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痛,绝望,几乎摧毁了俞团团的意识,却又被撕心裂肺的疼痛给拉扯了回来,她趴在风云烈的胸膛上,看着他那俊美得不似凡人的容色,不愿相信他真的就这样无声无息。
“不,风云烈,你不要吓我,你醒醒,醒过来……”她摇头,无论如何也不相信他会有事,“不会的,你一定不会有事,一定不会……”
她不敢再去探他的鼻息,侧耳紧贴在他的胸膛上,去倾听他的心跳声,然而听着听着,她眼前不禁又是一黑。
他的心跳声,她实在太熟悉,四年多前在一起时,她几乎每晚都是听着他的心跳声入睡,那么沉稳缓慢而有力的心跳声,让人只是听着就觉得有满满的安全感,只要窝在他的怀里,她就什么也不怕。
可是现在,她始终听不清,也许是她太过恐慌与紧张,好像觉得听到了,又好像没听到,那么清晰又熟悉的心跳声呢,怎么会听不清,听不到……
眼泪疯狂地要夺眶而出,俞团团拼命忍住,她不能慌,不能绝望,她宁肯相信他是一时窒息缺氧,绝不相信他会死!
使劲咬了咬小嘴,让自己理智与振作起来,坐起身来,双手交叠按在他胸膛上,为他做心肺复苏,又俯下身去帮他人工呼吸。
她身心都早已透支,支撑她的,是那股固执的小倔劲儿,是那种对他无条件的信任,她就是不相信他会死,她就是相信他一定会醒过来!
然而,做了很久的心肺复苏与人工呼吸,她透支了所有的力气,已头晕眼花快要支撑不下去,风云烈却仍是一动不动,仿佛真的融进了冰雪里,化为真正的冰雕。
俞团团手一软,趴倒在他胸膛上,不要说做心肺复苏,她连支撑自己的力气都没有了。
耳朵紧贴在他胸膛上,却仍是听不到那熟悉而有力的心跳声,俞团团转眸,看向头顶那一线天空,虔诚地看着,喃喃低语。
“老天爷,可不可以用我的命来换他,可不可以用我的余生为他续命,我要他好好活着,哪怕他跟别人白头到老,我也要他好好活着,可不可以?可不可以??”
天空灰白,寂静无声。
眼泪终于疯涌而出,俞团团近乎崩溃,将小脸埋进那宽阔厚实的胸膛里,抱着风云烈放声大哭。
“风云烈,你起来,你不能死,你不能死在我面前,你快起来啊!你起来,你……你为什么要来救我,你不是已经选择放弃我了吗,我都已经对你绝望了,为什么你还会不要命地来救我,我对你来说到底算什么,你赶快醒过来告诉我啊,醒一醒,我要你醒过来,我要你亲口跟我说清楚……”
风云烈耳畔传来一阵女子哀痛绝望的哭声,他不由蹙了蹙眉,脑袋忽然一晃,啪的一下,似掉落桌面的声音,他猛地一下清醒过来。
睁开眼,满眼古色古香,墙壁,门窗,书架,明显是一间极为雅致的书房。
而他一手曲肘支在眼前这张黄花梨木书案上,似乎是刚刚以手支额睡着了,手肘边一本摊开的古籍兵书,书页有些凌乱,大概是从他手中滑落下来的。
他眨了眨眼,意识还有些混沌,垂眸看向自己宽袍大袖的锦缎衣衫,正在疑惑,书房门忽然叩响。
他一皱眉,下意识应道:“进来。”
贴身侍卫子廉立刻推门而入,一脸焦急地禀道:“殿下,不好了,明珠公主一气之下纵马离开,属下们实在拦不住……”
他话还未说完,眼前一阵疾风扫过,只听到低沉又急促的两个字。
“备马!”
一骑狂奔,似箭一般追出城门,跨坐在神骏黑马上的紫袍男子,神威凛凛,宛如天神,一路百姓自发地恭敬退避,甚至有人顶礼膜拜,敬为神明。
然而跨坐在马上的宇文烈却根本无心顾及左右,心急如焚,心思全部系在前方那遥遥一骑白马之上。
一路风驰电掣,终于追近,看着前方白马上那衣裙翩跹的窈窕身影,宇文烈眸光一柔。
“明珠……”
白马上的女子背影微微一凛,然而却并不应声,也不回头,反而一抖缰绳,驱策马儿提速疾奔。
宇文烈见状,心中焦急又无奈,生怕她不慎跌落马下,也一抖缰绳疾追。
眼看距离越来越近,他生怕会有闪失,不敢再出声喊她停下,干脆双脚一蹬从马上跃起,凌空一跨,坐在了女子的身后,将她一把抱进怀里,心里这才定了下来。
“明珠,别走……”他侧头,在少女耳畔柔声说道,一直紧绷着的俊美五官也温柔了下来。
轩辕明珠吓了一跳,想要挣脱开环在腰上的手臂,却根本挣脱不开。
“放开!”她怒道,满是红疹的小脸上愤懑不平。
宇文烈唇角微微一弯:“不放。”
轩辕明珠又挣扎了一番,却始终奈何他不得,一怒之下,拔下头上的东珠银簪便刺向他肩头。
宇文烈不闪不躲,生生受住,肩头处立刻便渗出血来,将深紫色的衣袍渐渐濡湿。
轩辕明珠手一颤,顿时呆愣住,染血的银簪从手心里滑落,她回过神来,却更加生气。
她抬眸怒瞪着他:“你明明武功那么高强,为什么不躲开?”
