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菡瑶伸了个懒腰,素手掩口,打了个哈欠,说“困了”,还没说要歇息呢,就听黄修叫道:“困了也给为师挺着!为师还有话问你呢,别想跑。”
他稀里糊涂做了女皇老师,今天一直悬着心,还没放下呢,不问个明白,怎肯放李菡瑶走。
李菡瑶愕然,手还盖在嘴上,也忘了拿下来,瞪了黄修半晌,才无奈道:“恩师想问什么?”
黄修哼道:“你心里不清楚?”
李菡瑶道:“弟子不清楚呀。”
黄修道:“别糊弄为师!说,你到底什么打算?”
这也是众人想要问的。
现在城内布防严密,又不像要开战的样子,联姻也谈崩了,前路茫茫,大家心里都没底。
只见方无莫、江老太爷等人都目光炯炯地盯着李菡瑶,仿佛这晚宴散场不是结束,而是刚开始,而他们正翘首以盼,等着月皇宣布重大事件呢。
李菡瑶笑道:“弟子能有什么打算,这不正准备问你们嘛。哼,朕算看明白了,你们都不赞成联姻。不过没关系,朕也不想把大好的江山拱手让人。你们放心,若昊帝朝廷坚持不答应朕的条件,朕绝不会让步!”
若答应了呢?
无人问这问题。
因为都不相信王壑会答应。
李菡瑶暗想:她布下旷世棋局,专等王壑来破。这是一场他们两人的博弈,旁人都是棋子!
方无莫笑道:“月皇英明。”
李菡瑶道:“老爷子别忙着蛊惑朕。朕问你们,不联姻的话,难道开战?若真有这念头,朕劝你们趁早熄了心思。自古以来,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咱们本就根基浅,若再不顾百姓死活,擅启兵事,必败无疑。”
众人都点头,说不能开战。
李菡瑶便问:“那该如何解决跟朝廷的争端呢?方老爷子,你先说。”她怕众人推诿,直接点名。
方无莫很干脆道:“东西分治。”
李菡瑶目光微凝,沉吟不语。
落无尘沉声问:“若朝廷不肯干休呢?”
方无莫哂笑道:“放心,他们不肯干休也无法,相持的结果只能这样。那些读圣贤书的人,一心想兵不血刃收复江南,怕担罪名,必不敢轻易发兵讨伐月皇。若月皇残暴不仁,他们还师出有名,但月皇驰援北疆,助朝廷击败安国,又在江南实行免税等仁政,口碑甚好,他们不能不顾忌。他们不是瞧不起女人吗?咱们在和谈时,不妨用激将法激他们,迫使他们暂时答应:昊国与月国东西分治,若月皇非天命所归,这皇位必坐不长久;月国衰竭时,便是朝廷收复江南时。只要他们肯让这一步,咱们便争取了休养生息的时间,以月皇的能力和手段,必能将月国治理得海晏河清、国富民强。那时,是战是和,再做打算。若是王壑治国能力弱一点,月国吞并昊国也不无可能;若王壑能力强,月国也有底气抗衡。”
【书友福利】看书即可得现金or点币 还有iphone12、switch等你抽!关注vx公众号【书友大本营】可领!
听了这番话,众人豁然开朗,都赞:
“好!”
“这主意好!”
“方老爷子睿智!”
“明日就这样跟他们谈。”
“绝不答应联姻!”
……
李菡瑶轻轻拍桌道:“就依方老爷子这主意。”
一锤定音!
众人说不出的意外,原以为她会坚持与朝廷联姻呢,谁知竟答应东西分治。这不是与王壑越走越远吗?难道她对王壑并无情义,之前所为全是演戏?
大家都迷惑了。
李菡瑶不理别人,只问黄修:“恩师做什么这样看弟子?活像弟子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
黄修斜睨着她道:“你不正在做大逆不道的事!”
李菡瑶自信道:“就算大逆不道,那也不会令师门蒙羞,只会替师门长脸,让师门名垂青史……”
黄修急忙摆手道:“罢了,罢了。为师可不指望名垂青史,你别让为师遗臭万年就行。”
众人都笑起来,看着他师生两个斗口,气氛轻松又自在。
李菡瑶狡黠道:“恩师太把弟子瞧扁了。既这样,恩师不妨留在弟子身边,监察弟子,若弟子做出天怒人怨、倒行逆施之事,恩师也好阻止弟子……”
她就是要留住黄修。
黄修不屑道:“这留人的手段并不高明。”
李菡瑶笑嘻嘻问:“请恩师赐教,怎样留人才高明?”
黄修:“……”
好想甩手就走,又舍不得。
他总觉得意犹未尽。
李菡瑶就像看穿他心思一般,忽然问:“之前那聿真,恩师觉得他如何?”
黄修警惕道:“什么如何?”
李菡瑶道:“品貌、才情。”
黄修道:“你问这些,不会是瞧上他了,要招他做皇夫吧?所以想听听为师的主意?”
李菡瑶嗔道:“恩师,弟子问正事呢。”
黄修肃然道:“为师也没说笑。你做什么刻意把他往为师身边送?为师还有什么能让你算计的?”
他总觉得李菡瑶又算计他。
李菡瑶没好气道:“算计什么?你有什么好算计的!把他往你身边送,因为他今年二十二岁,母亲乳名蓁娘!”
黄修如被雷击般呆住了。
众人见了都困惑不已,不知“蓁娘”是何许人,竟让黄修如此大反应;方无莫嗅到不寻常的味道,目光微动,心里决定:一定要弄清此事内情。
于是他侧身拍了拍黄修胳膊,轻声柔声安慰道:“别急,有什么事等会儿再仔细问月皇……”
黄修木然点头。
方无莫便斟了一杯酒递给他,关切道:“喝一杯压压惊。”
黄修接过去便仰头干了。
方无莫问:“还要吗?”
黄修稀里糊涂点头。
方无莫又替他满上。
黄修又喝了。
方无莫又问“还要吗?”
黄修再点头。
方无莫再满上……
李菡瑶见宴席上风向转了,全都被黄修和聿真之间的隐秘所吸引,不由松口气。这样很好,省得大家都盯着她,探寻她对王壑的情义,或阻拦,或跟风,可是她自己都看不清未来,只能见招拆招,要如何告诉他们?
这是个复杂的局势。
她也需要仔细权衡。
等她宣布散时,黄修已经酒上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