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传来了他沙哑暗沉的声音,打在心尖上铿锵有力:“我后悔同意你处在危险中了,下一次,我绝对不会再放开你的手。”
凌络琦闭上双眼,靠在他宽硕的怀里,轻轻地“嗯”了一声。
她本是独立隐忍的,可却对他产生了依赖。
皇甫炎漨听到凌络琦的回应,唇角欣欣勾起,偏头贴着她幼嫩的脸颊,细细地亲吻着,在她耳边附语:“以后不准你在做不顾自己生命安全的事情,我会保护你的。”
凌络琦心尖微颤一下,下意识低声回应道:“我是惜命的人。”
可话刚出口,她就大惊一挑,这难道不是自己对他变相的表白吗?
皇帝炎漨低笑出声,松开了她,伸手捏了她秀气的鼻子,“小丫头终于肯承认喜欢我了?”
心情是无比喜悦的,恋爱中的人感情电流会愈发强烈,对方对自己的淡淡喜欢都可以模糊地感受到。他相信总有一天他们会彼此彻底打开心扉,坦诚相待。
“少臭美。”凌络琦“噗嗤”低低笑出了声,心里甜丝丝的。
皇甫炎漨再次情不自禁地将她拥入怀中,她身上的衣服都湿漉漉的,他已经清晰地感受到了她皮肤的冰冷。小丫头身体肯定不怎么好,突然,他瞳孔睁大,发现了她的不对劲,立马轻轻推开了她,抬头问她:“络儿,你受伤了?”
“……我,其实还好的。”
借着月光,皇甫炎漨发现她眼神有点虚,眯起鹰眸,走上前,仔细地检查起了她的伤势,这才发现她滑如凝脂的手臂上有鲜红的印子,而且右手一直条件反射的放在后面,难道,是后背?
容不得她多说,他已经亦然上前,摆手示意自己的手下都退下,然后将她背过去,轻轻掀起了她后衣的衣角,目光一凛,当即沉声大怒:“那个混蛋竟然敢把你伤成这个样子!”
凌络琦红了脸,低声道:“可他也付出了应有的代价……”
“你们当时是不是在水里搏斗了?我想,依照你当时的情况,你的体力应该消耗了不少,在水里更是要消耗相当大的力量,你怎么杀了他的?”不是皇甫炎漨不相信凌络琦的能力,只是她真的只是个小姑娘而已,那些杀手岂是轻易被暗杀的?而且,她又游到了距离这么远的荒芜岸上,这其中肯定有隐情。
凌络琦实话实话,“是一个神秘人救的我,我当时昏迷中,那把刀子已经朝着我的心脏刺来,这个时候那个神秘人来了,割断了他的喉管,将我救下。当我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这里了,然后你们就找到这里了。”
虽然,她也隐瞒了些东西。
“神秘人?救你?”皇甫炎漨托着下巴若有所思了起来,到底是怎么样的人会在那种情况救下了凌络琦?这真的是太奇怪了。
碍于凌络琦的伤势和虚弱的身体状况,他已经不想在这个恶劣的环境继续下去,当即将凌络琦横抱而起,大步流星地朝着大船上走去。
尤莱亚军员见皇甫炎漨已经上了船,也步调统一地进行了撤离。
回到了皇甫家别墅,凌络琦小心翼翼地洗了个澡,换上了淡粉色的睡裙,看上去就像刚出生的花苞一样,幼嫩无比。头发已经被洗净,刚被吹风机打理过,蓬松轻盈,浑身上下散发着淡淡的幽香。
什么时候,这里都像自己家里一样,来去自如了,突然间有种她已经是皇甫炎漨名副其实的妻子似的。当即生出这种想法的时候,她心下一惊,小脸通红。
刚回到自己房间的时候,就看见皇甫炎漨已经坐在沙发上等她了。见她推门进来,他就站了起来,大步走上前,“来,我帮你处理伤口。”
凌络琦尴尬地推搡着,“我自己会来啦!”
