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氏的第一反应是家里遭了贼,仔细想了近几日家里发生的事,目光沉沉的落到了苏海棠身上。
苏海棠立时红了眼叫屈,“娘,不是我,我没拿家里的银子……那银子是要给爹和三姐拿药的,我怎么会拿……”
沈氏蹙了眉,半信半疑,“你真没拿?”
苏海棠委屈的眼泪都掉了出来,跺着脚,“我真没拿真没拿!”
苏连华欣慰的点头,劝沈氏,“棠姐儿心里还念着那银钱是给我和槿姐儿拿药的,不会拿……”
沈氏扭头,瞪了苏连华一眼。
苏连华轻咳一声,闭上了嘴。
沈氏沉着脸,再问苏海棠,“你真没拿?”
“我没拿!娘就知道怀疑我,怎么不问三姐,我那天瞧见三姐在爹娘屋里呆了好久,说不定是三姐心疼弼哥哥……”苏海棠委屈又倔强的咬着嘴唇,抹着满脸泪水,目光飞快的扫了苏木槿一眼,眸底满是怨怼。
苏木槿挑眉,她心疼李成弼?
嗯,她会好好‘疼’他的。
“棠姐儿!”
听她攀扯苏木槿,盛哥儿头一个皱着眉出声打断她的话,“槿姐儿不会拿家里的银子!”
苏连华也皱了眉看着苏海棠。
沈氏看了儿子一眼,又看了面色平静的站在一旁的苏木槿一眼,视线再回到苏海棠身上,眉头拧起,“不是你就不是你,你攀咬你三姐做什么?”
“你们张口就冤枉我偷了银子,怎么不冤枉三姐?说不定银子就是三姐偷的,是她偷的!”苏海棠咬着牙冲苏木槿吼着。
苏木槿淡淡的看着她。
沈氏气的抬手一巴掌拍过去,苏海棠尖叫一声跳着脚跑开,躲到苏连华身后,揪着他的衣服仰着头哭的可怜,“爹,不是我拿的,娘冤枉我……”
苏连华忙拦住沈氏,“梅娘梅娘,冷静冷静,有话好好说,不过是几两银子,棠姐儿若拿了不会咬死不承认,她这模样应该是没拿……”
“你还护着她?上次红薯的事她不是一样咬死了不承认……”沈氏气红了眼,指着苏连华手指哆嗦,“她就是个不见棺材不落泪的,你给我起开!我今儿个非打到她承认不可!”
苏海棠哇哇大哭,“我没有我没有,娘冤枉我!”
苏连华两面劝,沈氏铁了心要棍棒底下打的苏海棠松嘴,苏海棠哭嚎着死不承认,苏连华无奈的向儿子、女儿求救,盛哥儿皱着眉犹豫片刻,开了口,“娘,棠姐儿这样……兴许真没……”
“兴许个屁!从我肚子里爬出来的,我还能不知道她那点花花肠子,你们都给我起开,谁也不许帮她求情!”沈氏怒极,抓起苏连华的手腕,一把甩了出去。
苏连华猝不及防,整个人踉跄着往后退了几步腰撞到桌子上才稳住身子,疼的脸色一白,额头瞬间冒出一层薄汗。
“爹。”
苏木槿忙过去扶住苏连华,手指顺势搭上苏连华的手腕,脉像入手,她的心蓦然一沉。
“爹,你受伤了?”
苏连华扶着腰站直身子,瞄了沈氏一眼,笑着打哈哈,“不碍事,都是小伤……”
“是不是野獾子给伤的?”
沈氏瞧见苏连华明显疼白的脸色,连声急问,“是不是?”
苏连华忙摇头。
沈氏狠狠瞪过去。
苏连华呵呵干笑一声,“没提防那獾子从背后撞过来,闪了腰。”
苏木槿听的皱眉,这伤势哪里是闪了腰这么简单,怕是腰骨给撞出了缝隙。
沈氏松了一口气,又是心疼又是生气,“跟你说过多少次,小心谨慎,你……”
苏连华笑呵呵的听着,余光扫见苏海棠蹑手蹑脚的往门外退,眸底暗色一闪,心中轻轻叹了一口气。
盛哥儿也瞧见了苏海棠偷跑,嘴张了张,犹豫了片刻,苏海棠已跑出了院子。
棉姐儿睁眼瞧着,看看盛哥儿,看看苏连华,嘟起嘴扑过去抱住了苏木槿的腿,“三姐,五姐跑了……”
苏木槿垂眸笑了笑,蹲下身子抱起棉姐儿,“咱们去看你四姐。”
棉姐儿乖巧的窝在苏木槿怀中,小胳膊圈着她的脖子,头埋在颈窝处,软软的嗯了一声。
两人走出房间,棉姐儿闷闷的开口,“五姐说三姐的坏话……棉姐儿不喜欢……”
苏木槿心中一软,笑着蹭了蹭棉姐儿的脸蛋儿,“三姐喜欢棉姐儿,我们棉姐儿喜欢不喜欢三姐呀?”
