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情识趣的餐厅经理早就修炼成了人精,自然知道该怎样招待这样独一无二的客人,进了包间之后,进来服务的都是男侍应生,再也没有女服务员出现。
俞团团坐在餐桌前,看着对面那个容色清冷的男人,心里忍不住的甜蜜。
他果然如传言里所说,十分抗拒女子的靠近,甚至传说他有厌女症,凡是女性,不得靠近他三米之内,可是唯独她,他从来不拒,不但如此,他还总是主动地靠近她,亲密无间。
心情大好,小姑娘看什么都觉得好看,吃什么都觉得倍儿香,风云烈专门为她点的餐,也是合了她的口味,没有肉,只有素菜,当然,点的最多的,就是甜点。
端上来的百香果镜面巧克力慕斯,让俞团团立刻想起那回味无穷的好滋味,小脸上神采飞扬。
“这个可好吃了!”她不再像上次那样舍不得下手,毫不客气地就一勺下去。
“你吃过?”对面响起微微惊讶的语声。
“呃……”那大大的一勺慕斯刚要喂进口中,小手却僵住了,小姑娘尬笑了一声,大大的眼睛在那勺慕斯上灵活地转了转,“没有,没吃过……嗯,听说过啊,这家大厨很有名的,据说这道甜点的好评率也最高,所以,呵呵……”
言多必失啊,呵呵哒!
差点乐极生悲的小姑娘此时终于想起她的好闺蜜水柔,连忙转了话题:“对了,小柔不会在外面干等着我吧,赶紧让她上来,她也很喜欢吃甜点的。”
“她跟司廉在一起。”男人淡淡说道,微垂了眼眸,遮掩了眸中透出的不乐意。
“啊?他俩在一块儿?”俞团团眨了眨眼睛,莫名品出一丝不同寻常的意味,“他们……他们难道凑成一对儿了?”
想到之前风云烈突然在学校里出现,俞团团现在回过味来,立刻就明白一定是水柔暗中通知了司廉,这俩人每天在一起工作,该不会真的擦出火花来了吧?
风云烈青羽般的长睫一掀,眸光中隐隐笑意:“你希望他们俩凑一对儿?”
俞团团愣了一下,随即便想到了云澈,小柔喜欢的人是澈学长呢,恐怕不会那么容易移情别恋的吧?不过想到云澈那副傲娇样,她不由又撇了撇小嘴,这男人脾气古怪别扭,超级难搞,小柔可能搞不定他呢,怎么办呢?
一顿饭有惊无险地吃完,俞团团一站起身就发现自己撑坏了,顿时苦了小脸。
“怎么了?”风云烈走了过来,眼神关切。
俞团团哪里好意思说自己吃撑了,黑溜溜的眼睛转了转:“你急着回山庄吗?”
“不急。”
“那我们出去散散步吧?”
“……好。”
俞团团心里蜜一样的甜,立刻靠过去挽住他的手臂,这男人对她百依百顺,哪里还有半分高冷冰山的模样?
两人挽着走下楼去,就看到水柔与司廉站在餐厅门口大眼瞪小眼。
一顿饭吃完,水柔倒是没再提aa制的事,由着司廉刷卡买单,但一走出大门,她就提出下一次由她请客,分明的,不愿欠他这一次人情。
司廉又黑了脸,小丫头一次次挑战他身为男人的尊严,请她吃一顿饭还要还回来,那么生疏见外不给面子,说好的盟友呢?共同战斗中建立起来的友谊呢?果然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
真是超级难搞!
司廉暗戳戳地打主意,等她回来上班,一定要搞得她每天都紧张得鸡飞狗跳不得安生……
“小柔!”俞团团松开风云烈扑在水柔身上,“你吃过饭了吗?也是在这里吃的吗?”
风云烈臂弯里一空,顿时感到有些不适,看向亲亲热热的两个女孩,他停下脚步,脸色略淡,说好的散步,该不会是三人行吧?
俞团团得知水柔也是在这里吃的饭,立刻就跟她讨论起这里的甜点,俩女孩说的眉飞色舞,一时忘了身旁的男人。
擅于察言观色的司廉,立刻敏感地察觉到自家总裁的淡淡不悦,连忙问道:“先生,接下来是直接回山庄吗?”
