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1章 【百年雪花宴】真相末端

    

    天道轮回，宿命流转。

    与此同时，凌珖忽然从睡梦中睁开了眼。强烈的光挤入眼帘，一点点在映亮曾经那些失去的记忆片段，她似乎记起了最关键的部分是什么了。

    桌子旁边的终端荧屏还亮着，她拿起终端，划开屏幕看到了上面显示的信息，眉头微蹙。

    凌络琦他们在狄尔斯国安局这个方位了。

    还有来自世界其他势力派组织的协助。

    而且，现在情况尚不明确。

    “真是太乱来了。”

    争分夺秒寻找真相固然是好的，但也是要建立在万无一失的基础上。

    想当年她就是因为太冲动冒了险，所以才沦落到如今这个下场。

    凌珖关掉了屏幕，一手覆在了头上，无力地靠在了榻枕上，身体无力的透支感正在一点点侵袭着她，只有思绪是清醒的。

    门‘吱丫’一声被打开了，穿着一身清冷白衬衫的高大男人走了进来，在见到床榻上醒着的女子，眉宇闻见欣喜，他手中握着一杯热水走了进来，来到了她的身边。

    两人四目相对。

    凌珖朝他轻轻一笑，“不好意思，我是不是又睡了很久？”

    冷峻男子眼中似打开了一道裂隙，又很快收了回去，装作熟视无睹的样子，难得勾起安然的淡笑，“没有很久，也就两天，比以往情况要乐观多了。”

    凌珖听后，心顿时揪地一紧。

    她轻轻地说：“那……真是太好了。”

    外面的风吹进来无声无息，连带她的声音也轻柔无比，“宫迎飒，我全都记起来了。”

    宫迎飒微征。

    突然间，女子紧握在手中的玻璃杯‘砰’地一声，砸落在了地上，碎片零落一地，阳光折射在玻璃刀片上闪出了冰冷的光。

    旋即，她的眼泪已经崩不住了，温热地悬在眼睫上，可又想到了什么，抬眼望了面前的男人一样，强行将泪水逼回了眼眶。

    她不能这么自私，将自己所有的悲伤和痛苦也加倍建立在别人的身上了，尤其是重要的人。毕竟在他的心目中，她永远是活在十六年前，那个乐天派女孩。

    忽然，后脑勺被厚实的大掌握住，轻轻按在了某个结实的胸膛上，她在惊讶中，慢慢睁大了双眼，贴在脸庞的余温和来自他身上的气息将她包裹，带来安逸的感觉。

    “笨蛋。”宫迎飒暗哑着嗓音喊了她一句，又扬起她看不见的惨淡笑容，“都什么时候了，还在逞强。我说过，在我面前，你可以卸下一切。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你还是你，我都喜欢。所以，哭吧。”

    这时候凌珖的眼泪又剧烈地闪烁了起来。

    “在我怀里哭，别人看不见，我也……看不见。”

    不过心脏读秒之余，泪水已经浸湿了他的衣襟。

    宫迎飒抱着她的手不知不觉中加重了力道，另一只手攀上了她的后脑上的发丝，轻轻地抚摸了两下，像是在安抚受伤的小动物。很久以前，他就很想这样做了，可惜该死的执拗导致他多年以后再也没有接触过她一次。

    遗憾，总是在所难免。

    最后他还是无法还清自己所欠下的。

    如果当年他在她身边，很多事情，也就不会发生得如此惨烈。

    可是现在，也不迟——

    所有的披荆斩棘，当年凌珖能为他做的，他也能。

    他也，敢！

    无论要付出多惨痛的代价，都在所不惜。

    终究是，他也做出了当年与凌珖一样的决定，将自己的路渡成了她。

    ……

    不知过了多久，凌珖对宫迎飒已经不再隐瞒什么。因为她清楚的知道，所有的一切骗不过他的眼睛。这个男人所知道的，往往要比自己来得多。

    这么多天以来，他都在隐藏情绪。

    这比告诉他事实还要令她难受。

    “看你的眼神，终于肯告诉我了？”宫迎飒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即便是冰冷的声线也盖不住即将溢出的宠溺。