“喜欢!”棉姐儿立刻扬起头,“棉姐儿最喜欢三姐了……”
苏木槿凑过去,一口亲在棉姐儿脸颊上,棉姐儿咯咯的笑起来,小脸红扑扑的,眸子晶亮一片,也在苏木槿脸上亲了一口。
苏木槿笑着用鼻尖去嗅棉姐儿的颈窝,棉姐儿笑的咯咯停不下来。
苏连华与盛哥儿听着院中的嬉闹,都松了一口气。
沈氏冷着脸瞪了两人一眼,挥开苏连华,抬脚就往外走,“这件事最好不是她做的,否则……休想我饶她!”
父子俩对视一眼,心中同时升起一股不安。
……
栀姐儿被包裹的只露一双眼睛在外面,瞧见姐妹俩笑闹着进来,眸子略弯,“你们怎么来了?”
桐姐儿在一旁紧张的看着栀姐儿,“四姐,张爷爷说你不能笑……”
栀姐儿,“……”
苏木槿眨了眨眼,“包的这么严实,你还能看出你四姐笑了?”
“姐姐的眼睛弯了,我笑的时候眼睛就是弯起来的。”
桐姐儿一本正经的指着自己的眼睛,咧嘴一笑,黑溜溜的眼珠骨碌碌转了一圈儿,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苏木槿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抬手点了点桐姐儿,“桐姐儿真厉害。”
桐姐儿得意的扬了扬下巴。
栀姐儿看的好笑,眸子越发弯了。
将棉姐儿放在床上,苏木槿握了栀姐儿的手,不着痕迹的帮她把了脉,心下大定,面上松快道,“张爷爷的医术比镇上那些坐馆的大夫都不差,你这点小伤肯定能好起来,一点疤痕都不留的!”
桐姐儿连连点头,“嗯嗯,一点疤痕都不会留的!”
栀姐儿抬手轻触伤处,也笑着点头。
几人笑着又说了会小女儿间的闲话,苏木槿才抱着棉姐儿回了二房。
沈氏已经去灶屋做饭了,苏连华出门去寻战六叔,屋里只剩盛哥儿在桌子上削着一堆竹箭。
见两人回来,盛哥儿立刻起了身。
苏木槿带着棉姐儿与他一起削竹箭说着闲话,兄妹三个谁也没提方才的事。
晚上,苏海棠回来,一脸委屈倔强的模样,谁也不理,饭也不吃,爬上床蒙了被子就睡觉。
沈氏气的险些把她拎起来打一顿。
被苏连华劝着回了隔壁屋。
盛哥儿什么都没说,拧着眉头回了外间。
家里的银子不翼而飞,排除外贼,盛哥儿与槿姐儿不会拿,棉姐儿更不可能,除了棠姐儿,沈氏想不出还有谁。
苏连华有些息事宁人的小心翼翼道,“要不,就算了吧,不过几两……”
“算了?怎么算?!这种事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我告诉你苏连华,这银子百分之百是棠姐儿拿的!”沈氏气恼的瞪苏连华,“几两银子?那都是你拿命换的!”
苏连华无奈,“棠姐儿最近很乖……”
见沈氏眼睛瞪大,又苦笑着停下,“梅娘,你不能因为棠姐儿做错一件事,就把她想的这么坏,她毕竟还是一个孩子……”
沈氏气的扭过头,背过身子,不再搭理苏连华。
苏连华瞧着妻子的后背,好一会儿才叹了一口气,躺在床上看着放着粮食的屋梁,许久不成眠。
银子不见的事过去好几日,这一日,袁氏在外闲磕牙回来,贼兮兮的瞧着二房。
沈氏只做不知。
谁料,半下午的时候,袁氏探头探脑的拉着九郎要找沈氏说话。
进了房间就反身关上了房门。
沈氏皱眉,不等说话,袁氏就推了把憨头憨脑的九郎,“把你在咱们屋说的那些话再说一遍!”
九郎被推的往前扑,沈氏忙伸手扶住他,看了眼袁氏。
袁氏嘿嘿笑了两声,“二嫂,你先听听。臭小子,还不快说。”
九郎仰着头,吸了吸鼻子,咧嘴冲沈氏傻傻一笑,“二、二伯娘……”
沈氏看着他傻乐的模样,心中轻叹一声,拿手帕帮九郎擦了擦嘴角的口水,蹲下身笑着问,“九郎,你要跟二伯娘说什么?”
“我……跟七哥八哥躲猫猫,藏在麦秸堆里,他们谁都没找着我……嘿嘿……”九郎笑。
袁氏一巴掌拍到九郎头上,“说这些没用的干啥,说你看到了啥!”
九郎委屈的摸着头,想哭不敢哭,“我看到五姐笑眯眯的给秀才娘一把糖,白白的,太阳一照会发光……二伯娘,我想吃糖……”
沈氏蹙着眉,一脸莫名其妙的看袁氏。
袁氏嘿嘿乐,“二嫂,碎银子可不是白的吗?太阳底下会发光的……你家棠姐儿可真是……你这几天没出门,可是没瞧见周寡妇那得意劲儿……”
“你说棠姐儿拿了银子给周寡妇?”沈氏脸色难看,盯着袁氏沉声问道。
袁氏点头,满脸幸灾乐祸,“可不是吗,我们家九郎亲眼瞧见的!我就说前段时间槿姐儿闹的那么大,这会儿怎么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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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在六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