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王妃也跟着停下脚步,看着苏木槿笑,“不过是在闺阁中时与妹妹们贪吃琢磨出来的东西,县主若喜欢,我让人抄个方子送到府上去。”
“如此多谢王妃,说起来我也是个吃货,只是……”她笑着说道,眼睛仔细观察着靖王妃的面部表情,看到她对吃货二字没有一丝反应后,又道,“……家中贫困,如今见到这些新奇又好吃的,难免忍不住……让王妃见笑了。”
“哪里,能吃是福气。”靖王妃浅浅一笑,没有一丝破绽。
苏木槿眉心微蹙,知道再继续这个话题也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便就此打住,想了想抬眸笑着问靖王妃,“我先前得了一首词,写的大气磅礴极为出众,但只有上半部没有下半部,只听说那人姓毛,诗词是这样的: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望长城内外,惟余莽莽;大河上下,顿失滔滔。山舞银蛇,原驰蜡象,欲与天公试比高。须晴日,看红装素裹,分外妖娆。江山如此多娇,引无数英雄竞折腰……王妃娘娘可认得这个诗词大家?”
靖王妃浅笑的面上露出一丝掩饰不住的惊愕,看着苏木槿,确切的来说是瞪着苏木槿,眸中燃着希冀还是兴奋疯狂的光芒,舔了舔唇,小心翼翼的问她,“你知道毛主席?”
苏木槿的眼睛猛的一亮,“你知道毛主席!那周总理呢?飞机呢?汽车呢?小哥哥小姐姐……”
她每说一样,就看到靖王妃眼中的光芒更亮三分,等她说到小姐姐时,靖王妃猛的抱住了她,搂的紧的苏木槿差点喘不过气来,她听到靖王妃在她耳边低语,“我知道我知道,我都知道……艾玛,终于找到组织了!终于找到组织了!哈哈……妹纸诶,今儿个不是说话的时间,要不你先回去,等回头我去找你或者你再来找我!咱们好好唠唠嗑!嘿嘿嘿……”
苏木槿听她说着艾玛,妹纸,到最后发出嘿嘿嘿的笑声,只觉眼窝一片温热,这语气腔调分明是她的栖颜姐,可是栖颜姐不是已经死了吗?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靖王妃见她红了眼,眼圈一热,也跟着红了眼,握着她的手,“妹纸别怕,我是靖王妃,你是县主,这个世界再可怕,我们也能护着自己。”
还有这关心人的方式,很栖颜姐啊!
苏木槿怕再待下去自己会忍不住哭出来,朝靖王妃福了福身,“娘娘,长安告辞。”
靖王妃嗯了一声,轻轻拍了五下她的手,两短三长,是栖颜姐惯常的安慰手法!
若不是眼前这张脸不对,若不是金水镇栖颜姐已经入土为安,她真的会以为……
会以为什么?
借尸还魂吗?
苏木槿被自己脑中跳出的这个念头吓住了。
靖王妃玩着她的手,亲热的将她送到二门口,招了轿子让人送她们出去,直到苏木槿走远,她还在二门站着。
安泠月一头雾水的在后面跟着。
等上了马车,马车离开靖王府,她才担心的看着苏木槿红起的眼睛,小心问道,“姑娘,这位靖王妃娘娘,你认识?”
苏木槿点头,又摇头。
“姑娘……”
苏木槿转着有些茫然的脑袋看向安泠月,“泠月姐姐,我觉得我好像认识靖王妃,但又不认识。”
安泠月啊了一声,“姑娘为什么觉得好像认识靖王妃又好像不认识?”
苏木槿没有回答,马车往前走着,发出骨碌骨碌的声响,她听着那声音好一会儿才又开口,“靖王妃的一些小动作小习惯和说话的语气态度都很像我的一个姐姐,但她的长相又不是,而且我那个姐姐……”
她抬眸眼神空洞的看着安泠月,“……已经在年前落水不在世上了。”
安泠月听的瞪大了眼,“这……”
“泠月姐姐,你说这世上有借尸还魂的人吗?”不等安泠月说什么,苏木槿又道。
安泠月一怔,想了片刻才道,“有!我听我爹提起过,他年幼的时候见过一个人,分明已经咽气放入了棺材之中,却在第二日离奇的醒了,还性格大变完全换了一个人的模样,那家人以为他中了邪找了得道的高僧帮忙驱邪,高僧却说人还是这个人,但芯子换了,也就是说那个人的魂换了,已经不是先前那个人的了。”
“是……吗?”苏木槿有些发怔。
安泠月皱了皱眉头,肯定的点头,“是这样,我爹说他那会儿特意给那人算过一卦,说那人阳寿已尽确实该死了。”
苏木槿看着她,好一会儿,眼神才有了焦距,带了几分力气般看着她,突然伸出手握住她的肩膀,“你说会不会是我姐姐的魂魄进了靖王妃的身?”
