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然心脏跳动得极快,完全不知道该怎么行动。陌生而不想松手的温暖,让她很难跟理智作出斗争。
她呆呆却又深深地凝望着男人的眉眼,愕然发现,他还真的是俊美得出奇,不似于皇甫炎漨的邪魅冷冽,而是纯澈阳光。他深闭眼,亚麻色的发丝像是太阳熠熠生辉。刀刻般精致的五官,好像从雾中氤氲刻画出来般,如梦似幻,宁静安详,空灵得纤尘不染,好比自然孕育的孩子。
只是这性格,还真是令人捉摸不透。
溪然竟然有些控制不住地,伸手试图触摸他的脸庞。就在那润滑尖细的指尖碰到那寸皮肤,他嘴角顿时缓缓勾起了肆意的笑容。
溪然脸红怒极,“你原来在装睡,你骗我!”
她极力将他推开,却反而手臂被他拉住,直接拽入怀中。
他特意看着她,用十分复杂的目光深凝着她,却一句话也不说。
溪然被他看得不知所措,望着近在咫尺的脸,彼此呼吸灼热的交融在了一起,她心抖得厉害,原有的冷静早已被瞬间磨灭。
见她脸色越来越烫,南势侦反而笑了,低声道:“溪然,你还说你对我没感觉?刚才,怎么趁我睡觉的时候,试图占我便宜?”
想到那个丫头唯唯诺诺地,又忍不住跟自己接近的样子,他心中便泛起了丝丝涟漪,真是个惹人疼的女孩子。
“少,少臭美了。”溪然将他推开,可不料他紧紧拽着自己的手臂,根本就没当算放自己走。
溪然挣脱了两下,发现自己根本甩不开,这才愤怒地抬头瞪着他,“南势侦,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想吻你啊——”他故意坏笑着,对她说出这句话。
“小小年纪不学好,臭流氓!”溪然强力挣脱他,这才脱离他的怀抱,然后捂着胸口大力呼吸。
“别忘了,你可比我晚出生三岁,都还未成年。”南势侦不屑一顾,略带坏意嫌弃的眼神望着她。
溪然反瞪回去,她还是有名的科学家呢!对她来讲,南势侦就是个小孩子,不就是比自己早出生三年,有必要那么嚣张吗?“哼。”她冷哼一声,双手交叠在胸口,然后朝着紧锁的室内走了几圈,发现这里全都是用铁做的墙,而她手里没有任何化学剂,房间内更是空无一物,他们根本没有任何办法逃出去。
没错,在他们发现尸体消失的时候,便早已察觉到有一双诡异的眼睛正藏在暗处。所以,他们很巧妙地逃避了那双眼,却在附近埋伏着。
可惜来人是蒙面的,体型健硕,看不清年龄大小。
她和南势侦上前试图探个究竟,正好跟踪到了三个交叉口的附近,也正式发现了三个渠道口。
黑衣人进了其中一个渠道,而这个时候,原本消失的尸体却突然出现了,他将那名学生的尸体,不知道藏在了哪里。
当人离开的时候,他们上前去搜索,只发现了一堆白骨埋入土中。
溪然毛骨悚然,这实在太匪夷所思了。
忽然间,背后传来了奇怪的气息,对于嗅觉异常敏感的溪然立刻发现了不对劲,于是很快屏住呼吸,可在看到南势侦的时候,一时间晃了心神,还是中了招。然后,她渐渐感到四肢无力昏昏欲睡。
意识朦胧间,她好像有看到南势侦在跟人格斗了起来,很明显南势侦轻松占了上风,但也中了招,一只挣扎着。
没想到作案的有两个人,她已经被人给抓了起来。她强烈控制自己的意识,条件反射地在暗中将手表的指针给调好三个方向,扔在地上,相信凌络琦很快就会找到。因为她明确知道,凌络琦在走校园文化祭这是必经之路。
希望,她可以找到自己的暗号吧。
然后,就真的没有半点意识了……
当回过神来的时候,南势侦已经走到了她的身边,慎重地说了一句:“很快就要轮到我们了。”
“伌?”溪然云里雾里。
“这个地方只是普通的铁监牢,并不是密室,想要逃出去着实不易。实际上,我并没有中招,我天生对于任何药物都有着抵抗力。之所以如此,那是因为只有让自己进入险域,才可以将真相的过程了解得更加透彻。”南势侦已经将自己的真实目的讲了出来。
“我还真是佩服你的胆子,你以前不是性格很腼腆的吗?难道你骗人?还有,很快将要轮到我们那到底是什么意思?”溪然很无奈地看着他,淡淡开口,第六感告诉她,自己要倒霉了……
南势侦抓了抓头发,歪着眉毛解释道:“我的本性就是那么狂野嚣张,胆大妄为,小的时候最喜欢探险,而且对什么事物都感到好奇。我就是唯独一个缺点,不善于拒绝嘛,这跟腼腆扯上什么关系?”