背后的伤已经被人处理过,其余的不过是些皮外擦伤,稍微上点药水就好了。再说,自己又不是那种温室的花朵,更不是三岁的小孩子了。
“坐下。”他严肃命令道。
“……我”凌络琦睁着漂亮的大眼睛恍然地看着他,吓得有些不敢看那双眼睛。他天生带着那股不容侵犯的王者气场,令她不敢不从。
他将她抱坐在腿上,小家伙皮肤软软的、弹弹的,抱在怀里像牛奶果冻一样。这么可爱的小东西。别人竟敢欺负她?
哪怕鞭尸那个可恶的黑衣头目,都难解他心头之恨。要不是那所谓的神秘人救了她,那么络儿真的就奄奄一息了。就差一点,他就要彻底失去她了。
如果他不是因为太自信而冲昏了头脑,那么完全可以一举歼灭那些杀手。
细小的棉签沾上了药水,星云密布般点缀在她那一寸寸白皙的皮肤上。鲜血晕染,刺痛了他的眼,他发誓再也不允许凌络琦受到一丁点的伤害。
被他圈在怀里,凌络琦心绪彷徨,他对她的好令她开始束手无策,因为她真的很难相信可以走到最后的爱情。这个世界上,又有多少人,仅仅只是因为爱而走到了一起?
寒朔就是因为他本身的事情,而选择放开了她的手,甘愿自己受苦。
“真是糟糕的首次约会,看来我们真的不适合小情侣的生活。”皇甫炎漨为她上完了药,苦笑连连,从来没有听说过约会差点把命给搭进去的。
凌络琦憋嘴一笑,带着点嘲笑的意味道:“不妨告诉你,我连男女朋友究竟是怎么交往的我都不知道。我真怕以后找个男朋友,连话都尴尬得讲不出来……”
“臭丫头,你还想跟哪个野男人交往?”突然,一根棉签就这样在他的手里断了。
凌络琦白了脸色,傻笑着看着他,“我……我打个比方。”
“呵,打比方?”皇帝炎漨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不知所措的眼神,总觉得是那种坏到骨子里的狐狸。
“……是,打比方。我就是不适应约会这种交往方式啦!但……但是这次约会是最令人难忘的,而且还可以让自己成长。我……我当然是在跟你交往啊!”凌络琦这才意识到自己乱七八糟地讲了什么,立即捂住了自己的嘴。
天了噜,她居然中了那狐狸的圈套!这个可恶的坏家伙,故意设计套她的变相的表白话嘛!真是个腹黑到骨髓里的大混蛋,可恶!
“哈哈哈哈,终于承认了你是要跟我交往了!”皇甫炎漨突然切换画风,毫无形象的大笑了出来。
凌络琦咬牙切齿,抓起了沙发上的枕头朝他的头上砸去,娇嗔道:“我什么时候同意过了,不是你屁颠屁颠地拉着我去翘课吗?莫名其妙又成了约会,我还宁愿去开铁道游击队呢!”
皇甫炎漨刚轻松躲过了一个枕头,接着第二个枕头“啪——”地一声砸到了他的脸上。
凌络琦咯咯笑了起来。
皇甫炎漨将脸上的枕头扔到了地上,邪笑着欺身上前,将她不安分的双手束缚,再将她圈在了身下,“小家伙,再给我闹一下试试,信不信我吻你?”
凌络琦怕了,欲哭无泪,这个混蛋又来了……
“炎漨,我不闹了。”她小声回应,声音软软酥酥的,像个小猫咪似的,差点将他的心给融化了,这个丫头真是太磨人了。
就在她放松警惕的时候,大眼圆睁,“唔……”
他,又耍赖!
