姐儿在房间外面,将夫妻两个的对话听的一清二楚,又是好笑又是心疼自家爹爹。
她抿了抿唇,视线落在正屋上,眸底慢慢浮出一抹笑。
爹爹和娘亲的委屈不会白受,苏家这两位主儿迟早会自食恶果,她只要在旁边静静看着就好了。
当然,前提是他们不打什么对二房不利的歪心思。
否则,她不介意让他们提前尝尝恶果是什么滋味儿。
……
半下午时,战六叔与战二哥从镇上回来,家门没进,直接来了苏家,当着苏家老爷子的面把卖熊瞎子的银子掏了出来。
“老二,你点点,熊掌和熊肉卖给了悠然居一共得了六两,熊胆卖给了民生堂得了四两,总共是十两银子……哦,对了,我原本是先去了你大哥做二掌柜的那家醉香居,可你大哥只愿意出六两,我想着帮你多卖点银子,就没给你大哥,你大哥不会生气吧?”
战六叔皱着眉头,砸吧了两下嘴,侧头去看脸色不好的苏老爷子,劝道,“老爷子,您别生气,兴许苏二掌柜暂时不缺熊掌和熊肉,所以价开的低……”
他说着,似笑非笑的呵呵了两声,“怎么着苏二掌柜也不会坑自家亲弟弟的银子吧?”
战六叔这句意有所指的补充,让苏老爷子的脸更难看了。
战六叔却好像没看到,又说了几句话找了个借口起身走了。
苏连华看着桌上的碎银子,伸手拿了一块儿掂了掂重量,又取了一块儿小的,也起了身,“爹,按规矩,我拿二两,剩下这八两你交给……娘,收起来吧。”
苏家的家规,没有分家前,不管各房赚了多少银子,都要上缴公中八成!也就是说,苏连华和苏木槿拿命搏来的十两银子,只有二两是属于他们的,剩下的都是苏老爷子和苏老太太的。
苏连华抬脚走到门口,苏老爷子突然叫住他,“老二,战家六小子那话是什么意思?你大哥坑你的银子了?”
苏连华的脚步顿了一下,却没有回头,“这话,爹问大哥比问我合适。”
苏老爷子却一下子怒了,“我问你有没有!”
苏连华沉着脸,一言不发。
苏老爷子冷哼,“回去告诉他,老大虽然做生意精明,却绝不会坑自己亲兄弟,让他嘴上有点门,不要什么话都往外说。”
这是逼着他对战六哥下封口令了?!
苏连华笑了,沉着的脸瞬间恢复了漠然,他在期待什么?不是早就知道老爷子是什么样的人了吗?怎么还会对他报期望?
真是可笑。
他淡淡回应,“爹,大哥如果没有坑兄弟,谁也污蔑不了他。”
他说完,不去管苏老爷子会有什么反应,大步离开。
苏老爷子确实很生气,正因为他知道老大这些年没少扣老二打猎换来的银子,但谁让老大是他的第一个孩子,又是他所有孩子里面唯一一个跟他一样考上童生当上掌柜的,他难免偏爱一些。
他不觉得偏爱有什么错。
五个手指头还有长短,他偏爱老大又没断了老二的活路,老二在军队那么多年,虽然腿跛了但功夫还在,每次打猎看上去都很轻松,所以,这些年老大扣老二的银子,他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且,因为次数太多,他已经觉得是正常的事了。
如果不是今儿个这话被一个外人挑破,他估计都想不起来还有这回事儿。
所以,才会那么着急的让老二去堵战家六小子的嘴。
但,老二最后那话是什么意思?
他到底是答应自己还是没答应?
苏连华没空去管苏老爷子的纠结,他这边刚回了房,战六婶就来了,她胳膊上挎着一个柳枝编的篮子,篮子用一块碎花拼成的布盖着,背上又背了一个大包袱,跟着苏连华进了屋。
沈氏忙去接,“六嫂,你怎么又拿东西给我们……啊!这是棉花!”
话没有说完,沈氏脸上就迸发出惊喜的笑容,眼睛亮亮的看向战六婶。
战六婶笑着将包袱塞到她怀里,将篮子放到桌子上,掀开碎布,沈氏一看,眼睛更亮了,“棉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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