风云烈淡淡看了他一眼,又看向兴高采烈的俞团团:“她想散散步。”
司廉眉心一扬,立刻会意:“哦,好的,那我先送水柔小姐回去。”
说着,转身就去拽不识时务的大电灯泡:“走了,先送你回家。”
水柔猝不及防,立马被拽出了好几步远,有些回不过神来,倒是俞团团赶紧追问:“小柔,你要回去了吗?要不要一起散散步?”
水柔刚想开口,脑袋上一重,人已经被按进了车子里,车门砰地一声关闭,等回过神来,司廉已迅速坐进驾驶座里开始发动车子。
顾不得再理会俞团团,水柔扭头怒视司廉:“我话还没说完呢,你把我拽进来干嘛?!”
司廉一脚油门踩下,车子已开出老远,这才慢条斯理地回答她:“送你回家。”
水柔皱着秀气的眉头瞪他:“回家就回家,你拽什么拽?好歹让我跟团团说一声啊,她还说要散会儿步呢!”
司廉忽然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当初跟你结盟为他俩助攻时,觉得你挺机灵的,怎么现在变得这么笨了?”
“……”水柔眨了眨眼,总算反应过来,随即又竖了眉毛,“我又没说要跟着他俩一起散步,你急个什么?”
说着,她忽然打开了身旁的车窗,夜晚的冷风立刻扑了进来,飕飕的凉。
“风大,快把车窗关上。”司廉被吹得发型凌乱,耐不住地提醒道。
“你才笨,你周围的空气都是笨的,开开窗赶紧吹走,免得我会被影响到。”伶牙俐齿的女孩迎着风,后发制人。
司廉:“……”
俞团团看着那辆车子扬长而去,想到刚才司廉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将水柔拽走,而水柔也乖乖地几乎没有反抗,这俩人,该不会真有什么吧?
小手忽然一紧,被宽厚有力的温暖包围,她低眸,看向那只玉琢般骨骼精致的大手。
“不是说想去散步吗?”男人牵着她往路边走去。
“……哦。”女孩被十指紧扣的两只手吸引去了注意力,乖乖地跟着他走。
只走了几步,男人大手一抬,将她的小手挽在了自己的胳膊上,不动声色地继续往前走。
俞团团抬眸看他,俊美的侧颜淡淡的,但胳膊却将她的小手夹得紧紧的。
小姑娘忍不住地唇角上扬,嘴里甜得像含了颗糖,另一只小手也搭上了他的手臂,靠得更紧了些。
马路的一边,是沿江的休闲人行道,地面铺设着艺术图案的雕花防滑砖,明显是供人们散步休闲所在,但时节已近深秋,夜晚风凉露重,这条道上散步的人便寥寥无几了。
两人沿江而行,靠近江边,风明显大了些,带着潮湿的水汽扑面而来,有些透骨的寒凉。
走了几步,风云烈忽然停下,脱下了西装外套让女孩穿上。
俞团团看着男人单薄的衬衫,摇了摇头:“你这样会冷的……”
“我不怕冷。”男人大手一绕,将外套给女孩裹住,她生了病才刚刚恢复,不想她再受凉。
男人的西装外套,带着他温暖的体温与独特的香气,一搭在身上,顿时觉得身心都暖和起来,俞团团乖乖地将小手伸进宽大的袖子里,再次挽住他的胳膊,靠得紧紧的,想要用自己的体温给他一些温暖。
这一晚有着很好的月色,身旁的江水在寂静的夜晚里仿佛更加欢腾,却被月光覆上一层温柔的纱,在漆黑的夜色里泛出粼粼的柔光。
这条路上几乎只有他们两个人,清静得仿佛给了他们一个独属于他们的别样世界,没有人来干扰,没有异样打量的目光,悠闲漫步,清净自在。
两个人就这样一直走一直走,没怎么说话,却一点也不尴尬,仿佛他们早已像这样默契地在一起了很多年,以后还可以这样继续相挽着,一直走下去,永远也不会厌烦。
身旁的水声渐渐变大,渐渐地,就有些隐隐轰鸣起来,黑夜里不能看清,却明显感觉到,江水开始变得湍急澎湃,甚至仿佛有浪潮声拍岸,击打着防护堤下的青石。
两个人一开始还没察觉,沉浸在属于他们的小世界里,有些心无旁骛,可是渐渐的,越往前走,就越是感觉到了异样,直到风云烈忽然停了下来。
受他的影响,俞团团的神思从静谧甜美的小世界里抽离,这才注意到身旁轰鸣的水声,夜色里,她的小脸忽然有些苍白。
“这里……是哪儿?”她有些恍惚地问。
身旁的男人也有些怔怔出神,没有注意到她血色渐褪的小脸。
“这里,已快要接近入海口了。”一贯琅琅如玉的声音,在奔涌轰鸣的水声里,像是被浪潮击打的青石,有些异样的暗沉。
身旁的女孩忽然一声低弱又痛苦的呻吟,挽着他的小手松开,捧住了自己的小脑袋,整个人也蜷缩下去。
风云烈一惊,连忙扶住她:“怎么了?”