    弄得凌珖有些不好意思。

    可是当年，她可是做梦都希望宫迎飒能对她进行‘摸头杀’，那她肯定要人来疯个三天三夜都睡不着觉了。

    凌珖一五一十地告诉他，“现在我才想起来，原来我成为了幕后人实行野心计划的一颗棋子，然而我这颗棋子已经成功达到目的了。那么，这幕后人，即将要走的，就是我所走过的路。”

    宫迎飒微微眯眼，若有所思。

    “因为我身边还有很多所舍不下的东西，亲人，挚友，爱情，尽管我不再奢望，可这些意识仍旧残存在我心里，所以当我反应过来，记起所犯下不可饶恕的罪过时，会面临情绪崩溃。但是那个人不同，当一个人身边空无一物的时候，无论做出怎样的事情，都是没有情绪的，那往往是非常不可理喻，相当可怕的。”

    说到这里，凌珖神情感伤道：“我根本不知道，当年雨缪和寒厉是为了维护我才付出惨重代价的。我一直以为，他们是为了本身利益才与我观点不同，所以才会与我分道扬镳，结果，我们都错了。”

    “寒厉为我死后，六大家族大乱的导火索已经燃起。那个时候，是世界各方派区域势力最乱的时候，这时候出了继承人逝世的消息，动乱加剧。之后，我带着仇恨又被雨缪变相的囚禁起来，在我渐渐失去记忆的时候，殊不知，他也为我一步步变成了冷血无情的恶魔。”

    凌珖忽然惨然地笑了，“直到现在，我最不后悔的事就是与你决裂，因为，只有你还在。”

    宫迎飒心头猛然一怔，无数的伤痛密密麻麻涌上胸口，如蚀骨般扩散开来。

    “我记得有人说过，世上有种可悲之事在于，我遇见一个人，犯了一个错，你想弥补想还清，到最后才发现，你根本无力回天，犯下的罪过永远无法弥补。而我欠下的，不止一个。除非，用命去换。”

    放在凌珖肩膀上的手紧了好几分，面前男人那双冰冷的瞳仁中难得猩红一片，“可是他们那是甘愿的。你刚才也说过，你们都错了，既然如此，即便没有你，他们依旧会走上同样的道路你明不明白？”

    凌珖双目顿住。

    其实，宫迎飒更想说的是，如果真要去弥补什么，那，能不能算他一份？

    凌珖岂会看不出宫迎飒的想法，苍白道，“事情都已经过去了，我感慨的这些不过是万分之一。只是你不知道，让我感到无力的是，我们所犯下的因果，全都背负在了络儿身上。”

    她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保护了这么多年的女儿，终究还是逃不过宿命的噩耗。

    在络儿和小粼之中，络儿继承了她的基因，也就意味着，她是开启所有一切开端的导线，也是终止一切的钥匙。

    “在那十六年里，是我最黑暗、穷困潦倒的时候。可络儿是我唯一希望，我一直小心翼翼地保护着她，即便她还是要走上那条道路，我也愿意在暗中为她指点迷津，协助她成长，可……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你是指——”宫迎飒心倏地冷了下来。

    “除非她死。”

    凌珖对上了宫迎飒的目光，终于镇定无比地说出了这四个字。

    后来，她又轻声补充道：“我就是死过一次的人，可我是假死状态，而她，是指生理意义上的死亡。雪花宴大会一旦正式开启，就是她的生命倒计时。”

    一切，陷入了无尽的沉寂。

    ……

    m.e光影社

    雪，比方才小了几分，气氛显得更为静谧。

    溪然此时脑海中不知为何回想起一段话：“虽然你是我所为她创作的一条后路，但我不能保证其中的成功率，可能是100%，也可能是0%。”

    “溪然，你怎么了？”

    伊婕溧问道。

    溪然很快回过神来，笑称：“只是莫名想起了一些事，没什么。”

    然后，她又将眼神挪回，目光盯着屏幕上，看到了此刻在狄尔斯国安局的景象中，嘴里似乎呢喃了一句，“移植？”

    此刻，硕大的蓝色科技宫殿中，凌络琦等人怔怔地看着电子水晶棺中的人。那人的面容，全被包裹在了机械面罩中，看不出是谁。

    她走进了些，目光四处移动探索，手不知道触碰到了什么开关，忽然，电子荧屏上亮出了一行字母‘nonewworldorneworderhaseverbeenestablishedwithoutexceptiononthebasisofhardfacts.’

