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紫寒美眸精光一闪而过,秋娃一脸呆萌,“那是什么?”
许易道,“就是你尽量变小,完全封闭自己对外界的感知,也就是完全听不到,看不到外界的动静,这种法门可神奇了,只有高明的修士才会。”
许易精读过《万妖志》,尤其在知晓了秋娃的本体后,对植被一类的精怪变化,更多有涉猎。
他很清楚,妖植自我封闭的本领是极强的,几乎能完全沉浸,若是潜心藏匿,便是大能之士,也绝难感知。
果然,他话音方落,秋娃哈哈一笑,跳脚道,“这很简单呀,嘻嘻,胡子叔,没想到我这么厉害吧。”
说话,摇身一变,变作一根手掌长短,指头粗细的人参根须,通体雪白,晶莹饱满,落于许易掌中。
果然,许易潜心感知,未有丝毫生命波动。
忽地,小人参在他五指间游戏起来,俄顷,又化作秋娃,歪着小脑袋,得意洋洋看着许易,等待他的夸奖。
许易拍手道,“我家秋娃果然厉害,只不过我听说最高明的修士,能够运用龟息术,三天三夜,那才是真正了不得的本事。”
秋娃得意道,“这有什么,看我的,从现在算时间,人家非要超过三天三夜,嘻嘻,那时,才叫胡子叔你知道人家的本事很不小哩。”话音方落,秋娃再度化作纯白的人参根须,落于许易掌中。
“秋娃,醒醒,醒醒秋娃,咱们去做游戏了……”
许易轻声呼唤半晌,不管如何诱惑,她皆无声息,显然已完全自我封闭。
许易轻轻抚了抚人参根须,从怀中取出个细长的庚铁锻造的盒子,中有细微的空洞透气,两头皆以缚蛟绳缀着。
打开盒子,内衬绸缎,软布,小心地将秋娃搁入,盖上盒子,放进怀中,缚蛟绳贴肉缠绕一圈,系紧,藏于腋下。
“到底遇到什么事儿了?”
雪紫寒画眉紧锁。
“没事儿,和秋娃作个游戏罢了。”
许易端起海碗,将剩余的米粥一饮而尽。
“这盒子分明是早准备好的。”
雪紫寒美艳得如同画出来的俏脸,满挂寒霜。
“雪紫寒下卫,上级如何行事还轮不着你来置喙。”
许易翻脸不认人,气得雪紫寒俏脸发白。
“四大领队何在。”
他长啸一声,不多时,四名紫衣领队,狂飙而来,躬身待命。
许易一指雪紫寒,“这位是雪紫寒下卫,本座新拔选入禁卫,目前算是编外,不过,以雪紫寒下卫的条件,通过总领衙门的复核,料来是轻而易举。一言蔽之,眼下雪紫寒下卫,便是我禁卫同僚了,还望诸君精诚团结,共同进步……”
一番介绍后,许易分派了最新任务,他要求四大统领,率领所有禁卫包括新入职的雪紫寒,复核苍鹰岩方圆五十里一草一木,如有异动,立时上报。
诡异的命令,连雪紫寒都猜不透许易东一榔头,西一棒子,到底所为何事。
“遵命!”
四大领队齐声接令。
命令虽然吊诡,作为老牌军人,骨子里已被“服从命令”的天性浸透。
目送着满面冰霜的雪紫寒,被四大领队裹挟而去,许易一口一口,慢慢消灭掉最后一个包子,身形一展,撞进风雪里。
天仿佛破了个洞,雪越下越密,送目望去,浩浩茫茫,一片洁白。
才转上对接演武场的石径,一股浓烈的血腥味传来,再向上数十步,眼前的世界陡然多了一抹刺眼的猩红。
数十个擂台上,激战正烈,时不时有血雨飘飞,洒在莹莹如玉的雪地上,大雪扬扬,转瞬将血迹遮没,随后又被新血覆盖。
新血新雪,交相覆盖,雪白与血红,触目惊心。
遥望七煞魂碑,似乎又有了变化,原本黑冷与赤红相交,如今整个魂碑已几乎瞧不见黑色,俱是冷得让人心寒的赤色,吊诡的是,魂碑面上冷硬,似乎热烈非常,鹅毛大雪飘落其上,瞬间被气化挥发。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一声传来,许易回目看去,却是位中年文士缓步而来,青衫淡墨,面容儒雅,方一过眼,便猜出怕是那位号称神算子的苏先生。
苏先生远远抱拳,“在下苏某,见先生观此擂战,眼露怜悯,似乎心有不忍,苏某感同身受,特来相扰。”
许易道,“不忍是有,怜悯未必,他们为自己的前途厮杀,为己挣命,虽死无憾,有何值怜悯之处。有道是,天地为铜炉,万物为薪炭,我亦不过在炉中焚烧、煎熬,有何资格怜悯他人。”
苏先生击掌道,“此言甚合吾意,实不相瞒,苏某昔年亦是这擂台上的一人,没有当年的挣命,又岂有而今的作壁上观?天道有常,人力岂能撼动,只有各展其才,奋力挣命而已。”
说话之际,指着远处的七煞魂碑道,“以先生的地位,想来定知道这七煞魂碑的血色,是如何染就。”视线直射许易眸心。
“确实听过一二传闻,仙人演武的传说,听说过,却没见过。”
许易抱拳道,“苏先生是前辈,必定见多识广,这仙人演武,到底怎么回事,可有教我。”
许易大约猜到这位苏先生前来,必定是为牵制自己,换句话说,也便是怕自己脱钩。
正好,关于这七煞魂碑,仙人演武,他所知不多,借着苏先生的“苦心”,他也乐得攀问。
在苏先生眼里,他已是死人,面对死人,有何不能说的,“确有仙人演武不假,稍后先生自观便是。”
许易道,“如此说来,苏先生此前定是见过仙人演武的,不知能不能见告,那仙人演武到底是种什么滋味。在下听闻,我大越的许多绝妙神功,皆是自这仙人演武中悟得,唯一不明白的是,不过是一道人影,在影壁上飘来荡去,既无心法,又不见筋络,到底怎生得授神功。”
关于仙人演武,他一直心存余虑,唯因不解,所以顾虑,眼下既有机会,他巴不得被醍醐灌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