“如果你真的打算使用那枚resurgence强效针的话,那么未来的副作用将会折磨得你无法想象,我再给你一些考虑的时间。依照你的身体和你的毅力,至少要三年才可以恢复。”
夜,死一般的宁静。
落地窗内,一对黑影面对面,低沉严肃的声线若有若无地在大厅中游荡,形同孤魂野鬼。
他没有任何犹豫,沉下了幽深的眸子,眼底深处被无尽的黑暗所吞噬,已看不透那哀伤到极点的寂寥。“我无法等待三年的时间,命运注定我是要凝视深渊的,既然如此不如放手一搏,开始吧。”
对面身着白大褂的男人深深叹了口气,望着寒朔那双被封印的瞳孔,心如刀绞。“我明白了。”
针孔正在一点点扎入血肉中,寒朔整个过程都是极为专注地看着这一幕,他需要永远记住从生以来所有的痛,这才可以支撑他无悔的走下去。皮肤上没有任何的疼痛,可却心乱如麻,全然感受到血液神经的深处正在逆流,无法言喻的灵魂之痛。
化疗结束,十分短暂的几分钟,但已经决定了绝望命运的一生。
白大褂男人悲痛地放下来针管,睫毛下敛忍不住在颤动,哽咽出声:“你为什么就是不肯告诉她真相?要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没有谁,要比你为她更加付出了。”
他追随寒朔从小到大,是唯一亲眼见证他所有伤口的朋友。
这个世界上,没有谁能够真正的了解寒朔。
看见他表面的人,会觉得他是冷血无情的,手段冰冷果伐且心胸城府。
看见他内在的人,会觉得他是最为隐忍的,永远将思绪藏在灵魂角落,从不被任何人轻易发掘。站在颠沛流离的顶端处呼风唤雨,掌控天下,权倾一生,可以不择手段放弃所有。
他真的是那么雄心远大,为了自己可以牺牲一切的人吗?
不,并不是,他会在选择自己利益的同时,为挚爱的人偷偷开辟出一条道路。那条路,是多么的透明,甚至于渺小……
“罪孽是注定要犯下的,知道了,只会是冰上加霜,为何要提前痛一步?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或许,她哪天会真正察觉,也或许——”寒朔停顿了下,有些难以下口,双拳紧紧捏起,苦不堪言。
白大褂男子别过头,不想让寒朔隐忍到悲伤尽头的面容呈现在自己眼前。他抬头望了天,黑沉沉的,明显映衬着他们两人此刻内心的阴暗。毫无星光点缀,更没有皎洁月光相伴,唯独只有海边的惊涛骇浪卷卷流动。
终于,他还是开口了,云轻风淡,每个字听起来却像是针扎:“也或许,她永远都察觉不到,会记恨我一辈子。但我无悔,这是她欠我的,也同时,也是我欠她的。我们两个之间,实际上就像是世界上最奇怪的债主关系,互相拖欠,不说再见。”
白大褂男人转过身,直径走到他面前,认真的凝睇他的双眼,诚恳开口:“做你想做的事情吧!有我在,你不会出事。”
“嗯。”寒朔笑了,这是他第一次,真诚的对一个人微笑。
多少年的风雨,他掠过百态,千万个分分离离,或年暌违,可最终愿意沉浸在黑夜陪伴他的,却只有他一人。
原来他这种踏着死亡的人,也配拥有最纯真的友谊。
第二天,飞机划过天际,留下了一道美丽的线。
他一个人坐在机舱内,望着窗外若有所思。此刻的寒朔,少了几丝冷冽,多了分淡淡的忧郁。心思再通透的强者,也会有迷惘的时刻。
几个小时后,他戴上了墨镜,迈着优雅的步伐下了飞机。
这时一个电话突然响起,他接起电话,低沉声线响起:“科巴萨局局长已经下位了吗?”
电话那头回答:“是的,不过这次的科巴萨局莫名其妙上任了一位新局长,仅仅几天的时间,这个势力就已经不断扩大,今非昔比。按照统计进行下去,很有可能造成较多势力的最大威胁。”
“新局长,是谁?”寒朔眯起了眸子,淡淡出声。
电话那头再次回答:“据说,是宫氏跨国企业的总裁,宫迎飒。”
“宫迎飒!”他声音愈发加重,眉眸烁然放大,接着又深了下去。
宫迎飒,终于肯出关了吗?果然,在暗中操控一切,限制他们行为的人,就是他。那么接下来,他也不会再手软了。
雪印已经到手,他用不着再去忌讳什么了。
一辆深银色的布加迪威龙停在以诺校园门口,只是这么一会儿就引起了众多人关注。寒朔高大健硕的身躯已经从跑车中探出,白色西装裁剪得体,天神般的俊容被一双昂贵墨镜隐藏。可仅凭那与生俱来的威慑气场,就足以震压全场。
“天,这个男人是谁啊?看起来好帅的样子,哪里来的大人物吧。”一群学生开始窃窃私语了起来,满脸歆羡地朝着寒朔仰望而去。
而寒朔沉默无声,全然将周围所有的人当做空气一般,墨镜也未摘去,直径朝着那位迎接人士走去。
“主任。”他轻声地问候了一声。
教导主任面目慈善地点点头,轻声问道:“不告诉凌会长你来这里的消息吗?”