宇文烈浑不在意地一笑:“你高兴就好。”
轩辕明珠瞪着他,又气又恼,更无法面对他肩头处的伤口,干脆扭过头去,咬了咬小嘴。
“宇文烈,别对本公主用苦肉计,没用,我不会跟你回去!”她硬声说道。
“你是本王未过门的王妃,不能走。”宇文烈始终紧搂着她的纤腰不放。
轩辕明珠一听这话,又是一阵恼火,转过头,将那张长满红疹的小脸凑到他面前。
“烈王殿下,你跟丞相之女情投意合,怎么可能还看得上我这丑女,我桑国国力衰弱,我们之间的和亲也无法给殿下带来任何好处,我轩辕明珠自问更是配不上你这战神王爷,这婚事你不情我不愿,不如就此作罢!”
她越说越是愤懑,又挣扎着想要摆脱开他。
然而宇文烈根本不理会她的愤懑与挣扎,忽然抬手捧着她那张满是红疹的小脸,俯头就吻了上去。
轩辕明珠蓦地僵住,下意识地想要惊呼,却被他趁隙而入,瞬间便攻占了她甘甜醇美的领域,霸道地席卷一切。
轩辕明珠回过神来,小脸顿时涨得通红,使劲捶打他的胸膛,想要挣脱开他,却不慎捶到他被刺伤的肩头。
男人身子微微一缩,唇齿间一声轻哼,轩辕明珠掌心感觉到那血液的温热黏湿,顿时一愣。
然而宇文烈却仍不肯放开她,反而将她拥得更紧,柔韧的唇瓣更为有力地擢住她,似驰骋沙场一般,霸气地横扫一切,不容任何逃避。
平生第一次亲吻,吻得又是自己极为心爱的女子,仿佛渴饮琼浆,越厮磨,越上瘾,越是急切与热烈,便越加舍不得放开。
轩辕明珠还想挣扎,却又顾忌着他的伤处,本就抵不过他的力气,哪里还挣脱得开,只觉唇齿间的纠缠越来越热烈缱绻,渐渐就被他吻得身子发软,再没有反抗的力气。
深切缠绵的一吻,情意已深种于彼此心魂,生死不渝。
直到怀中人儿有气无力快要晕过去,宇文烈才终于恋恋不舍地放开了她,额头轻轻抵着她的额头,柔声轻唤。
“明珠……明珠……”
轩辕明珠从晕眩中回过神来,终于想起发生了什么,一张长满红疹的小脸越加羞得通红,又气又恼地一巴掌就扇过去。
宇文烈轻轻握住她柔软无力的小手,按在自己胸口上,眸光中尽是温柔与宠溺。
“别打脸,我还要回去见人呢。”他唇边浅浅的笑意渐渐扩大,明显十分愉悦。
轩辕明珠红着小脸,又羞又恼地瞪着他:“你瞎了眼吗,我长得这么丑,你怎么亲……怎么一点也不嫌弃?”
宇文烈笑得越加愉悦,凝着她那双晶莹流转的灵慧美眸,柔声说道:“在我眼里,越看你越美。”
“你胡说!”轩辕明珠气还未消,不依不饶,“丞相家的嫡小姐比我美多了,你找她去!”
“丞相家的小姐美不美,与本王何干?”宇文烈收住笑意,有些无奈,“明珠,你不要误会我与其他任何女子,这世上与我情投意合的,只有你一个。”
轩辕明珠闻言怔住,心里忽然怦怦急跳起来,不由抬眸朝他看去。
宇文烈笑意尽收,神色间满是认真与诚挚。
“明珠,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杀戮过重,对此芥蒂颇深,我答应你,从此以后,本王卸甲投戈,不再征战四方。”
马踏四方,名震三国的不败战神,金戈铁马间立威,沙场征战中封神,却愿意为她一个小小女子而弃天下,止干戈,这份真情,已毋庸置疑。
轩辕明珠看着他,心头万般滋味,忽然怔怔落下泪来。
宇文烈温柔地捧住她满是红疹的小脸,小心翼翼地为她拂去泪水,眸光里尽是爱惜。
“跟我回去吧,明珠,我要娶你为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