溪然还了他一记死鱼眼。
南势侦用手指了那扇天窗,“然,我撑上去偷看过,我看到了,那个人,他在截肢活体。这里面,一共有五个监牢,等同于五个周期。每当一个活体被截肢,死去后就会扔在学校的某个地方,至少我是这样推断的。接着,就会有新的人,来接替他的位置。杀人次序,也是连着顺序来的。今天处死的是二号,也就是说,很快就会轮到我们了。而我们,正是刚才所代替的一号。”
说完后,他回头看了看,发现溪然有些略微颤抖,忽然觉得好笑了起来:“然丫头你怕什么,有我在,就算是天皇老子要取我性命,也要问阎王爷答不答应。再说了,你好歹也是一名高冷的科学家,怎么越来越胆小了?这种时候,你不是应该比我还要冷静吗?”
可在这个时候,南势侦又发现了溪然有丝不对劲,她的眼睛是闭着的,浑身抖得厉害,像是在经历着什么可怕的事情。
南势侦双手抓着她的肩膀,呼喊,试图将她唤醒,而自己也跟着溪然的情绪紧张了起来:“然,你到底怎么了?难不成,是那药物的影响?”
溪然捂着头,很痛苦的样子,在她的脑海中的噩梦,终于苏醒,将她的灵魂折磨得如此狼狈不堪。
在她很小的时候,曾经看到,自己的母亲被活活杀死,而那些人,当着她的面,解剖了她母亲的尸体,做科学实验。千钧万发的时刻,父亲拼尽了一切将自己救了出来,但是那些实验室里的人依然还在找她。
而父亲,受了那些药剂的影响,在四十岁的时候就逝世了——
多残忍的噩耗……
她完全不知所措,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感觉灵魂已经枯竭了,恐惧漫上心头,她不知道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血海深仇。而每次问了父亲,他也只是告诉自己,这不是你应该想的问题。
她躲在了光影社,当凌络琦问她,你想要担任哪方面职务的时候,她毫不犹豫选择了走科研这条道路,为的就是找出倪端。
天知道,溪然对于鲜血最为敏感,而刚才南势侦,光是阐述着这些,她的脑海里就已经开始歇斯底地条件反射出了那些画面。
溪然匆匆掉下了眼泪,把头埋在了南势侦的怀内,在自己最脆弱的时候,选择向他袒露所有的心声,因为这个时候,至少还有他一个旁观者会给予安慰,而在以前,只有她自己残酷地释然自己。
她声线轻得如飘在天空的风筝,“我……我母亲,曾经被不明人士肢解过,是活人,而我那个时候还很小。我眼睁睁看着母亲死在实验室中,被各个人抽出内脏,做着可怕的生物实验。我,现在不知道为什么,只要我现在接触到跟红色有关的东西,或者是红色的液体,身体就会本能的发生颤抖。也正是因为如此,我才成为了科学家,为的就是一探究竟。我,我真的,好害怕……”
坚强的溪然哭了,噩梦已经占据了她整片灵魂。
而南势侦完全是震惊的,怎么一个才十七岁的女孩子,会经历这样血腥的噩梦?她,到底怀揣着哪些故事?
与生俱来,这是第一次,溪然会这样毫无防备地躺在陌生人的怀里摄取温暖。她的眼泪已然干涸,泪痕印在白皙净美的脸上。
南势侦什么都没有问,他深知溪然内心的苦痛。现在他能够做的就是陪在她身边,在她生命中最脆弱的一刻,给予她仅存的安慰。
她把头埋在他的怀里,尽量不让他看到自己的表情。她是彷徨的,眼神更是慌乱失措的,这个人是第一个见证她眼泪的人。心的节奏跳得如此之快,好像有种陌生的感觉正从心间萌生而出,暖而带着渐渐的灼热。
“谢谢你。”头埋得更深,她淡淡开口,发自内心。
南势侦也脸红了下,然后傲娇而漫不经心道:“没事,在女孩子脆弱的时候,借个肩膀是作为绅士的表现。”
突然,溪然从他怀里挣脱了出来,狐疑略微带着怒气的目光注视着他,“难道你对每个女孩子都是这样绅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