“没关系,她也迟早会知道的,先处理要事要紧。灵异事件的根部未除,暗处的敌情还没有完全掌控摸清,很快络络也会陷入危险的境地。”寒朔认真一字一句对他缓缓道来。
“我明白了,你给我来。”
穿过了几个教学楼,他们两个同时来到了高层办公室。
红茶在茶几上袅袅升起,几缕白色的烟丝,仿若天上的云雾缭绕。
“坐。”教导主任起先开口。
“嗯。”
教导主任开始向寒朔如实禀告了情况,“前几天,凌会长因为失忆,一直寄宿在皇甫炎漨的家里面。也是近几天才恢复记忆的,之后她也总是莫名失踪,暂且还不知道灵异事件的状况。倒是溪然,差点陷入这件事情里被害死。她已经将状况跟我诉说了一番,貌似那边的人在计划着控制九大势力的人肉武器。具体情况不清楚,她目前还在制作调研。”
寒朔听了个大概,也已经猜到了几分,他淡淡开口:“这才只是皮毛的前戏。我们实际上最大的敌人,还不知藏在哪个角落,至今没有露面。”
“我也只是进行一个前呼后应的工作,关键还在于统领您和凌会长的互相合作了,你们合作起来,可真的所谓是……”教导主任话还没讲完,就被寒朔迟疑打断,“她,最近,还好吗?”
教导主任微愣了一下,接着也只是随意笑笑:“嘴上漠不关心,可是心里面却一直不忘惦记。既然你那么想她,为什么不自己亲自去见呢?”
寒朔眼眸沉了几分,“我最近,跟她产生了点微妙的隔阂。就好像是一条十分细微的裂缝,搁在胸口中,看起来不大,却在未来却会越来越大,最终,产生决裂的后果。”
教导主任听他的口气越来越沉重,只感觉心口像是被一块巨石给垫压着。他们两个,之前明明是那么的默契十足,同甘风雨,永远不惜一切设身处地的第一时间为对方着想。这份真挚而又浓烈的情感,作为光影社的任何人都是有目共睹的。可总觉得,他们两个还有另一份距离,却无法用言喻说清。
现在的年轻人,不都是敢爱敢恨,拼尽一切的吗?
可他们,却总是藏着那么多的身不由己。
“寒朔,我不妨告诉你,我发现凌会长的心正在逐渐被那个姓皇甫的小子给渐渐勾了去,如果你真的不准备再出手,那么就将永远失去了。可能你会选择永远默默地看着她,可是到了最后,你确定你不会后悔吗?经历过反反复复的生死,为什么就不肯为了真爱去放手一搏呢?遗憾了,那么就是一辈子,直到死亡也不会瞑目。”
教导主任开了口,将他一直以来心里面的想法道了出来。犀利沉重的话语,堪比锋利的刀刃,停在他的心尖上持久不落,虽然滴血未沾,可那份隐约不安的恐惧感已经从灵魂深处袭来。
其实,他所讲的话,他曾经想过这个问题,为了爱同样可以放手一搏。
他苦苦一笑。
有些事,你并不知道未来,所以你愿意不惜一切去尝试,无论结果如何无怨无悔。
可还有些事,你已经知道了两败俱伤的结果,进行了无妨是多增添了一个刀疤。生无可恋的痛楚,又有谁能懂?
可是凌络琦,她对自己真的已经开始放弃了吗?只是一个相见不到一个月的男人,她就已经情不自禁的沉沦了?就这样跨越了他们千百回的生死,饱经风霜雨雪?
不,他不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