    她嘴里跟着翻译了一遍：“任何新世界和新秩序的建立都是基于残酷的事实之上，从没有过例外。”

    她似乎立即懂了什么，当年秩序动乱的缘由，也是因为想要推翻秩序造就新秩序，所以势力冲突，大肆杀戮在所难免。

    想要找到其中的平衡点，真的太难了。

    也难怪，光影社成了最后的救赎。

    光影社就是平复一切动乱的平衡点，而她，也是千百万方势力中，人人都想要得到的野心对象。能够掌控萨布拉卡系统的人，就等于拥有了一切。

    凌络琦笑笑不语，她倒是很乐意奉陪。

    凌络琦的一撇一笑都映在了炎亦烽不经意的眼眸中，看似平静的他心里实则闪过一道慌乱。

    她真的变了，那种决绝，那种坚定，那样的胜券在握是很少有的。

    “这个人是谁？”身边有人问道。

    炎亦烽淡淡推测道：“是狄尔斯国安局的创始人，四十年前怂恿艺术拍卖会的幕后者。”

    凌络琦默认，也表示赞同炎亦烽的话，顺便接着道：“看来，幕后人的计划，算是成功了。”

    在旁的冰琭晞双目一怔，“为什么这么说？”

    风暒冽抿唇不语，目光死死地盯在了电子棺里的人，心中忽然有什么恍然大悟的情绪，紧接着神色越来越不对。

    “冽，怎么了？”冰琭晞察觉到了风暒冽的不对劲，关心地问道。

    风暒冽看了冰琭晞一眼，淡淡地说：“如果这个真的是四十年前狄尔斯创始人的话，那我父亲曾经与他是有过合作的。后来我接受了风氏和blood的势力后，也曾经翻阅过关于他以前的资料以及行事作风。而后面几年，我想起一些我曾遇到过的案例，包括行事作风，与他是一样的。可问题在于，按照时间推算，这人早已死了。”

    一个细思极恐的问题抛下。

    凌络琦微眯瞳眼道，“很久之前，我的一番猜测就在今天成立了。可以这么说，这个人已经死了，却又没死，因为这个人，找到了他的载体。”

    冰琭晞听后有些害怕，“这……可能吗？”

    凌络琦摇了摇头，“不可能的事往往也存在着可能，意想不到的事往往就这么发生了。世上有的是不为人知的疯狂实验。要严谨点来讲，就是相对而言不稳定罢了。”

    “那，这人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冰琭晞问出了所有人都在意的地方。

    凌络琦单手托着下巴，冷静道：“这个我不好说，但我知道，一般会进行这种实验的人，就好比成死不瞑目的恶鬼，这人身上一定还有誓不放手的怨念存在，执着到这盘棋已经下了几十年，已经将这么多条无辜的生命和察觉到的势力拖入地狱中。”

    “就想荧屏上字母所讲的，开创新秩序，不惜一切抹杀对自己造就威胁的势力方，这已经疯狂到不仅仅是自身欲望问题了，而是所有人的命脉。”

    冰琭晞想想就觉得后怕，“怎么会有这么疯狂的想法？”

    凌络琦道：“每个人都作为独立的个体，想法不同，目的不同，你永远成为不了对方，所以更别说想要理解那些千奇百怪的思维模式。不过，我也是大概猜测，目前最主要的，是要找到这个创始人的载体。”

    她觉得，也只有溪然可以更合理地解释这一切了。

    此时此刻，她手中仍旧紧握着有关自己的基因试剂，心中思绪万千。

    外面开始接二连三响起了巨大的警报声，炎亦烽意识到是狄尔斯的皇家护卫队来了，于是开口道：“这些事情我们回去之后从长计议，现在，赶紧撤离。”

    在所有人准备撤离的时候，不知从哪里传出了一声轻微的暴动。

    男人们都一手将自己心爱的女孩护在后面，警觉地看向动荡的前方。

    一堵墙忽然爆裂，走出了一个步伐断断续续的高大男人。

    就在所有人紧绷心弦的时候，冰琭晞惊喜地喝了声：“凡因，是凡因，太好了你没事！”