“额……这个?”安泠月一愣,“不排除这种可能。”
苏木槿的眼睛猛的睁亮,“真的?”
“有这种几率。”安泠月点头。
苏木槿眸底便染了笑意,“有没有什么法子确认一下?”
“这……”安泠月摇头,“我不得而知,要不,等我回去琢磨琢磨,对了项姑娘不是精通十三科吗?她或许能算出来。”
苏木槿摇头,“秋黎姐姐正担心项大人的案子,还是不要让她分心的好。”
项大人的案子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前世栖颜姐痴傻了那么多年,落水救起后陡然变了个人,应该就是泠月姐姐口中的借尸还魂了,那么,她前世认识的那个栖颜姐就是借尸还魂后的栖颜姐,这样的话让她怎么跟秋黎姐姐说?
安泠月点头,“嗯,姑娘考虑的也有道理。姑娘,那不如这样……你再找几样你们以前一起经历过的事……”
她的话没有说完,苏木槿就摇了头。她跟栖颜姐一起经历的事,靖王妃怕是一件都不可能知道。
安泠月有些黔驴技穷的瞪了瞪眼。
剩下的路,两人相对无言,马车快到院子时,安泠月突然道,“姑娘,有没有一些东西是别人不知道,你知道你姐姐也知道的!”
“你是说像今天这样试探靖王妃?”
安泠月点头,“有何不可?瞧着靖王妃的反应似是对姑娘的话很认可,姑娘不妨多试探试探。”
苏木槿想了想,点了头,“好。”
……
两人一路进了院子,没过多久,顾砚山也转回来了。
许管事带着先前买来的一帮人来给苏木槿磕头,苏木槿没见,让安泠月出去见了,并把早先她们安排好的任务分发给那些人。
那些人领了命退下。
顾砚山才盖上茶碗,将其放到一边,笑着道,“见过靖王妃了?感觉怎么样?我回来时,听靖王话中的意思靖王妃甚是喜欢你,还让靖王托我转告你,有空去找她玩儿。”
苏木槿笑了笑,“靖王妃其人虽长相不是很出众,性情却很好,靖王府管理的也好,更难得的是,靖王不但没有纳妾,与靖王妃的关系还极为亲密。家有贤妻事半功倍。”
顾砚山斜她一眼,笑,“这点确实难得,但夺嫡看的可不是谁娶了个贤妻,看的是皇子本身的实力,和他背后站着的势力!”
苏木槿丢给他一个白眼儿,“你这些年的胜仗是怎么打的?连基本的人心都不算了?!”
“治下愚钝,还请县主指教。”顾砚山微微挑眉,略显细长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狐狸线,狡黠的看着苏木槿。
苏木槿,“……”
安泠月:挤眉弄眼的想干啥!当着我的面调戏我们家姑娘,世子爷,咱们去阵法里练练吧!
“除去靖王出身低不受盛文帝喜欢这一点,其他的……比闲王与祁王更有优势。闲王背后站着周家,祁王背后站着齐家,一文一武的局面,打破哪一个夏启受的了?盛文帝心眼儿那么小的人会容忍的了?”
“你这么看好靖王?”顾砚山挑眉。
苏木槿横他一眼,点头。
顾砚山垂首,看着自己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子,半响道,“这事咱们先放一边,听许管事说你买了不少铺面,准备招人当掌柜的,给人分红?”
苏木槿看着他,“怎么了?”
顾砚山笑,“我来掺一股。”
“这个不行。”苏木槿摇头,“这次买铺子我是以泠月姐姐的名义买的,用的也是假名字,目的就是不想让盛文帝对我们心生警惕和戒备,你掺和进来,我所有的打算就都泡汤了。”
“你想在盛文帝眼皮子底下赚银子?”顾砚山挑眉。
苏木槿扬眉,“有何不可?”