女孩捂着头,整个人不由自主地想要蜷缩起来,小嘴里碎碎低吟:“疼……头疼……”
风云烈的心蓦地一紧,连忙将她抱了起来,清寒月色里,她的小脸苍白得已没有一丝血色,额上沁出了细密的汗珠,泛着细碎寒凉的光,小手紧紧捂着脑袋,秀气的五官已拧成了一团,疼痛得仿佛已有些难耐。
风云烈薄唇紧抿,什么也没再问,连忙将她抱离了江边,他不知道她这是不是感冒高烧之后的后遗症,但江边湿寒风大,她这样的状况,不能再继续待下去。
他抱着女孩向街道上疾步走去,抬头四处看了看,附近没有医院的标志,而且这里不是主街,街道上行人寥寥,车辆稀少,出租车更是几乎不见影踪。
大步走到街角一处背风的台阶上坐下,将女孩紧紧抱在怀中,从裤袋里摸出手机刚要拨打,司廉就已先拨了过来。
“看我的手机定位,”他接通电话,不等司廉开口就立刻说道,“五分钟之内赶到!”
“……是!”机敏的司廉,只在电话那头愣了半秒,就立刻应道,不问任何缘由,立马踩下油门,飞速赶来。
风云烈微微松了口气,低头看向怀中的女孩,感觉到她紧缩的身体似乎放松了下来,他连忙捧起她埋着的小脸,有些紧张地察看她的面色。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远离了风大的江边,又被他紧紧抱在怀中温暖了过来,俞团团感觉到后脑处那一阵突如其来的剧痛也似乎渐渐淡去,她缓过劲儿来,窝在男人坚实宽阔的胸膛上急促地喘了几口气,小脸也不再那么苍白。
感觉到男人担忧的目光,她有些虚弱地抬起眼睫,朝他微微一笑:“我没事了……”
甜美软糯的声音虚软得发涩,刚才似乎用尽了力气去抵抗那一阵剧烈的头痛,此时感到有气无力。
“头不疼了?”风云烈连忙问道。
她轻轻摇头:“不疼了,真的。”
“怎么回事?”他仍不放心,“怎么会突然头痛?”
俞团团微微垂下眼帘:“可能是吹了风,有些不适……”
“你别瞒我,”风云烈深邃的眸光紧紧盯着她,“你刚才疼得很厉害,只是吹吹风怎么会疼成这样?”
俞团团抿了抿小嘴:“可是你看我一离开江边不再吹风,就不再疼了啊。”
风云烈:“……”
小姑娘忽然将小脑袋埋进他怀中,轻轻地蹭了蹭:“我真的没事了,你再抱我一会儿,我就能完全好了。”
风云烈幽邃的瞳眸微微一闪,深锐的视线顷刻柔软下来,将女孩紧紧抱在怀中,焦灼不安的心稍稍宁定。
俞团团在他怀里悄悄地咬了咬小嘴,她没有撒谎,此刻她的头的确已经不疼了,可她没有告诉他,刚才那一刻剧烈的头痛,难耐得仿佛要立刻死去,更让她感到害怕的,是随之而来的窒息感,以及浑身上下忽然感到的透骨冰冷,那一刻,她脑海里充塞的,全是绝望与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