顾砚山看着她,突然哈哈大笑,“好,实在是太好了!最好是气吐血,一命呜呼。”
“他想死,我可没打算让他死的那么便宜,我祖父和父亲受的苦和罪,总也要他受一遍才好。”
顾砚山一怔,神色间便有了几分感伤,“萧叔还教过我几日的七影迷踪步和马术、箭术,虽然我那会儿学的一塌糊涂……”
屋子里突然安静下来。
顾砚山又坐了一会儿,用了午饭告辞离开。
下午酉时初,靖王府来了马车,靖王妃身边的嬷嬷亲自来送请帖,请苏木槿明日过府游玩。
苏木槿笑着应下,安泠月装了几张十两的银票塞到荷包里,在送嬷嬷出去的时候,塞到了她手里,“辛苦嬷嬷走这一趟。”
嬷嬷笑着接了,“县主赏赐不敢不应,安姑娘客气了,我家娘娘与县主一见如故,若不是小世子想亲近娘娘,娘娘怕是一刻都坐不住赶来见县主了。”
……
第二日,一早,靖王府就派了马车来接。
虽然有点破,却是靖王妃能拿出的最大诚意了。
两人一路到了靖王府,下人早得了消息,看到马车回来立刻打开大门拆了门槛迎苏木槿入府。
马车直到二门才停下。
甫稳住,车帘就被人从外掀开,一张满是笑意的脸庞凑了进来,“县主,你终于来了!车上烦闷,快下来,我带你去凉亭说话,江嬷嬷,你去看着小世子,他若是找我,就抱了去凉亭那边儿……”
说着,迫不及待的伸手一把抓住苏木槿的手腕,往下去。
“娘娘,小心脚下!”江嬷嬷皱着眉头又是担心又是无奈的看着性情明显比平日欢脱的王妃。
靖王妃朝苏木槿吐吐舌头,语气和缓的对江嬷嬷道,“知道了,嬷嬷,我会小心的。”
苏木槿也朝江嬷嬷点了点头。
两人在前面走的飞快,几个小丫鬟跟不上两人的脚步,面面相觑。
安泠月知道苏木槿有话跟靖王妃说,刻意放慢了脚步,打量着靖王府的布置。
略显破败的房屋,狭窄拥挤的小道,就连伺候的丫鬟身上的衣着发饰都透着几分寒酸,安泠月轻叹一口气,不发一语的慢慢走着。
那些小丫鬟见状,你看我我看你,脚步也放慢了。
靖王妃拉着苏木槿进了凉亭,放下纱帘,笑着倒了茶水递给她,“看你面相就知道你天生体寒,多喝点红枣桂圆茶吧,我煮的,尝一尝。”
苏木槿道了谢,笑着接了,喝了几小口后连连点头。
靖王妃哈哈大笑,说话时声音却刻意压低了,“你还别说这里虽然没有咱们现代交通发达、科技发达、医疗发达,这些吃食却是纯天然无公害的,可不像咱们那时候,不是蒜你狠,豆你玩,就是姜你军,猪你涨什么的,嘿嘿嘿……”
“姐姐还忘了一个,手机……”苏木槿试探道。
靖王妃看了她一眼,丝毫没有王妃包袱的一屁股坐到她对面,端起茶一饮而尽,沮丧道,“不要跟我提手机、电脑、网络……我对这个信息滞后的时代已经完全绝望了。”
苏木槿的心口不受控制的腾腾腾猛然跳动了几下。
毫无疑问,靖王妃内里的灵魂就是前世栖颜姐的!
因为那些东西,只有栖颜姐知道。
“栖颜姐……”她喃喃开口。
靖王妃没听真切,栖和夕的发言又有些相似,她便以为苏木槿在叫她,欢快的应了一声,“我原名叫战栖颜,来到这儿叫林夕颜,生父是千总苏延凌,继父是下五品六部郎中林一,母亲是肖凝,你呢?”
“我……原名叫苏木槿,现在也叫苏木槿,生父……”听到靖王妃的话,苏木槿的心又狠狠的抽动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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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住大家,家里又停电了,11点40才来,让大家久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